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异族首领后》酬枝

3、第 3 章

　　这晚，西凉王指了一个叫娜依的婢女给沈桑宁。

　　娜依今年约摸三十，自小在西凉长大，但官话说得不错，与沈桑宁她们可以顺畅沟通，又因为年纪较长的缘故，做事也妥帖。

　　是娜依带沈桑宁一行回她的殿中的。

　　沈桑宁居住的地方类似于主殿的侧殿，与主殿距离约摸半刻钟的脚程。

　　一路上，来往的西凉宫人看见她，都纷纷驻足行礼，沈桑宁见他们手中都拿着红色的物件，有层层叠叠的布匹、衣料，还有灯笼等物件，知道那是大婚时用的，不免心生感慨。

　　娜依柔声解释道：“公主，王上思量着您初来乍到，恐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又因卜筮出来的吉日，和您的大婚典仪定在十日后举行。”

　　“西凉人嫁娶，原是用不上这些物件，这是王上特地嘱咐的。”娜依让这些托着东西的宫人们先告退，怕沈桑宁看不清路，又将灯笼往她这边靠了靠。

　　沈桑宁暗忖，她的重视和关照，大抵是因为刚刚殿中，西凉王执着她的手，说她是西凉的王后。

　　王的一句话，对他们来说，重于千金。

　　“这十日，奴会教您西凉的风俗、人情、历史，还有......大婚当日的侍奉规矩。此处种种均与玉京不同，万望公主谨记。”

　　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娜依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仍叫沈桑宁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下连耳廓都红起来。

　　青嬷嬷在旁边一道走着，不语。她原本陪同而来，也是要和公主讲这些闺中密事的。

　　"回到她的侧殿，只见殿内装饰简明实用，与她原本公主府装潢的富丽特征大不相同。

　　娜依一进门就观察着她的神色，王上嘱咐过她，如果公主不喜欢，可以按她的性子添置东西。

　　但沈桑宁神情只是淡淡的，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她早已经想到西域不同玉京，在吃穿用度上自是不可能和她在京中府内的生活一致。

　　沈桑宁见窗外阴影幢幢，似是有人路过，回想起刚刚殿上胡塞乍变的神情，问娜依：“刚刚王上派胡塞将军去做什么？”

　　娜依替她整理被褥的手顿了顿，复而笑道：“公主别担心，是将军犯了错，王上按军法处置他，不过十鞭，他是军中出身的人，早就习惯了。”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她问。

　　娜依笑笑：“公主怎么越想越多了，您放宽心。”

　　沈桑宁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隐瞒之意，又不好继续发问。娜依收拾好了床铺，又替她铺上了一层干净温暖的兽皮，便自觉退下了。

　　“公主舟车劳顿，今夜请好好休息吧，奴明日再过来。”

　　沈桑宁见她出去，便唤来云岫：“你出去探探消息，悄悄的。”

　　白天还在护送和亲车队，晚上刚回却要领罚，沈桑宁不信与自己无关。

　　云岫奉命出去了，柳絮则打来热水，要帮她沐浴。

　　热气蒸腾下，美人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淡粉，西凉的夜冷了，在这样的气候下沐浴自是极舒服的，沈桑宁将自己的身子沉在水里，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西凉王的样子。

　　还有那对金眸，当真是漂亮的颜色，像是宝石。

　　屏风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进而是脚步声，沈桑宁没听到柳絮说话，还以为是云岫回来了，便道：“有什么消息么？”

　　屏风外无人回复。

　　唯有跳动的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

　　沈桑宁心下奇怪，欲从水中站起，便蓦地听到柳絮的声音：“公主，奴婢来了。”

　　她脚步有些急，甚至像是在阻止她起身一样，随后，沈桑宁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柳絮绕到了屏风后面，手里拿着西凉的衣袍。

　　“刚刚不是云岫回来了？”沈桑宁问。

　　柳絮回道：“公主，刚刚是王上来了。”

　　她把衣袍展开，在炉火上暖了暖，好让沈桑宁穿上时不会那么凉，边道：“刚刚王上来了，奴婢和王上说您在沐浴，他没有进来。这身服装是王上送过来的。”

　　听了这话，沈桑宁稍安，这才从浴桶中站起。

　　柳絮细致地帮她擦拭身子，随后又替她穿上衣袍。

　　西域的衣物与玉京不同，大抵是方便活动，没有交领宽袖，显得更为利落些。

　　当柳絮帮她系上最后的扣子，又束紧了腰间的系带，最后披上大氅后，沈桑宁在镜中看了看自己，几乎快不认识了。

　　她原本以为这衣服会粗糙，但上身后才发觉很舒适。

　　“公主穿什么都好看。”柳絮道。

　　不是柳絮奉承，沈桑宁原本在玉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素日以淡雅颜色包裹，像是池中清莲，但穿上了如今的西凉服装，眼角眉梢间竟添了不少艳色，与她眼下那颗红色的小痣奇妙地辉映了起来。

　　柳絮连连夸了好几句，直到看见自家公主脸上带了笑，这才扶她出来。

　　门外，苏勒看到她殿门合上，想起刚刚自己不经意间看到的屏风后的袅袅倩影，却蓦然发觉心口发烫。

　　他按下这心思，听到殿内水声响起，似是她出浴，便平白勾出更多旖旎的心思来。苏勒觉得自己不能再站在这儿，便回了主殿。

　　殿内，已领完十鞭的胡塞正跪在正中，上身光裸着，背后布满通红鞭痕。

　　苏勒从他身边走过去，行动间衣袂拂过他背后的伤口，便听得胡塞轻轻抽了一声。

　　“你知道今日为何领罚？”苏勒行至王座坐下，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用西凉话道。

　　“微臣知罪。”胡塞的头埋得更低了些，“微臣一时鲁莽，忘了规矩，私自掀开公主的轿帘，原是大不敬，微臣原该自请军法处置，万望王上息怒。”

　　不怪胡塞当时举动，原是西凉民风较中原开放，没有那么多规矩礼节要守，胡塞一时忘形，只道公主嫁来西凉便是西凉人，擅自掀开了轿帘，没想到会引得王上如此生气。

　　苏勒的声音缓了缓，但语气依然冰冷：“你合该庆幸今日公主戴着帷帽，否则——”

　　“本王会挖出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