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湾玩宛万

4、过节

　　李从云最近很失落，就连便宜爹李二都看出来了。
　　李二凑到李宝姝耳边小声说：“这丫头什么情况啊？”
　　李宝姝：“还不是李种家那丫头，不理你闺女了。”
　　李二：“啊？她是什么时候认识李种家丫头的？”
　　李宝姝感到很无语：“你别告诉我你都不知道上次李秀英为什么追着咱家云儿打。”
　　话落半晌，李二默默低下了头，李宝姝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唉，看来关心闺女身心成长这件事还是得看她娘我。
　　想着，李宝姝不再理会李二，放下手中活计，轻轻走到正垂头丧气的李从云旁边，温柔开口：“没关系的，有些事把话说开就好了。”
　　李从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进娘的怀里：“可是她现在又不愿见我，咋和她说话？”
　　“这不好办！”李宝姝“腾”得站起来，胸有成竹，“麻儿不过节了脉，她家再死板，过节闺女总得出来！”
　　李从云听了，也“噌”一下跳起来，涕泪灰飞烟灭，放下一句“娘你脑子太来肆了！”就飞出门去找隔壁阿杏女儿玩了。
　　李二迷茫地抬起头：“你家闺女又咋滴了？”
　　临近过年，村里充斥着喜味儿，人人前脚搭后脚地忙忙碌碌，脸上挂着洋洋的笑容，草色迷二径，风光动四邻。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李二去市里赶集，采买年货。回来时还带了一个新打好的木柜子，李从云左看右看，款式明明和农村普遍装的大差不差，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日本人打到上海了。”李二喝了一口水，沉重地道。
　　此话一出，家里暖烘烘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一样沉重得可怕。上海，离南京这么近。
　　“别想那些了，咱们这有蒋委员长，日本人能攻到这来？”李宝姝开口打破了沉静。
　　李从云想了想也是，但总有些后怕。不过她可没时间胡思乱想，今天可是李家村的祭祖日，晚上还会有表演，这是李从云最喜欢的。祭祖日这天村上每个人都得去祖林里祭祀李家村的祖先们。
　　这也就意味着，她李冰兰不去也得去。
　　祖林里葬着李家世世代代的人，此时已经围满了人，李从云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祖坟，跪下拜了两拜，就起身找起李冰兰。
　　说来也好玩，李种李二两家好像世世代代关系就不太好，不仅家一个安在南，一个安在北，连祖坟都隔得老远，所以往年祭祖李从云从来没遇到过冰兰。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从云几乎垮了半个山头，终于把她的兰姐姐给逮到了。
　　李冰兰今日照常来祭祖，本来打算平平淡淡地把这一天葫芦过去了，没想到在自家祖坟碰上李从云，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好像还找了自己好久。
　　李从云看到李种夫妇在远处和桃姨他们吹牛，大胆地向冰兰挥了挥手：“兰姐姐！”
　　谁知道冰兰看都没看她一眼，特意绕了个圈子走向她身后正在畅聊得忘乎所以的李种夫妇。
　　李从云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到的却只有眼睛里的冰冷，明明前不久还那么温柔。
　　“可是这一次秀英婶不在啊，为什么她还是不理我？难得是她还在为娘去她家打架的事生气吗？那我去和她解释解释？”李从云愣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李老大爷媳妇走过来，慈祥地拍了拍从云的肩膀：“云儿啊，以后还是别来找冰兰了吧。”
　　“她性子娴静，你又像你娘一样火辣，她家是怕被你带坏了，以后难嫁出去。”
　　“兰姐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小姑娘沮丧地嘟起嘴。
　　“她刚刚的反应你不是看到了吗？冰兰家最是重孝顺的，父亲的话大如天，她家老爹都发话，让她不要和你再有相处了，她能不听话吗？”
　　从云一路上就像一朵蔫了的花朵，怎么走到家的都不知道。
　　“云儿？你回来干啥？表演都快开始了，快去啊！”一回来，从云就看到自己那爹在撅着屁股捣鼓他今早新打的柜子，不过看到从云回来了，他柜子也不管了，直接拼命地抱起从云就往祖林飞，嘴里还念念有词：“啊呀，错过了该如何是好呀，你又要哭了。”
　　“你一哭你娘又要骂我了。”说完李二惆怅地叹了口气。
　　李二人高马大，腿也长，没多久就赶到了祖林，天刚擦黑，表演正好开始。
　　李从云耳边全是人群的欢呼声，稚童嬉闹，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可是从云只是坐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不断在全场扫视搜寻一个身影，来来回回却是徒劳无功。
　　舞狮跳到她面前，冲她摇头晃脑，放在以前她准会跳着鼓掌，跃跃欲试地想要往威武的红狮上骑，但是今年她只是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没意思。”
　　寒风把这句话吹到了李宝姝的耳边，化成了眼底的担忧，她的心中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