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士和鬼新娘》楠茵子

5、红衣（五）

　　闻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是这个梦如真的一般，醒来后她倒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小鸢儿”那是一道轻柔的女声，温和又沉静，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回过身，她那是很矮，瘦瘦小小的，口中不自觉的发出声音“你是谁？”声音奶奶的。
　　小鸢儿，是他叫她闻鸳吗？
　　“小鸢儿？”那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异“是娘啊。”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回过头，看见了一双粉白色的绣花鞋，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衣袂被风吹起，似那仙子一般，那人每走一步身上都会发出叮呤的声响，如佩环的碰撞，那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她想抬起头看看她的脸，可竟没有办法完成。
　　“鸢儿，”那人唤到“时候不早了，随娘回宫吧。”那人的手指修长，像是经过璞玉雕琢般的完美，手背细腻光滑，衬的那一个玉镯也更加的完美，纤细又柔软。
　　十指尖如笋，腕白似莲藕。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那有人发出亲密的笑声，牵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往外走去“鸳儿玩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母妃今日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回去了鸳儿可要吃很多，小鸢儿？”
　　她听到自己在说话“娘，吃完饭陪鸳儿出去玩吧，也叫上父皇。”
　　不知为何那人的语气淡了些“好，叫上你父皇，也叫上你黛娘娘。”
　　“嗯，母妃最好了。”她扑到她身上，那女人则将她轻轻的抱起，她想看看她的脸，可不知为何头中一阵剧痛，只听到一个凄凉的声音“鸢儿。”
　　下一秒，她便惊醒了。

　　她猛的坐起来，发簪上的那个新的步摇也一晃一晃的。
　　昨天，楚清姻掀开了她的红盖头的后面，为她重新盘了盘头发，把她原有的凤冠虽然重新插了回去，可以给她重新装饰了一点儿头饰，她的头发被巧妙的盘成了一个云髻，镶嵌的华贵的珠宝是缠绕着发丝，每走一步，那些流苏便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也是摇曳生姿。
　　那一只云纹凤雕金簪，是楚清姻昨天为她拿来的，说是觅清姑娘带给她的。

　　她仔细回想着那个梦，只觉得那个梦中的女人莫名熟悉，她好像叫她……娘？
　　可她的母亲不是罪妃吗？
　　她的母亲……谁？
　　是谁？
　　她只依稀记得，六岁生辰后的，她的母亲的母家便不小心犯了大罪，而她的母亲变成了罪妃，不久便被人刺死了，而她记得，皇帝爱惜她，让皇后抚养她，才成就了后来的红缘公主。
　　可为何……
　　她好像……

　　“鸳儿。”一声呼喊传来，她抬头，看见楚清姻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身水蓝色月牙锦袍，身姿欣长，描着眉，画容带着几分英气，但整个人气质清冷淡雅。
　　“楚郎，”闻鸳抬头见她，问她“今日早朝有什么事啊？”
　　“皇上早上来晚了，”楚清姻坐在床边“皇上急急慌慌的来了，除此之外就是那没大没小的事，还有……鬼新娘。”
　　“他们还在找我？”闻鸳红盖头下的秀瞳抬眼瞅了她一眼“还不死心？”
　　“面对国师提出的大事，当然不死心。”楚清姻叹了口气，望着她“鸳儿不僻心有不安。”
　　“嗯。”闻鸳回应道“你的手？”
　　“没事了，有清缘给我留的药，好的差不多了，没事的，不心担心。”楚清姻说。
　　“噢，”闻鸳将手撑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的问“那你左胳膊上的鸳鸯呢？哪来的？怎么和我右胳膊上的一样？”
　　“想知道啊？”她回头瞟了她一眼“你猜猜？”
　　“猜不到才问你的嘛！”闻鸳略有气急败坏又带着点撒娇说。
　　“那年我回去后，一直记得你手上的红鸳鸯，便回去后自己研究着描了一只蓝色的鸳鸯。”楚清姻说。
　　“呢？哪一年？”闻鸳疑惑的问。
　　楚清姻一直看着她，站了起来“没事，我出去一下，酉时我一定回来。”说完，她起身，衣角飞起，快步离开，留下闻鸳一人待在床上沉默。

　　走到街市上，她想了想，扭头去了花街，踏入醉春院的大门，一道娇娇的女声传来“公子，来了，可要与奴家同乐？”他皱着眉抬起头，那是一个娇媚的女子，露出大片的酥′胸，还不待他回话，叧一个女子便嬉皮笑脸的拍了拍她“说什么呢，那是楼主的客人！”
　　“楼主客人？那我可得罪不起。”那人也照样嬉笑“客人快去吧，要是楼主玩腻了……”
　　她向他抛了个媚眼“也可以瞧瞧奴家，哈……”
　　楚清姻冷着脸转身踏入了暗室。

　　“哟！什么人惹到公子了，脸色这么差。”觅清姑娘清飘飘的吸了口烟轴，问道。
　　“无事。”他回应到“我要的东西？”
　　“公子放心，都办好了。”觅清姑娘微微一笑，转身红裙轻摇，露出玉肩净背，轻轻勾勾手，将他引进一个房间，房间的正中间躺着一个女人，她的左边放着一对白色手套。
　　楚清姻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细长的手轻抬起她的下巴——黑泉如玉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指间，一络给的盘成发鬓，玉簪松松的插’入其中，剩下的垂在背上，眉不描而黛，肤即使不敷粉也白腻如脂，肌肤胜雪，唇降一抿，美目紧闭，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一派安然模样，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身材纤细，身旁飘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一身水白色纱裙，纱制的腰带垂下，薄纱淡绿外裳，小脚穿着小巧精美的绣花鞋，他牵起她的一只手，手指纤细柔软，十指纤纤，整个人的清素，倒与右胳膊上那一只鲜红的鸳鸯格格不入。
　　他被身旁的一阵轻笑拉回了神丝“怎么样？是不是和公主殿下一模一样？”
　　他回神，放下手，说道“谢了。”
　　“举手之劳，”觅清姑娘笑笑，纤手一指“那对就是隔绝怨气的手套，今天你把它带回去，公子把公主带来，就可以让公主覆在她上面了。”她补充道“不会伤到她的。”
　　“嗯，”她将手套收起，又看了那个木偶一眼“怎么做的？”
　　“请人帮忙呗，”她随意回答“人脉多，好托人。”
　　“……”楚清姻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觅清姑娘笑了笑“她？好的很呢。”她昂了昂下巴，将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觅清姑娘推开门，小声说“出来吧，小狐狸。”
　　说话间，一对肉乎乎的头尾巴就露了出来，尾巴间轻轻的摇晃，接着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耳朵和头，接着是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公子？”
　　她这此穿着整齐，青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简单的花纹，头发被盘起，整个狐平净明了。
　　看着她怯怯的样子，她便随口问道“怎么？昨天被吓到了？”

　　那把脸狠狠地刺进了一旁的墙中，她的眼中倒印着琳子震惊的表情“不是等等吗？”他面无表情的说。
　　“公子……”她小心的说。
　　“你是从哪里来的？”她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我叫琳子”她声音发着抖“我一醒，就，就在一面红墙下，然后，我，我就跑到这里……公子，你，你边杀我，求求你……”她小声哀求。
　　“……”他沉默半响，收了剑“等着。”说罢他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还不侍松口气，呆了半响，就看到他背着一个竹篓走过来“上来。”他说。
　　她刚开始还有点儿不太敢上，但一对上楚清姻那如剑一般锋利的眼神，就被吓坏了，着急忙慌的钻了进去，楚清姻把竹篓一扣，背起来就走回了醉春院。
　　“哟，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觅清姑娘摇着团扇，新奇的走过来，就看到他背着一个大竹篓，他把竹篓一掀，就从里面倒出一个毛茸茸的狐狸。
　　“公子这是……捡了个狐狸？”觅清姑娘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嗯，捡的。”他看了地上的狐狸一眼，沉声说“给她找一身衣服，看好她。”
　　“明白，”觅清姑娘摇摇扇子“还请公子明天来一趟。”
　　“好。”楚清姻回应道。

　　说罢楚清姻转身就走。

　　“楼主，”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小心的走上来，低眉顺眼道“有位大官人请您去表艺，说早闻楼主大名。”
　　“行，我一会儿就去。”觅清姑娘淡淡的说，然后看着地上的小狐狸，笑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琳子。”她低着头说。
　　觅清姑娘指了指她“去给她换身衣服。”
　　“是。”身旁的丫鬟说。

　　楚清姻出门没多久，正往外走着，就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公子~”
　　他回头，好家伙，怎么又是个狐狸？他不禁在心里吐槽道。
　　那个狐狸和琳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琳子是因为衣服破破烂不堪，才显得暴露，可面前这只狐狸，完全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衣服给撩掉了，神情潮红，媚色。
　　“公子~”她又叫了他一声，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走上前。
　　看他走上前，那狐狸笑出了声，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向巷子的深处，时不时露出幺妹的狐狸眼瞟他一眼，说罢干笑道“公子可知……奴家是个什么东西？”
　　说吧，猛的扑向他，面部表情瞬间变得扭曲，那精美的五官慢慢转化成了一张狐狸脸，张开了血盆大口。
　　楚清姻却也早有防备，一抬剑先别将它顶了下去，接着间隙发出蓝光，狠狠的照在它身上，它爆发出一声惨叫，楚清姻迅速扔出了一张符纸，轻飘飘的一张纸，打在那只灰上却像砸中了万般重物，很快倒在地上不动了。
　　楚清姻的剑上沾上了它的血，他皱了皱眉，扔出一个香囊，迅速将它残破的灵魂给收了起来。
　　这是妖的气息……不对。
　　竟和那两个护送童子一般，妖气微弱，和那两个护送童子具备的更强的攻击性。
　　两次了，这是狐妖，它到底是什么，说它是狐妖，它却不像狐妖，就算是妖力最低等的狐妖，也绝没有它这般孱弱。
　　又是宫里。
　　他擦了剑上的血。冷着脸出了花街的门。

　　“没有，”虽然口上这么说着，可她的身体仍在不自觉的发抖“还多谢公子相救。”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我叫楚清姻。”
　　可那狐狸倒像吃了一惊，惊异的抬起头“楚清姻？”
　　“怎么？”他看着她。
　　“无事”她摆摆手躲在了觅清姑娘后面，拉着她的衣角。

　　“楚公子。”觅清姑娘则对着他说话“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就把公主给带过来，让公主早点适应也是好的。”
　　“而且公子你是朝中官员。”觅清姑娘继续说“如果被发现经常来花街，对公子的影响不好。”
　　“嗯，”他点点头却又小声说“正好答应她要带她出门。”
　　如果带她出门，

　　她应该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