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甜味》寻笙伏伏

65、疑惑

　　林雅枝还因为许砚说的太晚，在电话里把许砚好好训了一顿，被许砚嬉皮笑脸地带过去了。
　　林雅枝挂了电话之后，叹了口气，也只好无奈地拉起许继深开始准备起来。
　　这一次再登门就闲适多了，盛识琛也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再加上许砚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要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他也慢慢接受了。
　　许砚在吃饭的时候提了要结婚的事情，说得十分自然和淡定。
　　林雅枝闻言只是挤了挤眼，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也不觉得进度很快，她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该发生的事情。
　　反而是许继深吃惊坏了，他当时还在吃着饭，一下子就被许砚的一句话给惊的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猛咳。
　　林雅枝特别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认命地走上前帮他拍着背顺着气，一边还不忘朝着盛识琛招呼着“识琛啊，你们吃，别管他。”
　　许砚在桌下握住盛识琛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暗自偷笑。
　　盛识琛用自己的掌心包住她乱动的小手，按在桌上，等许继深差不多缓过气来了，才慢慢开口“伯父伯母，我对砚砚，是特别认真的。”
　　“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签署一个婚前协议，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雅枝给打断了。
　　“哎哟，识琛啊，我们没有不放心。”
　　“我跟你许伯父啊，早就把你当做自己家人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那种严厉保守的父母，我们都很支持后一辈的自由恋爱和结婚的！真的，你也不要拘束，等你和砚砚结婚以后啊，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了。”
　　盛识琛好像是被父母两个字给戳到了，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一手还紧握着许砚“谢谢你们……伯父伯母。”
　　林雅枝笑了笑，稍微严肃了一点。
　　“对你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要真心诚意的对砚砚好，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宠着长大，有些时候也许会有些骄纵，但还是需要你惯着她一些的。”
　　“这个伯父伯母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还叫伯父伯母呢！”林雅枝笑弯了眼，朝他挥了挥手。
　　盛识琛有些紧促，一时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许砚见状坐直了些，“妈，别打趣他了，这还……还没领证呢。”
　　林雅枝也就是开个玩笑，听她说起领证的事情，顿时有些严肃下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我看了看黄历，要是最近的话，就是下个月中的时候……”
　　许继深挑了挑眉打断林雅枝掰着手指计算日子的过程“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还看黄历？”
　　林雅枝一巴掌拍上了许继深的背“闭嘴，女儿的大事，可要好好对待了！”
　　许继深“……”咱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认真呢？
　　许砚看着两人，转头和盛识琛相视一笑。
　　“妈，我们想明年开年的时候去。”
　　“开年的时候，哎哟好啊好啊。”
　　“那婚礼你们打算怎么办？什么时间啊，我还得给你们规划规划。”
　　许继深看着林雅枝又要开始啰嗦起来，有些委屈了“老婆，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安排吧，你不是还答应我要再去旅游的嘛？”
　　林雅枝现在一心都是自家女儿要出嫁的事，也无心关注许继深，敷衍着回复他“再说再说哈。”
　　许继深“……”
　　这一顿饭吃的，那是一家欢喜一家忧啊。
　　欢喜的是林雅枝，许砚和盛识琛。
　　忧的，自然只有许继深了。
　　自家的小棉袄要嫁出去了，自己的老婆还一心扑在小棉袄身上，不管自己了。
　　大家吃过饭之后，许砚就带着盛识琛离开了，回了公寓。
　　晚上的时候，许砚向盛识琛提起了一件事，一件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盛识琛，话说你想不想，再回福利院去看看？”
　　当时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许砚忽然转头问盛识琛。
　　盛识琛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要回去看看。
　　许砚之所以会想去看看，是因为她记得之前听盛识琛提起以前的事情里面的一些细节，她始终想不通。
　　比如，在他被送到福利院之前，他说，他的家庭是很幸福的，父母恩爱。
　　那为什么会在那么突然的一天里，将他遗弃？
　　也许，真的是因为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她想，如果盛识琛可以知道他的亲生父母不是故意要抛下他的，那他会不会开心很多？
　　会不会……对他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再去接触以前的那些回忆，她也不会勉强他。
　　许砚在问了盛识琛想不想去福利院这个问题之后，也直接跟他说了自己的理由和猜测，直言看他自己的意愿。
　　盛识琛现在提起以前，心里真的已经毫无波澜了，仿佛以前的那段人生里的他，不是现在的他。
　　以前啊，对他来说，已经是好遥远的事情了。
　　他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是怎样度过的。
　　但无论怎样，当初无缘无故被自己亲生父母所抛弃的事情，的确是他深埋在心底的一个心结。
　　从那之后，他一直很害怕被抛弃，就是因为这个。
　　他一直在逃避，也一直在欺骗自己，但其实他一直知道，他心里很在乎，很在意这一点。
　　也很想，知道理由究竟是什么。
　　他望着许砚没有说话，但他逐渐泛红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许砚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意思，主动上前抱住他“那我陪你，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盛识琛抬手揽住许砚的肩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挡住了眼底的湿润。
　　但是这湿润不是为了以前的痛苦，只是因为她的温柔和温暖。
　　她真的……一直以来都特别在意他的想法和意见，永远会问他愿不愿意，想不想，好不好。
　　而她每一次对自己的帮助，都是深入他心底的，直击灵魂的触碰。
　　让他永远都为她保持着心动。
　　让他永远，愿意为她所臣服。
　　——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收拾前往福利院了。
　　许砚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印花短袖，印花在正中间一小块，是深蓝色的，腰间扎了一个深蓝色的牛仔半身裙，短袖下摆很长，半身裙的裙摆处还露出一点白色短袖的边。
　　头发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高高的绾在脑后，额前和鬓边的发丝自然的垂落，元气又有活力。
　　盛识琛穿着同样的白色印花短袖，只不过上面的英文和许砚衣服上的刚好凑成一句话——
　　“你是我的唯一挚爱。”
　　他外搭了一件薄款深蓝色牛仔外套，额前刘海软软地散下来，站在许砚身旁，和她简直是般配至极。
　　盛识琛一早就叫来了公司安排的司机将他们送到了福利院门口。
　　下了车之后，盛识琛就叫着司机先行离开了，他牵着许砚的手，一路走进福利院。
　　这个，他快有十八年都没来过的地方。
　　许砚和盛识琛牵着手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事先通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自己会来，所以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接待。
　　这个地方相较于十八年前没有特别大的改动。
　　只是一些房屋看上去像是重新翻新过了。
　　一走进门口就可以看见一群小孩子在门边的草地上低头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盛识琛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盛识琛，之前照顾你的奶奶还在吗？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她？”
　　盛识琛握了握她的手“好。”
　　两人走上了台阶正准备往里走去，就有一位女人跑了出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盛识琛和许砚两人，脸上瞬间带上了谄媚的笑容。
　　“哎哟，您两位是来领养的吧？”
　　她看着盛识琛和许砚牵着手，就以为他们是来领养孩子的一对夫妻，特别热切地准备开始招呼他们。
　　这女人平常也不咋关注娱乐圈，自然是没有认出两人。
　　盛识琛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问道“肖兰香奶奶在吗？”
　　还记得十八年前，肖奶奶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她是在这个福利院里，唯一一个对盛识琛好的人。
　　而且，在盛识琛被送到福利院的那一天，她也在。
　　她也是极有可能知道当年事情的人。
　　接待的女人被问的愣了一下，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眼神有些狐疑“你们……找肖奶奶做什么？”
　　许砚礼貌的笑了一下“是这样，我的奶奶和肖奶奶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我和我老公想来领养一个小朋友，我奶奶就跟我说，让我来这里找肖奶奶，她照顾过很多小孩子，就让她来给我推荐很好的人选。”
　　盛识琛听着许砚眼也不眨地胡说八道，忍住笑意，挑了挑眉，抬手扶住她的腰，像是在肯定这个说法。
　　女人一听两人是要来领养的，一下子态度又变好了，狗腿一样的上前走了几步“肖奶奶的确在我们这里生活好多年了，她在这边呢，我带你们去啊！”
　　女人背对着他们走了，许砚这才转头俏皮地眨眨眼“走吧，老公~”
　　那声老公被她拖长了声音，显得特别娇媚和软糯。
　　盛识琛揽住她的肩膀，侧下头，脸上带着一丝痞气的笑“我喜欢你这么叫我，老婆。”
　　许砚“……”
　　她怎么觉得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跟以前那个扭扭捏捏的他都不太一样了呢。
　　他们跟着女人走到了走廊尽头，是一个昏暗的小房间，肖奶奶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戴着一个眼镜，做着手上的毛线活。
　　“肖奶奶，有人来找您！”
　　肖奶奶闻声慢慢抬头，就看见许砚两人站在门前。
　　她有些怔愣“你们是……？”
　　见女人还站在一旁，许砚轻声说了一句“那个，您先去忙吧，我们需要的时候会再找您的。”
　　女人显然是有些不太乐意，但是在看到肖奶奶对她挥了挥手之后，她还是退了出去。
　　肖奶奶取下了眼镜，指着一旁的小沙发“坐吧。”
　　盛识琛和许砚对视一眼，坐在了小沙发上“肖奶奶，您还记得，那个十八年前整天躲在小阁楼里的小男孩吗？”
　　肖奶奶握着毛线签的手就是一顿，她表情稍微有些不太自然，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你是说……小盛吗？”
　　“是的。”
　　肖奶奶被惊住了，她放下手上的毛线，转头看向两人，“你们是谁？”
　　“就是我，我是小盛，奶奶。”
　　肖奶奶站起身来，走近盛识琛，皱着眉头盯了他好长时间，眼眶微微泛红。
　　盛识琛也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是我，奶奶。”
　　肖奶奶双手颤抖着抱住盛识琛，泪水从满脸的皱纹上爬过“是你啊，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啊！好啊，好啊。”
　　盛识琛顺了顺肖奶奶的背，等她慢慢从他怀里退了出去之后，拉着许砚的手把她牵到自己身边“奶奶，这是我的未婚妻。”
　　“奶奶你好，我是许砚。”
　　“好啊好啊，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小盛，你现在过得好啊，奶奶就放心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被孤立被欺辱的小男孩，他会被人故意关在小黑屋里，他也会自己跑到小阁楼的角落里，认真的望着外面的天空，有时候一望，就是一整天。
　　他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那些在阁楼里望着外面天空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最安宁最舒适的时光。
　　肖奶奶年纪大了，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也没有权力可以让院长出来解决这种事情，当时的她只能用最简单的关心和照顾去对待他。
　　这么多年，其实她一直都对他有些愧疚，愧疚自己当年没有能力可以让他免受那些伤害。
　　现在看到他过得好，她也安心了。
　　“奶奶，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我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福利院的？”
　　“那天把我送到这里的那个叔叔，他和您说了些什么？”
　　肖奶奶低下头去，慢慢坐回了椅子上，等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想知道吗？”
　　其实当初，盛识琛被送过来的时候，是她接待的，可是那个男人也向她叮嘱过，不要告诉盛识琛。
　　所以一直以来，她什么也不说，只能把更多的关注放到盛识琛身上，让他尽量过得开心。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到……
　　就在小时候不敢告诉他是怕他不能接受，可是现在，他都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了。
　　也许，他可以知道了……
　　她捏了捏手“小盛啊，其实，你的父母是很爱你的。”
　　“只是……”她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也不再继续往下说。
　　许砚上前，蹲在肖奶奶面前，双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奶奶，或者您可以先告诉我。”
　　如果她觉得，盛识琛可能会接受不了，那她就不直接告诉他。
　　许砚转头看向盛识琛，盛识琛理解了她眼中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向门边，开门出去了。
　　门被关上，许砚才重新看向肖奶奶。
　　“奶奶，其实这个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识琛的心结，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真的很在意。”
　　“所以，您可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
　　二十分钟后，门被打开了，许砚慢慢走了出来。
　　盛识琛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背影孤寂，窗外是正在热闹追逐玩耍着的小孩子们。
　　许砚闭了闭眼，眨去眼底的酸涩，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这才重新挂上微笑走了过去，伸手牵住盛识琛。
　　“识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