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寒九樱

51、第五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对手

　　观悟走后，陆星如倚在南殿窗前吹风，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种感应，抬眼看了一眼窗前的竹子。
　　晚风吹过，竹叶随风拂动，竹叶上并没有人，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红肿已经小了，外表看不出来，只要不理便不会疼。
　　心中忐忑明日的对战，希望明日的对手不要难缠，她可一定要坚持到遇上夏皎月才行。
　　再度抬眼看眼前的竹林时，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刚刚上面明明没有人，不知那人是何时来的，明明就在眼前。
　　修宁从竹叶上如一片羽毛般轻盈的落下来，缓步行至窗前，递了个瓷瓶给她，“你进步很多”
　　陆星如笑问道：“后来你怎么没来过？”
　　“教中有事走不开”，他目光落于陆星如的右手腕上，“今日我见你的手伤了，这于你不利，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陆星如一听便心动了，问道：“什么办法？”
　　“你师父在青云峰上吗？”
　　陆星如点头。
　　修宁道：“那得找个人少清静的地方，免得把你师父引来”
　　陆星如心想他还是有所顾忌，便也不想惊动师父，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灵云殿上的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其他人走后，数术派的夏掌门夫妇及夏皎月留了下来单独与道广还有道通叙叙旧。
　　夏川道：“今日试剑大会上，我见月儿进步不少，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如此长进，还多亏了王掌门的悉心教导”
　　道广道：“虎父无犬女，皎月既有根基，又有悟性，是新入山弟子们中的佼佼者，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夏皎月听到师父这般夸奖自己，嘴角已经忍不住要扬起来了，但在几位长者面前还是得保持着谦卑。
　　夏川道：“那也还是王掌门教导有方，月儿若是在我山门里，定然是不能服我管教的，还得是德高望重的尊者才能管教的了我这个被宠坏的女儿”
　　道广道：“我哪里算得上德高望重呢，若论德高望重还得是蓬莱仙人那样得道成仙的人才能担得起，若有机会，还望可以一瞻真容”
　　夏川面上浮出一笑，夏夫人接过话来道：“我这哥哥自从成仙之后与我也甚少联系，但若有机会自当为王掌门引见”
　　道广笑笑道：“无需特意打扰仙人，只求顺应仙缘”
　　夏夫人道：“自当如是”
　　夏掌门又接过话来道：“还有一事当与王掌门道谢，这灵咒派的张公子本也是天之骄子，只是可惜年少时修炼走火入魔，多亏了王掌门出手相助，这张公子才得以好转......”
　　夏皎月一听面上气鼓鼓的，也不管在场的都是长辈，打断道：“父亲我不喜欢那个病秧子，我不想嫁给他”
　　夏川一听夏皎月如此口无遮拦，当即面色一变道：“胡说什么，那张公子只是年少时修炼走火入魔，实则是个天赋异禀的英才，如今王掌门既已将其治好，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称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我们现在肯与他家联姻，他们定然会感谢我们，日后自然也会对你更好，爹的苦心你怎么都不懂呢”
　　夏皎月十分强硬道：“我不懂，我就是不懂，我又不喜欢他，我就是不想嫁给他”，说完便怒气冲冲的从殿内跑了出来。
　　夏川手抚额头对道广抱歉道：“月儿这孩子都被我和她母亲惯坏了，还望王掌门和莫执法长老莫要介怀”
　　道广笑道：“不打紧，皎月的性子我们是了解的，是娇惯了些，但是个好孩子”
　　夏川点点头，而后夏掌门道：“正好月儿出去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当面与王掌门致谢，我数术派在五大仙派中排于微末，我本人也不是什么可当大任之人，之所以能当上这个掌门，完全是靠夫人和......”
　　还未等说完道广却抬手示意他，“以前的事自不必说了，以我与夏掌门的情谊，我也并没有出什么力，夏掌门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掌门之位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与旁人无关”
　　说到激动处，夏川拍了一下腿道：“也是那个曹爽烂泥扶不上墙，在曹家山下竟整出了那样的事”
　　道通道：“好在是予安带队去的，这些事也都是咱们的人知道”
　　道广却摆了摆手，说道：“慎言”
　　说话间，大殿门口突然一响，夏川眼风跟到殿门口道：“什么声音？”，随后他连忙移动身形去到殿门口，只见殿门被风吹的来回摇摆，夏川顺手将殿门关上，回身道：“可能是月儿刚才出去的时候没关严吧”
　　虽然是如此，但话已至此，谨防隔墙有耳，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夏掌门夫妇遂起身与道广道通告别。

　　风吹竹林，松涛阵阵，林中有两人在月下对战交手，然而他们之间的过招并不激烈，最后一招送出后，二人分开而立。
　　陆星如停住脚步握了握古拙道：“这法子我怎么没想到，早知道提前便修炼了”
　　修宁道：“其实你之前在对战之时已经用过这招了，我只是帮你加强一下而已”
　　陆星如稍微放下了心里的忐忑，这下明后两日的比试就不会那般艰难。
　　修宁看了眼周边的环境，刚才他们两个对战了几招，动静着实不小，果然没有惊动别人，他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星如道：“这里离禁地很近，别处都有弟子守着，但唯独这一段没有弟子看守，所以很是清净”，之所以知道这一地界，还是因为之前关禁闭之故，不过这种事她便不打算告诉他了。
　　修宁朝四周看了看后点头道：“的确是个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辰时一到，各大仙派便已聚齐，众人抽完第一轮签后，天魔教依旧是还未入场，不过道广早就预想得到，事先便把椅子摆好，静待魔尊的姗姗来迟。
　　上午的两轮比试陆星如都没有遇到十分熟悉的对手，但好在那两个对手并不是特别难缠，因此右手的负荷并不重，很快便赢了下来，待到今日最后一轮比试开始的时候，魔尊顶也着快要西移的日头才缓缓而来。
　　陆星如低头看着手里的签子，眉心一紧，很是意外。
　　程逸然过来道：“师姐，我这轮抽的签子是空的，不知你的对手是谁呀？”
　　陆星如将签子递给她，签子上赫然写着的就是程逸然的名字，程逸然也愣了一瞬。
　　不过既然已经抽到签子就不能再调换了，二人只能硬着头皮上，说实话她其实并不知道程逸然想要赢得比试的决心到底有多少，甚至她也不了解程逸然的实力有多少，因为之前她从未想过会与她对战。
　　但既然是抽签决定对手，便是谁都有可能成为对手，她倒是庆幸没有先抽到裴度，至少在碰到夏皎月之前她还不能输。
　　二人行礼之后，都并没有着急出手，虽然她们未曾交过手，但她们对彼此很熟悉，谁也不想先露出破绽，对峙片刻之后，陆星如决定先行出手。
　　古拙的剑风强硬压下，程逸然的锦绣自然是不会与它硬碰硬，她化用太极之法，剑刃与古拙轻轻接触之后，并不硬抗而是顺势将古拙的重压卸下，陆星如便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软软的柔柔的，并发挥不出古拙的威力。
　　交了几招后，她也知道程逸然的剑法以灵巧为主，但是剑术并不突出，她若下狠手又怕伤到她，但是这样沾衣带水的战线就会拖得很长，对体力也是个消耗。
　　再观程逸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放水认输，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想再进一步，这便是程逸然，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内里十分坚韧，如此她便得想想如何能在不伤到程逸然的情况下又能赢得这场比试。
　　蛮招不行，还有软招，她果断从袖中甩出一个符箓，剑尖一点，符箓在剑尖之前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盾牌，只要将程逸然隔开，便能一点点将她逼出圈内。
　　但程逸然并不想轻易认输，脚尖一点也升至空中，凌空劈了两道剑光至陆星如化出的盾牌上，空气中只有一丝水波纹般的晃动，很快又归于平静，她见劈不开这盾牌，便也抽出一张符箓，剑尖一点，刺入陆星如支起的盾牌上，只见透明盾牌上有金光流动，须臾，金光之上裂痕丛生，盾牌随之寸寸碎裂。
　　二人的对峙比之前激烈了些，台下有人小声嘀咕，“没想到程逸然的实力也不弱，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魏如岚附和道：“那当然，毕竟她也是督学长老亲自点的弟子”，虽是如此说，但他的面色明显没有话语里的这般轻松，陆星如只是不想伤到程逸然，所以她们现在才能打个平手，若陆星如动了真格，怕是会伤到她，这逸然也是的，这个时候较什么劲呢，陆星如和她消耗的越多，之后再遇到夏皎月的时候便越不利。
　　一旁的裴度也在盯着台上的比试，程逸然毕竟不是别人，不能强硬与之，这个对手恐怕比以往更加棘手。
　　台上程逸然的攻击愈发猛烈，透明盾牌上的金色线条越来越密，好似泡沫的裂痕，泡沫碎裂之后，那些透明的盾牌碎片变成片片的冰片，朝着程逸然的方向飞去，瞬间便把程逸然包裹在内。
　　外观看去好似一个冰做的茧蛹，只要慢慢将她移出圈外这场比试便可以结束了。
　　眼看冰蛹离圈子越来越近，程逸然却并没有放弃，冰蛹被她从内击破，一条火舌从内席卷而来将冰片吞噬，并向着陆星如的方向舔舐，这火舌来袭的如此之快，陆星如意识到已来不及躲避，只能想办法硬抗。
　　情急之下，她划破两指，凭空迅速画了一个符，符甫一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砰然生成，天空中顿时被火焰染红，瞬间产生如此剧烈的大火，致使温度急剧升高，程逸然不敢再硬拼，只得被那烈火逼出了圈子之外。
　　台上，在火球形成的瞬间，台下的张福星眸光一亮。
　　他还是头一次见其他仙派使用符箓之法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由得对陆星如高看一眼。
　　与此同时，一直昏昏欲睡的魔尊似被耀眼的光刺到，而感觉眼前一亮，他抬了抬一直半阖的眼睛，看了看台上的女孩，嘴角一挑，道：“终于有那么点意思了”
　　程逸然落地之后，衣服已然焦黑，头发也被火燎的发卷，好在皮肤没有受伤，这一下真是有惊无险，陆星如急忙下台来查看她的情况，“师妹你没事吧？”
　　程逸然摇摇头，“师姐，是我自不量力了”
　　“别这么说，刚刚那一下是我情急，差点伤到你了，抱歉”
　　“师姐不必介怀，我没事”
　　陆星如点点头，“没事就好”
　　之后的对战她也没怎么有心思看了，比试结束后，众人结伴返回住处，回来的一路上因为有其他人在倒是有说有笑的，可到了青云峰这一段，只剩她们两个，相互之间倒是莫名的安静，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到了青云峰上，陆星如想找个机会与程逸然说开，心里有了隔阂最好不要隔夜，正准备开口，看见师父早已在青云峰上等着她们了，观悟还不知试剑台上发生了什么，笑道：“怎么，看到师父很意外吗？”
　　陆星如笑道：“我猜到了师父会在殿内等我们，却没想到刚一上山便看见了师父”
　　观悟走到她们两个中间，语重心长道：“别看这两日的比试大会师父都没有去现场，但你们两个的每一场比试，师父都在通天镜里看到了，今日你们两个互为对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师父观战的时候也不知该支持哪个，不过这要怪还是得怪星如”
　　陆星如不解道：“这是为何？”
　　观悟佯装拍她的脑袋道：“因为星如手气不好，抽到了自己的同门师妹”
　　陆星如恍然大悟，笑道：“那确实是怪我了”，观悟又使了个眼色，陆星如马上领悟，主动道：“师妹今天这事主要是怪我了，是我手气不好”
　　程逸然也笑道：“那明日师姐若是对上夏皎月的话，可得连着我的这份一起赢了她”
　　陆星如笑笑，“一定一定”
　　观悟也欣慰道：“你们都是师父的好徒儿，你们可不知道自从你们来了青云峰上师父有多开心，师父希望你们修道有成，但又不奢望你们有多出人头地，将来只要你们有自保之力，不会被人欺负，师父就放心了”
　　陆星如笑道：“师父怎么越说越偏了，有师父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观悟呵呵笑道：“许是师父年纪大了，有些伤感了，啰里啰嗦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程逸然道：“怎么会，师父也是关心我们”
　　观悟点点头，“好了，今日也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二人走后，观悟回了青云殿，拿出刚收起的蓍草又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比傍晚时算的一卦有所好转，不是下下签而是中平了，虽然没好到哪儿去，但至少还有回转之地，想起刚刚自己竟会对徒儿们说那样感伤的话，看来自己可真是上了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