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病之爱》喻仄

2、不听话的孩子

　　莫子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自责，毕竟凡故渊已经连续三天邀请自己和他吃饭，而自己只是为了工作都全然拒绝了，况且他还是一个刚来的孩子，这么做也太绝对了。

　　凡故渊的性格孤僻，在公司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和他说话的人，这样一个高冷又比自己年龄小的青年主动来示好，自己却完全不领会。

　　越想越愧疚，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决定放下手中的工作，同意凡故渊的邀请。

　　“凡故渊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食堂”莫子言后知后觉的说出这句话。

　　但是在莫子言开口说话的第一个字时故渊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听着莫子言把话说完，即使是短短的几秒，他也在认真的听，仿佛莫子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宝贵。

　　待他再转过身来，已经完全换了另外一幅面孔，心情高涨，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就连向莫子言走过去的脚步都是如此轻盈。

　　“好哇，前辈终于和我一起吃饭了，我好开心”凡故渊一秒变成乖乖小孩，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早已如同云烟消散。

　　“不好意思，刚才拒绝了你”莫子言还是有些歉意。

　　但是凡故渊却已经并不在意了，因为此刻的他即将要与莫子言共同进餐。

　　他已经开始脑补莫子言吃饭的画面，那鼓起的脸塞，那嘴角的米粒，那吞咽的喉咙…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

　　凡故渊点了一份鸡扒饭和糖醋里脊，莫子言要的却是麻辣龙虾面，面条的上面铺满着小龙虾尾，看起来让人食味大开。。

　　“前辈，你喜欢吃辣的吗？”凡故渊看着充满辣椒的面和吸满辣油的小龙虾，光是嗅着空气能感受到火辣辣的味道。

　　“是啊，我特别喜欢吃辣，无辣不欢的那种”莫子言一脸认真的回复凡故渊的问题，仔细想想他失忆之后仿佛也没有人了解过他的口味或是兴趣爱好。

　　说是失忆倒不如是算逆行性遗忘，以前发生的事是都不记得了，但是也是在随着时间而慢慢恢复，若是发生过相似的动作或者相同的经历，就会想起忘记的记忆。

　　“我挺喜欢吃麻小的，但是剥壳太麻烦了，单独吃虾尾的话又感觉少了点什么，正好有麻小炒面就点了一份”

　　“真是巧呢，我和前辈一样都喜欢吃辣的”凡故渊带着宠爱的眼神对莫子言真切的微笑。

　　“那你也尝尝这个小龙虾够不够辣吧”莫子言边说边往凡故渊的碗里夹。

　　此刻的凡故渊面对着小龙虾充满了厌恶的眼神，他对辣根本提不起胃口，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吃辣，每次吃完胃都疼的要命。

　　但一想到莫子言喜欢吃，那自己就应该喜欢他喜欢的一切，只是辣食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这龙虾尾是莫子言用过的筷子夹来的，那上面或许沾过他的口水，那样的话就相当于凡故渊舔舐过他的口腔的味道。

　　这些仅仅是想想就兴奋不已，莫子言面不改色的吃着面条，原本难以下咽的凡故渊，看着莫子言这般的从容，自己也不再畏惧淡定的咽了下去。

　　仅仅吃了一个，凡故渊就被辣得满脸通红，他轻轻的咳嗽着，不想让莫子言知道真相。

　　但莫子言却很识趣的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喝点水吧，看你辣的，呛到了吧”

　　“咳…有点，谢谢前辈”凡故渊接过水杯，双唇碰过瓶口就开始不断的抿着唇，甚至用舌头舔着边缘，他想要触碰到莫言水子杯的更多。

　　就像触碰莫子言一样，想要更多。莫子言并没有看他喝水的表情和动作，只是低下头接着吃饭。

　　凡故渊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水杯，因为若是时间长的话，莫子言一定会注意到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舔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忆着刚才的味道。

　　两人正吃着饭，远处走来了陈枫俊，莫子言抬头看到了目光看着自己的陈枫俊，大老远的就打了招呼。

　　一旁的凡故渊很是不爽，他顺着莫子言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发现是陈枫俊，他不满的咬了咬牙，直到陈枫俊走到莫子言的身边。

　　“今天怎么想开了来食堂吃饭，真是少见呢”陈枫俊的手放在莫子言的肩膀上拍了拍。

　　同时伴随着的是凡故渊幽怨的眼神和不悦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陈枫俊。

　　“是凡故渊约的”莫子言浅笑了下。

　　“我以前约你的时候，你可是没陪我啊”陈枫俊舒朗的笑了笑。

　　一旁的凡故渊在心里不断的咒怨:你根本不配和阿言说话，更不配和他吃饭，滚开，离开这里，去死！去死去死！！！凡故渊在心里的声音就像是嘶吼出来的那般怨愤。

　　“他约了我好多次的”莫子言边说身体还边往里面移动，示意陈枫俊坐下，陈枫俊但目光转向了凡故渊“你是新来的吧，可要和莫子言好好学学，他这人对工作特别认真，别人都是想着早点下班，他却主动提出加班”

　　凡故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露出了假笑，他不想当着莫子言的面动手，他还要在莫言面前装一只乖顺的小狗狗，要收起锋锐的利爪和犬牙。

　　（阿言…阿言，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么亲密，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凡故渊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着莫子言。

　　“对了，顺便通知你一下，明天周六公司举行小型团建，就在附近的酒吧，到时候具体位置我发给你”陈枫俊生怕莫子言拒绝，还顺便附加了一句“你可一定要来啊，这么多次团建，你一次都没来过，这一次必须来，正好带着这个新人和大家认识认识”陈枫俊简单的交谈几句就离开了。

　　两人吃完就回到公司了，路上即使凡故渊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他还是问了团建的事“前辈你要去团建吗？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虽说凡故渊不喜欢热闹人多眼杂的地方，但是只要是有莫子言在，他都偷偷跟过去，即使是在角落里瞄一眼也好，看到他的时候，心也放了下去。

　　“其实我不太想去的”莫子言说完，凡故渊刚想说: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不要强迫自己。正好远离了那个陈枫俊，哪想到莫子言又开口接了一句“可是陈科长已经再三邀请了，就像你约我吃饭一样，不能再拒绝了”

　　凡故渊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在他碎发挡住看不清的脸上那怨恨的表情，不加任何修饰毒恨的目光却格外突出。

　　凡故渊已经愤懑不已，这已经不仅仅是莫子言提到别人的名字，更重要的是莫子言因为别人才去的，而且和他关系那么好，连称呼都如此的亲昵。

　　“明明和我不一样啊…我和他不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阿言你不乖哦，不乖的孩子就该受到惩罚…这都是你逼我的…阿言…阿言”凡故渊断断续续的在心里脑海里不断的念叨着。

　　一回到公司，凡故渊就去了卫生间，莫子言也没有太在意，只是以为他单纯的方便罢了。

　　哪想到凡故渊冲进去后，手指伸进喉咙，立即就狂吐起来，他的胃被辣得像要疼穿了一般，那些带着辣味的呕吐物沿着食道不断的烧热。

　　使整个五脏六腑都被辣意灼烧的疼痛，凡故渊跪坐在那里，直到吐出来的东西只有酸水。

　　他狼狈的擦了擦嘴，又跑去洗手台不断用水冲洗着口腔。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他眼神毒辣像是在密谋着什么计划。

　　明明深知自己不能碰一丁点的辣，但还是为了陪莫子言不断挑战。

　　但自己克制，费力做的事，到头来却一文不值，根本得不到莫子言的一丝好感。

　　他不断的悼悔着，憎恨着，他想要杀了陈枫俊，想要解决了莫子言身边的所有人。

　　满脸煞白的凡故渊虚弱地走回了座位上，他抬头看向莫子言所在的位置，果然他是在认真的工作，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甚至就算知道了，自己回来也懒得打招呼吧。凡故渊就这样按照自己心里的揣测猜想着。

　　于是他自己请了假，悄悄离开，直到走出房间的最后一眼，他的目光还紧紧的盯在莫子言的身上。

　　看着同事落萧走到莫子言身边和他相谈甚欢，看来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自己啊。

　　“阿言…阿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阿言你这样对我，我会伤心的…那就别怪我了…”

　　今天的莫子言也有些奇怪，他竟和往常不同，竟按时下班离开，没有留下来加班。就连陈枫俊都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莫子言一直是积极向上不断进取的好员工。

　　“看来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离开呢”陈枫俊和莫子言打过招呼就各自离开了。

　　回到家的莫子言一瞬间却茫然起来，他竟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无从下手，甚至没有一丝头绪。

　　夜里熟睡的莫子言感到浑身酸痛，呼吸困难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结果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他开始变得恐慌起来，身体开始蠕动，结果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唔…唔…！”莫子言身处黑暗之中，他的眼睛被蒙住，嘴也被堵住，无法发出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

　　他对现在所处的环境根本毫无印象，和当初失忆时昏睡的场景一样。

　　他能清楚的听到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渐渐地不再聒噪不安，而是安静下来，他期待着呼吸声只是自己紧张造成的假象。

　　但是事与愿违，在他安静下来后那个呼吸声更清晰了，而且离他愈来愈近。

　　一双冰冷的手拂过莫子言的脸颊，莫子言猛的打了个激灵，不断的向后退着，直到后脊触碰墙壁。

　　他止不住地颤抖，害怕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所有的担心与惊愕都化成泪水浸湿蒙住眼睛的布带。

　　莫子言的喉咙里发出着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他想服软，想表示自己能够乖乖听话，只求不要伤害自己。

　　因为这种黑暗在他曾经失忆的时候经历过无数次，孤单恐惧无时无刻的不充斥着他的内心。

　　…………

　　在他意识消失之前，他只记得男人擦了擦他的嘴，然后吻了上去便再没印象。

　　待莫子言在醒来时，自己身处家中，根本没有遭到任何的绑架。

　　他猛地坐起身子，看着手腕和脚腕，又立即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观看着自己的嘴，没有一丝痕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是梦吗，为什么梦会这么真实，为什么我会做这么恐怖的梦…”莫子言烦躁的摇了摇头。

　　这时的他看到时间发现竟然才6点多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

　　但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天一夜那般长久，莫子言困惑的挠了挠头，不敢多想，他不敢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些事情，恶心的感觉，一下子涌入喉间。

　　莫子言用力的甩了甩头，将所有想法抛出脑外当做没发生，一般走进了洗手台前开始洗漱。

　　就像往常一样开始正常上班。

　　莫子言坐上地铁前往公司，但奇怪的感觉接踵而至，他总觉得在暗处有一双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但是一扭头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人在看他，莫子言困惑的挠了挠头“奇怪…”

　　正值高峰期，大家都在挤地铁，地铁上的人越来越多，但即使人群再拥挤密集那种被人偷窥的眼神始终没有消失。

　　那眼神就像暗夜里的蜈蚣一样不断的扫视的自己。莫言寒颤而立，茫然的环顾四周，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没有熟悉的面孔，没有发光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线索。

　　莫子言尝试着挤进人群，远离那个位置，但是那目光像跟踪仪一般，无时无刻的不再追逐着他，他依旧是恐慌，但回头望去依旧没有危险的端倪。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再加上那个令人恐惧的梦，感觉梦里的场景都像真实发生过的存在。

　　还好幸运的是地铁到站了，他赶紧的冲出人群向公司跑去。那窥探的目光也随之消失，像是锁在了地铁车厢里。

　　莫子言走进电梯正好撞见了同事落萧，落萧看他马不停蹄的赶来，头上已是大汗淋漓，认为是迟到了，结果低头一看手表距离迟到还有10分钟。

　　落萧有些困惑“还有10分钟才是迟到呢，不用这么拼吧莫子言”喘着粗气的莫子言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原来身边站着的人是落萧。

　　自己太过恐慌，都没有注意周围的人，他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没有注意到你，我太着急了…”莫子言最后一句的语气，有些心虚，他并不是急忙赶着上班，而是想要逃离那个危险的目光。

　　莫子言的心里直打颤，但却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他不知道这种事情该不该和同事讲，毕竟他们两个也不算是什么知心朋友。

　　万一那只是做噩梦留下的后遗症呢，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而且刚刚明明车站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有人会一直盯着他看。

　　莫子言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认真思考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感到很不可思议，也许只是自己太累了，精神过度紧张导致做噩梦，而噩梦的后感照映到了生活中。

　　他舒缓的叹了一口气，在抬头时发现落萧竟然目不转睛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莫子言有些心虚，心里没了底气。

　　“你真的没事吗？我刚刚和你说话，你都没有听到”落萧不解的摸着下巴看着莫子言。

　　“没，没有吧？可能是我在想事情想的太投入了，没注意到你说话，真的很抱歉”莫子言只是扯了扯嘴，深感歉意。

　　“害，没事的，就你工作这么认真，你说你想着工作我都信”洛萧哈哈的开口大笑，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电梯到了，工作楼层两人一起走到了位置上，莫子言留意的看了一眼，凡故渊的位置上果然还是没人。

　　原本昨天下午莫子言就很好奇，凡故渊怎么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他的心里有些担心，所以就没有加班，但到家后发现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询问凡故渊究竟干什么的事情也就一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