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尊》玛丽家的苏

5、第 5 章

　　“嗯？爹娘传音？夫君要我一起过去商议？”这日难得清闲正抱着卒祷在花园溜达的仇宴儿，被匆匆而来的仆从叫去议事。难得的亲子时光被打断仇宴儿蹙着眉怕是什么大事，便想让锦鲤抱着卒祷先回去，却是被对方拦了下来。
　　“娘亲去忙就好，我还想在园子里多玩儿一会儿，有锦鲤在自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闻言仇宴儿倒也没多想，卒祷自己很有主意，一般她与夫君也不会拘着，故而这会儿也便顺了他。于是仇宴儿将卒祷交给了锦鲤，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见仇宴儿带着一部分仆从丫鬟走远，卒祷转头就让一旁的几个仆从去拿他的学步车来，而后又吩咐了丫鬟去拿他的果泥……这么指使来指使去终于是把身边的“闲杂人等”都支走了。
　　“少主这是做什么？”一开始锦鲤抱着人倒还没多想，直到身边渐渐都走空了，整花园里安静下来，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诡谲，才陡然一惊，心跳都快了起来。
　　“没什么，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有些好奇……”说着，卒祷侧身用手托住了对方略有些冰冷的脸颊两侧，一双紫色的眼眸流淌过浓稠的兴味，仿若有什么在里面翻滚而出。
　　“锦鲤，你、究竟是谁？”
　　被那威势锁定，锦鲤抱着卒祷的手都有些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手，要是摔到了对方自己会死的更惨！不说仇宴儿和卒霄杨，便是化神老祖的手段她都无法消受。
　　“您、您在说什么啊……”锦鲤睫毛颤抖眼神乱飘，努力躲避着卒祷的视线。只是卒祷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虽是带着奶音的笑意，却丝毫没让锦鲤感到俏皮可亲，反倒是起了一层薄汗。
　　卒祷可没心思在这里给她扯皮，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法器便往地上一掷，随着法器碎裂，他们周围立时起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此刻两人状似还在这里，但是要是有人路过是绝对发现不了分毫的。
　　这法器虽是下品却能遮蔽以自身为中心的数丈内的声音和气息，范围不算大且是一次性用品，但是若要自保还是足够的。这还是先前别人送的贺礼，卒祷没事时在仇宴儿的帮助下给它们整理了一下并带在了身上，就是想着找个机会使用一下。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情，他正好也趁此机会试验一下……
　　“锦鲤，时间紧迫……”卒祷深深看着锦鲤的眼睛，强迫对方直视自己，而后幽幽道：“‘告诉我，你是谁？’”
　　卒祷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禁锢的术法，让人无法违逆只能听从。瞬间被锁定的锦鲤就跟丢了魂一般，原本灵动的眼神都呆滞了下来。仿佛此刻自己的魂体被抽离出了躯壳，并被一股股浓厚的紫雾包围，四周都是那让人感到压抑和畏惧的气息，在看不见的地方似能听到雷霆发出的怒吼。她知道若是自己轻举妄动那么等待自己的只会是魂飞魄散！逃无可逃……锦鲤此刻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双传说中的眼瞳，究竟有着怎样可怕的威力。
　　“我名锦鲤，原是炼溟界妖兽化形……”开了这个头后，锦鲤心中的枷锁一松，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只是受伤了才逃到这里，并无恶意。”
　　“炼溟界？”
　　“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飞升后的上界。”
　　“那你上次说的大乘境，就是到了炼溟界后可以修行的境界？”
　　“是。”这下锦鲤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暴露了。只是她确实想不到，不过类似闲聊的一句话，便被一个一岁都不满的孩子抓住了尾巴，重要的是对方甚至有能力能拿捏她！
　　“为什么这片无须界不能突破大乘？”陌生的境界让卒祷兴趣大增，虽然他现在连正式修炼都还没有开始，却是十分喜欢通过别人的描述来让他丰富和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因为灵气不够。”如今已经没有退路的锦鲤自是知无不言，不待卒祷再问，她就已经解释道：“此界灵气稀薄，别说大乘，便是想要突破元婴都已经难以支撑。且大乘并不是化神之上的境界，而是领悟不出法则的修士，所能抵达的最高点。”
　　“说来那时我逃到这里，本也是看中了这小世界灵气稀薄无法孕育出高境界修士，好方便躲藏。在这里好像突破元婴就已是了不得的修士了，但是在炼溟界元婴修士只是顶级宗门里的小喽啰罢了。若是散修，便是连五级的妖兽幼崽都能踩两脚。”
　　难道这就是“元婴多如狗，化神满地走”？
　　卒祷单手托腮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家老祖这境界好像也只能在这里横横，若是去了炼溟界岂不是不够看？难怪对方不飞升，不然他也苟在这个地方？
　　在锦鲤看来还属于幼崽的卒祷，像是大人一样托着肉脸思考的样子倒是一点没有老谋深算的感觉，反倒平白多了些乖巧可爱，也顺势驱散了些先前逼迫她时的冷静可怖感，一时提着的心倒是松快了一些。
　　“你说这是‘小世界’，那炼溟界就是‘大世界’吗？”
　　“不是。”锦鲤舒了口气，道：“炼溟界只是中世界，大乘突破后飞升的地方，才是大世界。只不过大乘突破难之又难，且一旦飞升基本上就不会再回来，一般炼溟界众生都直接称这些成功飞升者为‘仙’。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大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只知叫‘荒涯界’，这还是偶然间一个意外陨落在了炼溟界的仙人所住的洞天被人发现后，才在对方的书册典籍里了解到了一二罢了。”
　　“陨落？”
　　“嗯，不过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我出生较晚，也不过是从族老那里听到一些边角消息罢了。”
　　果然上面的世界更精彩啊……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苟一苟的卒祷一下就被吊起了兴趣，从锦鲤的语言中不难看出炼溟界各方面都比无须界更丰富有趣，毕竟连看起来很弱的锦鲤都能化形，说明炼溟界的妖兽势力要更大一些。不像这里妖兽大多跟前世的猫狗骡马差不多，能开灵智都是很难得的事情，就他之前从爹娘那里所知，如今好像只有刘家的护族妖兽拥有灵智且能口吐人言，但即使如此它也还是没有人形的。
　　“那你能化形，是属于厉害的妖兽吗？”
　　“哼，我可是九级妖兽！就是在炼溟界都算数一数二了好吧！”见卒祷满脸怀疑，锦鲤原本高昂的声音都低了下去，沉声道：“我、我就是受伤了才跌落了境界，现在才六级，算是人类修士的结丹后期。只不过妖族境界到了九级，化形能力就不会因为境界跌落而不能使用，我才能一直维持人形……”
　　“那你为什么要呆在卒家？还做了我娘的贴身丫鬟？”
　　“我真的没有恶意的！”锦鲤怕卒祷怀疑，忙解释道：“当时我受了伤逃到这里，是当时还是仇家小姐的夫人救了我，我怕炼溟界有人跟着下界找到我，就谎称家里被强盗洗劫已经只剩一人，就此躲在了仇家做了丫鬟，后来就跟着夫人到了卒家。”
　　说起这个她还有些恼火，谁知道仇家后来会跟卒家定了婚约，卒家那个化神老祖可是真货！见对方迟迟没有飞升，她还推测过是不是因为这里灵气不够一直在积攒，等积攒足够了就会走了。但毕竟人现在还在无须界，而且能在这里突破化神一定是有了奇遇，谁知道那老祖有没有别的手段？于是她每天呆在这里多少有点战战兢兢，尾巴都夹紧了就怕被发现。毕竟以她现在的修为，实在是打不过。甚至因为灵气稀薄，她伤都好的比在炼溟界慢些。
　　“那你不怕卒家的化神老祖吗？”果然这细节卒祷也注意到了，虽然照着锦鲤的说法化神在炼溟界不算什么，但是在无须界却是顶天的存在，更何况按照她的说法，她如今的境界可是不够老祖一只手打的。
　　“所以我一直用家族传承的秘法压制着境界和气息，饶是化神期修士看来我也不过是普通的筑基前期人类罢了。”说起这个锦鲤还有点小自豪，这可是一般修士都不可能知道的秘法呢~不过想到怀里从满月开始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人类幼崽，她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这秘法是镌刻在每一个族人的传承里的，便是异族的妖兽都学不了，人类更是不可能学会的！”
　　“嗯？”卒祷抬了抬眉眼，对于对方这种略显小人之心的补充说明有些不置可否。虽然他确实一瞬间有点想借此学了，试试看能不能走“扮猪吃虎流”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逼问你……”看着不远处拿着代步车走近的仆从，卒祷抬眼对着放松下来的锦鲤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族是什么血脉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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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卒家二老叫卒霄杨和仇宴儿一起商讨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事关卒祷需要安排的各方面细节都需要再仔细斟酌罢了。所以夫妻二人稍稍理出章程后，因着这事儿暂时还不急，想着过两天再补充点，两人就干脆早早回来了。
　　想到时辰还早，卒祷可能还在花园玩闹，夫妻二人便打算绕个远路去趟花园接了儿子一起回去。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夫妻二人难得清闲也没有着急，便如凡人夫妻一般慢悠悠地往花园里走。他们修为在无须界已是拔尖，因此远远便能看到自家儿子坐在学步车里的背影，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想着这孩子每日里尽是些奇思妙想，偶尔让他们这做爹娘的都有些招架不住，便不由有些失笑。其中之一便是卒祷自能说话起就表示不愿再喝乳母的奶水，他们坳不过他便自此以牛、羊奶为主，灵果泥为辅的形式养着。
　　却不想卒祷极是喜爱这果泥，每日都要吃上几碗。族中自此每月为了这口果泥要花费的下品灵石数量，就差不多能养活三到四个二、三流家族了，更不要说别的东西。毕竟卒祷太受重视，族里给他吃的用的自是用尽了心思。
　　得亏卒家底蕴丰厚，加上有老祖背板，即使铺张了些也问题不大，便是有人心怀妒意也是不敢明面上说的。
　　只因如今族内皆知，老祖虽在满月宴后不再出现，但是他时不时就会用阵法送些稀罕的吃食来。有时是没见过的灵草灵果、有时是补养身体的丹药、有时是可以食用带着灵力的妖兽，他们夫妻二人因此还沾了点光，修为都隐隐上升了些。
　　前不久老祖甚至连难得一见的上品法宝都送了两件！那手笔真是让族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是越发感受到了老祖对卒祷的重视，便是又酸又羡亦是丝毫不敢怠慢。
　　甚至因着这层关系，族内关于卒祷护道者的事情，族长、族老们和卒家夫妇都商量了好几次，就是为了定下筛选的最初条件和之后的各项章程。因为老祖的态度，他们甚至多次修改，为了选出最优秀的护道者都到了疯魔的程度。
　　好在两年后的世家大比给他们提供了思路，众人干脆把选护道者的家族大比和世家大比结合了起来，让家族中有意的后辈们去参加世家大比，根据世家大比的名次来确定名额，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当然这其中不乏卒家二老的牵线搭桥，而对于刘家来说，有卒家帮忙自是再好也没有了。且刘家主本身不过是在大比规则上对年龄要求再放宽一些，给卒家更多的自主权便可以做半个甩手掌柜，即得了人情又全了情谊，可以说是十全十美了。
　　夫妻二人边走边说着一些贴己话，待他们走近一看才发现卒祷怀里正抱着一只成年的大黑猫。这猫皮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养的极好，一双橘黄色的杏眼配着圆圆的脸蛋倒是可爱的很。就是长得也太大了，卒祷如今坐在车里抱着那猫的上半身，而猫竟是下半身完全直立在了地上，杏眼朦胧的看着倒还有点子可怜了。
　　“哪儿来的猫？”仇宴儿走时自是没有见到任何动物的身影，不过想到卒家四处布有阵法，若是妖兽该是绝对进不来的，想来不过是谁家养的误入罢了。见卒祷抱着，那猫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仇宴儿只能弯腰把猫解救了出来，安抚似的给摸了摸脑袋。
　　“怎么没见锦鲤？”闻言原本被摸舒服的猫儿尾巴忽然一僵，只瞬间便又缓缓摇了起来。
　　这点不自然自是被卒祷看到了，一时脸上不由带上了些捉狭，那猫见了背毛都炸了起来，眼中带上了点乞求。
　　“锦鲤的话，被我差遣出去买东西了。”娱乐够了卒祷倒也没为难她，笑着解释道：“听说城东新开了家铺子，卖的都是些没见过的新鲜货，便让她去看看。”
　　“这种事情下次差遣旁的仆从也就是了，若你一人呆着还是得她在你身边看顾我才放心。”
　　“好的娘亲，下次我就晓得了。”
　　卒霄杨在一旁想了想，道：“如今大比未开，护道者无法就位，不然我先让族长拨一个护卫过来吧，这样若是我们都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人看顾祷儿。”
　　要通过族长的护卫自然不是他们平日里随处可见看家护院的人，而是世家中只听从族长调遣的一批可称之为影卫的修士，一般世家中可能仅有一位，而卒家则是有三位。他们虽境界不高却练有特殊功法可隐秘行踪，多是在非常时期替家族刺探或暗杀，也可凭着燃烧寿元替家族存护下一条血脉，所以非特殊情况他们是不会出动的。便是仇宴儿也是嫁到卒家后才知道的，且这么久以来亦是没有见过。
　　“如此也好。”仇宴儿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普通的仆从、丫鬟修为低下，有些甚至只是凡人，她总让锦鲤看顾卒祷也不过是她的修为在这群人里面最拔尖罢了。
　　那猫儿看着眼前这一幕越发觉得日子艰难起来，心道：往后看来是无法趁着没人随便咬尾巴玩儿了……
　　二人在园子里又讲了会儿话，看着时候不早了，便准备抱起卒祷回去休息。那猫儿倒也乖觉，见主人家要动身了，就从仇宴儿身上跳了下来，然后猛地窜进了草丛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哎呀怎么走了？”仇宴儿摸了一下午，本想就干脆这么养着没想到对方跑了。她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掐了个净尘诀将衣服上蹭到的猫毛都去除了，才将卒祷抱在了怀里。
　　“娘亲喜欢那猫儿？”卒祷看出仇宴儿的惆怅，想着实在不行让锦鲤去买一只差不多的回来哄哄自家娘亲。
　　“倒也不是喜欢……”仇宴儿摇了摇头，笑着回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亲切，不自觉地想养着，左右卒家也不缺这一口。”
　　卒祷沉默了一瞬，倒也没再说什么，却是想着：有机会去锦鲤老家，可以抱一只奶猫回来让娘亲养养。
　　好不容易跑出卒府的黑猫不知为何脊背一凉，她甩了甩耳朵，忙往东城跑去——无论如何，不能空手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