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何处》雨天要打伞咩

9、陡生杀机

　　幽静的山谷和险峻的峰峦构成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却也危机四伏。夜间的风幽静无声，裹挟着层层箭矢穿过薄薄的雨幕，直向兰若明一行人射来。
　　徐振速来警觉，大呼一声“小心”，马上跃到兰若明跟前贴身保护。兰若明自幼习武，虽只持一把折扇，但武功精湛应变灵活，左右抵挡也应付的过来。听雨吹雪也都是武器从不离身，一看到有危险，即刻支开防御招式护着吴芷荞到一处隐蔽大石后遮挡。天色昏暗，又是下着淅沥小雨，视线极其模糊。之前仗着兰若明等人在明处，加上有心伏击，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却都是直取要害。直到兰若明一众后退到了山石林木遮挡处，再无远射的可能性，密密麻麻的箭雨终于停歇。
　　徐振心思飞转，猜测对方来历。只恨江南夜晚水气重，此时更是下着细雨，空气中笼罩薄烟，饶是他目力过人，也看不清对方人数多寡。正要想脱身之计，从对面山丘暗影处跃出几个黑衣人手执刀剑飞驰而来。
　　几个人出手极快，向前一剑直取兰若明右臂，兰若明反应敏捷，马上测滚出来，长剑把他身前的大石打得碎石飞溅。另一人短剑贴着徐振脖子划过去，把他的脖子划出一道浅浅血槽，徐振暗暗惊出一身冷汗，暗叹好险。没容他多想，又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向他砍来，他马上向前一扑，两侧的剑砍到地上，泥水四溅。反倒是听雨吹雪随身常带长剑软鞭，与两个高手打得难解难分。几个黑衣人都是高手，且身怀利刃，出的都是杀招，众人逐渐看出来这伙黑衣人是冲着兰若明来的，自觉护在他身边支应。
　　只是这样一来吴芷荞身边就无人照应，黑衣人久攻不下，正好看到吴芷荞一个美貌女子身边无人护持，大抵猜测这个女子应该也是什么重要人物，于是一人转而奔向吴芷荞，试图围魏救赵。果然听雨吹雪二人看到黑衣人围向吴芷荞心知不妙，奈何被对方缠住无法脱身，心浮气躁出招也频频出错，转眼间听雨的肩膀就中了一剑，险些软鞭落地。吹雪也是左支右绌，逐渐处于下风。
　　徐振心知黑衣人武功高强，又是有备而来，此时形势异常凶险。敌众我寡，对方下手又是干脆利落不留余地，绝非是普通土匪山贼意图劫财，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领命而来，专程取自己的性命。此处地处山野，己方又有一人受伤，如此僵持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自己也就罢了，皇上是万不能有事的。想到这，徐振咬了咬牙，暗下决心，“即便自己交代在这了，也要护得皇上安全逃出去。”
　　一想到这，徐振精神大振，他一心把生死置之度外，反而无所畏惧，武功更是挥洒自如比平时更要凌厉十分。他看准黑衣人突刺的关节，从地上捡起石子弹到对方刀刃上，使得对方出剑方向稍转，他顺使用手一带立刻收回，对方咽喉已被割断。趁此机会又以石子攻向突袭吴芷荞的黑衣人，黑衣人左肩一码，手中短剑落地，徐振闪展飞出，接过短剑反手又杀掉一个黑衣人。听雨吹雪见状，不由得大受鼓舞，一门心思专心御敌，转眼间局面又一次倒转。
　　几个黑衣人本是个顶个的高手，又是黑夜偷袭，本以为能速战速决结束几个人性命。没想到兰若明几个武功既强，应变能力亦是惊人。双方久持不下，眼看己方又折损了一个兄弟，料想本次暗杀已经绝难成功，领头人吹响哨子，准备集结起来撤退。
　　兰若明等人看到黑衣人已有撤退之意，刚要松一口气。谁料垂死的黑衣人还有一息尚存，听到领头人的哨子反而唤起了意识，他射出袖箭，直直向兰若明背后射来。此时众人都是正面御敌，竟无一人察觉暗箭自地面破空而来。
　　吴芷荞一直被护在身后，眼见兰若明就要中箭，一时情急顾不得多想，奔过去想推开兰若明，不想忽的肩头一痛，向后倒去。兰若明转过头来，看到吴芷荞肩头中箭，电光石火间已知原委。正欲扶住吴芷荞，刚弯下身子，谁知黑衣人拼劲最后的力气向他击出一章。兰若明站立不住，随即与吴芷荞一起向山下滚去……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等反应过来，已经无法施救，众人坐在山坡上一时无声。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赵顺的哭泣声，他自幼服侍兰若明，自然把天子当做神明一般。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兰若明陷入险地。尤其是这次微服出行，本来身边就他和徐振两个人伺候，出了差错真是万死难赎。想到天恩浩荡，兰若明把自己视为心腹，赵顺忍不住哀嚎起来。
　　吹雪红着眼眶，说着就要去找兰若明和吴芷荞，被徐振劝住，“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不知道黑衣人是否还没走远，不宜分开。此处地形险峻，黑衣人在这里设伏也是提前准备过的。虽然山谷并不高耸，但是山脊线条分明，蜿蜒起伏，白天也就罢了，黑暗中行路极易出现危险，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我们先回客栈，白天找几个认路的山民帮忙，从长计议。”
　　赵顺本要反驳，徐振又拉住他低声说，“皇上没受伤，你尽管放心。”
　　赵顺心思转的极快，“我看的真真的，皇上被人打了一掌，这难道有假？”徐振笑道，“那个黑衣人已经奄奄一息，能有多大力气。当时只是事出突然，皇上就地一滚更是卸去了大半的力。何况皇上武功胜我百倍，这点微末技艺决计伤害不了他。受突袭滚下山是真，受伤肯定没有。”
　　赵顺心知徐振是为了宽慰自己，但是看到他说的这么笃定，也知道他绝不敢拿皇上的安慰开玩笑，逐渐放下心来。至于那个吴姑娘受伤是不是严重，他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听雨吹雪两个姑娘武功虽然高强，但是江湖历练毕竟不深，都以徐振为主心骨，听徐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就没有提出异议。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却不知如何是好。

　　吴芷荞在梦中梦到了小时候与父亲母亲和哥哥夜游太湖的情景，船至湖心时突然风雨大作，她躺在乌篷船的船舱里，感到汹涌的浪涛使脆弱的乌篷船剧烈颠簸，狂风夹着暴雨一阵阵掠过湖面。船体颠簸着、倾斜着时而蹿起飞到浪尖上，时而重重地摔进谷底，哥哥兴奋的跑到船头看雨，而强烈的眩晕让年幼的她支撑不住想要呕吐。母亲在旁边柔声安慰她，不要怕没事的。
　　忽然，暴风雨掠过湖面，卷向黑沉沉的远方，喧嚣的湖面恢复平静，乌篷船静静地随波逐流，船体在轻轻摇晃，明月倒映在水面，远处又亮起点点渔火。那时候父亲朗声念起范仲淹的词:“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吴芷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像与风浪搏击，九死一生归来的渔民，像长途跋涉、筋疲力尽的行路人看见了天边的绿洲。
　　吴芷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人家，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媳妇惊喜道，“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当家里的快来看啊，这姑娘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