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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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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你。”
禾渡指节一下一下叩着桌板，神色不善地盯着黎鲸。
这个黎鲸身份来历不明，各种举止行为都透露着可疑，今天尉成风说要找向导，偏偏找的还是黎鲸，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黎鲸依旧笑吟吟的，并没有理会禾渡审犯人似的眼神，突兀地问道：“你去童砂镇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为国王抓刺客吧。”
禾渡被看穿了底细，隐隐觉得不妙：“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你们来自鸥翔海，但是事实上，鸥翔海是个十分神秘的国家，四面环海，海上常年大雾，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能成功进入鸥翔海，而鸥翔海中也很少有人出来。”
禾渡敲打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来自鸥翔海的人，在你们之前我只见过一次，是来做宝石交易的商人，全都带着面具，寡言少语，交易过后立刻返程，像你们这样活泼张扬的人，实在少见，所以国王才会怀疑你们的身份。”
黎鲸说着，目光慢慢越过禾渡身后，停留在了门外的某个地方。
禾渡立马转头去看，门外他们的马车前守着两个身穿铠甲的人，那是国王担心她的安危，特意安排的随行护卫。
禾渡心里很清楚，国王派来那两个护卫，目的并不单纯，一方面确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监视，因为国王还没有完全信任她。
她老早就想摆脱掉这两个侍卫了，奈何一直没找到时机，如果擅自逃跑，一定会被护卫通报到国王那边，她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黎鲸眼睛弯了弯，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我可以帮你顺理成章地摆脱他们。”
禾渡挑眉：“怎么个顺理成章法？”
“绑架。”
……
繁都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国家，要想离开国境，必须向边境守卫出具国王或军队签发的“通行证”，这种通行证常常一证难求，因此，在边境附近，常年聚集着一些想要出境的强盗、犯人、小偷，盗抢过路人通行证的情况时有发生。
有经验的出行人通常了解边境的情况，抵达边境时，能低调就低调，通行证放在贴身口袋里，藏得能多深有多深。
不像某两个人。
禾渡大中午就朝护卫嚷嚷：“马匹喂好了吗？咱们今天就要出境了！”说完又扭头：“尉成风，行李带齐了没？准备出发！”
尉成风在身后更大声地嚷嚷：“带齐了！等会儿，你带通行证了没？”
“哎？我记得放在客房的行李柜上了，好像忘了拿过来。”
“唉真的是，丢三落四，我去拿！”尉成风说罢，风风火火又进了旅馆。
两人的对话在安静的正午显得格外响亮，尉成风刚一离开，身后就有几个人偷偷摸摸跟了过去，这一切被马车前的护卫尽收眼底，其中一个护卫朝禾渡犹豫道：“禾小姐，您还是不要太……”
禾渡一摸口袋，打断了他的话，朝旅馆遥遥喊道：“尉成风！回来！我找到通行证了，在我这儿装着呢！”
角落中，十几双眼睛刷刷朝禾渡投去。
旁边护卫有点紧张：“禾小姐，您小点声……”
禾渡茫然：“啊？为什么？”
“因为您手里的这个通行证——”
远处传来疾奔的马蹄声，一辆马车从拐角处飞速驶来，车轮掀起一阵烟尘，路过禾渡时，马车内伸出一只手，粗暴地将她拦腰掳了进去。
灰尘四散，护卫被呛得止不住咳嗽，再睁开眼时，禾渡已经大半个身子被拽进了马车里，她大叫道：“救命！”
是绑架！
禾渡跟尉成风太过招摇，那群抢通行证的人直接闻着味儿来了，两个护卫被留在原处大眼瞪小眼，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一人上马去追掳走禾渡的马车，另一人立马奔回旅馆找尉成风。
然而，护卫抵达客房时，只剩一片打斗过的狼藉，哪儿还找得到尉成风半点踪迹。
另一边，禾渡缩进飞驰的马车里，望向对面那个人。
从昨天和黎鲸达成一致后，黎鲸就让她放心，禾渡和尉成风贡献演技，他黎鲸提供人手，利用当地治安混乱的环境，伪造出禾渡跟尉成风被绑架走的事实。
繁都的边境通讯差，警力也不足，等汇报到国王那边，国王再派人来找，又得在这乌烟瘴气的边境附近找上好久，到那时候，禾渡他们估计早就抵达童砂镇了。
禾渡坐直身子，打量起对面这个黎鲸的“人手”。
对面的人足足接近两米，一身劲瘦的肌肉，神情漠然，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反倒是前面的马车夫从车前窗探了个头，欢脱道：“你好啊禾小姐！我叫阿银，你对面坐着的那位叫侯将，我们俩是黎哥的助理。”
禾渡抬头瞥见马车夫，是个长得温柔可爱，天真烂漫的女孩儿，笑起来一双眼睛像月牙似的弯起来，看着乖巧又甜美。
禾渡不由心神荡漾：“你好你好，多谢帮忙！”
阿银应和：“不谢不谢！”
快马加鞭，阿银驾着马车拐进一条小巷，七转八绕，后面骑马追来的侍卫早被甩得不见人影，几人停车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黎鲸和尉成风也赶来汇合。
这次改为侯将当车夫，马不停蹄地往边境关卡驶去。
阿银跟几人一起坐进马车，笑嘻嘻道：“早就听黎哥说我们老板长得很好看，没想到是真的！两位老板去童砂镇是要做什么呀？”
帮国王追刺客这种谎言终究瞒不过他们，但总不能跟几个游戏人物说她是来游戏里抓逃犯的，禾渡想了想：“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黎鲸在旁边声调上扬地哦了一声：“什么样的人？”
“大概四十来岁的亲戚，早些年他独自前往童砂镇定居，太久没见了，我们去探望一下他。”
黎鲸眼神明显暗淡下来，声音变得微微失落：“这样啊，看来那个亲戚对你们很重要。”
潜逃多年的逃犯，能不重要吗，禾渡肯定地点点头，转移话题：“我在想，现在在那两个护卫眼中，我跟尉成风已经被抢通行证的人绑架了，护卫现在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立刻通知边境守卫严查关卡，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没那么快啦。”对面阿银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粉色的玉石耳环：“现在大家的主要通讯方式是靠这个玉石，但是玉石并不是戴上就能连通的，需要依靠附近的信号基站。这些通讯玉石最近几年才从鸥翔海引进，还没有完全普及，特别是边境区域和无人区，信号基站还没有建成，这里的人们没法通过玉石通信。”
禾渡眯起眼睛，感觉自己在听一部电话的发展史。
通过基站传输信号来通讯，跟他们现实世界中用的手机一样，只不过这个游戏的设定比较魔幻，玉石能自动发射信号，还挺有意思。
“也就是说，护卫现在没法快速用玉石联系边境守卫，我们现在只要抓紧时间出境，就没问题。”
“没错。”
说话间，几人已经抵达了边境关卡，禾渡仰身微微远离窗口，身侧黎鲸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
尉成风在中间快被挤成了饼，自暴自弃地往下一趴，阿银看着他忍俊不禁：“别担心别担心，检查没有那么严格的。”
果然，马车只停靠几秒，外面守卫已经检查完通行证放行了，车帘随风掀起，马车快速掠过面无表情的守卫，奔驰向前。
偌大的繁都被远远甩在身后，禾渡最后再看了几眼那些中西式结合、架构华美的建筑，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道路逐渐荒凉，再往前，几乎已经没有人烟，成片的灌木绵延不绝，随着马车不断行进，周围植被逐渐高大起来，古树碧叶连天，密密匝匝笼罩在头顶，呼吸间充斥着远古森林的气息。
刚经历了一趟“绑架”行动，几人都有些疲倦，尉成风闭着眼睛靠在一边，脑袋随着马车上下颠簸，俨然已经睡死过去。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禾渡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棵棵树木，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强打起精神，继续之前的话题。
“在那些特殊玉石进口之前，你们都靠什么通讯？书信吗。”
“要说是书信也没问题，不过它的名子叫‘信灵’。”黎鲸手掌摊开，掌心躺着一张白纸。
白纸似乎已经被反复折叠过很多次，黎鲸单手一握，手腕翻转，信纸在他手中团成了团，再摊开手时，手心赫然出现了一只纸折的小鸟，眼睛部位点着两个红点儿。
黎鲸手指本就纤长漂亮，这番动作，仿佛在进行一场魔术表演，禾渡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那只纸折的小鸟猛然掀起翅膀，扑棱棱飞起，把禾渡惊得愣了愣。
“这就是信灵。”黎鲸将它轻轻托到禾渡面前，“它会随着环境变幻成不同动物的形状，你用红墨水给它点上眼睛，它就会认你做主人，帮你送信。”
禾渡有些新奇：“怎么玩儿？”
“为你演示一下。”黎鲸收回信灵，“它只能给自己认识的人送信。比如说，它现在认识了你，我只需要对它说话，或者用笔在它身上写下信息，它就可以送信给你。”
信灵重新摊平回了一张纸，黎鲸捏住纸片，眼睛却是含笑注视着禾渡：“告诉小主人，马车即将到站，该停下休息了。”
信灵立即变回小鸟，扑闪着翅膀在空中上下翻飞，随后落在了禾渡肩头，小鸟的尖喙靠近禾渡耳边，仿佛真的在她耳边说话。
传到耳边却是黎鲸温和的声音：“马车即将到站，该停下休息了。”
禾渡歪了歪头，盯着那只小鸟，惑道：“为什么要称呼我小主人？它的主人不是你吗。”
“是啊，为什么呢。”黎鲸低声道：“我明明在它眼睛上点了红墨水，它却认为你才是小主人。”
虽然黎鲸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不解，但禾渡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儿惑色，并且总觉得这句话有些问题。
她正奇怪问题出在了哪里，前方马车慢慢刹停，侯将朗声道：“天黑了看不清路，我们今晚先停在这里，明天继续出发。”
黎鲸掀开车帘，及时打断了禾渡的思考：“老板先请。”
几人走下马车，尉成风睡了一路，这会儿终于迷蒙睁开双眼，搓了搓头发，“这是什么鬼地方？”
几人置身于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中，四周虫鸣不绝，在黑夜中衬得整片森林更加寂静，甚至有些阴恻恻的诡异感。
侯将从马车里拿出几个拼装睡袋，沉默地开始组装，阿银在旁边生火，直到火光窜起，才总算有了些许暖意。
禾渡烤着火，默默端详旁边的侯将煮粥，出发前他们准备的食物很充足，甚至连调味料都备齐了，完全不像途经森林仓促赶路，而是来野炊的。
“森林里可能会有野兽出没，我建议大家今晚轮流值夜，或者我们干脆把睡袋绑到树干上，在树上睡觉会相对安全一点。”禾渡冷静道。
“老板，您放宽心。”阿银拍了拍手：“森林里根本没有野兽，只有怪物。”
“啊？”
阿银笑起来：“是啦，我听传闻说，这片森林是在不断变化的，有些运气不好的旅者，会误入森林怪圈，被怪物追杀吃掉。但是这些都是传闻，我们跟黎哥走这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怪圈，所以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吃饱喝足，剩下的我们来带路就好了！”
禾渡举手：“那个，如果传闻是真的，我们这次又碰巧运气不好呢。”
“不会的！传闻就是传闻，吓唬小孩子的！”
禾渡突然就不说话了。
阿银奇怪地看她，气氛忽然一时变得沉默，没有人说话，附近也没有任何响动，安静得仿佛一片死域。
慢着……
附近也没有任何响动？
阿银额头冒出冷汗，后知后觉地僵了身子。
太安静了，安静到从踏入森林起就没断过的虫鸣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渐渐地，远处慢慢掀起一股风浪，阿银用力眨了下眼睛，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股风浪是有形状的，浪花一般层层迭起又落下，裹挟着黑色的团雾朝他们的方向呼啸急袭。
“所有人，到我身边来！”禾渡反应迅速，眼中瞬间蓄满了凛冽寒意。
“不要离开我十步范围内，否则，我可能也保护不了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