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当上船长》素绢葡萄粒

4、004

　　将近暮色，滚烫的落日从桅杆底部沉入船尾。众人早就聚拢在甲板上燃起火炬，里头的人举起火把，推搡着挤出人群，踩着小碎步，跟着队伍前行，自船首到船楼，依次亮起了火光。
　　“怎么突然就搞这么大的架势，累不累啊。”站岗的矮个子海盗抱怨道，“才被那二副给从床底下撵了出来，我这还没缓下神呢。”
　　“你钻到床底下干什么？饿疯了想吃灰了？”站岗的高个子海盗接上了对方的话。
　　“瞧你那张嘴，对我永远也说不出好话来。”矮个子海盗撇了撇嘴，似乎习惯了同伴的过分关怀。
　　他嫌弃看向手里发烫的火把，换了一只手拿，又往旁边磨蹭了几步。
　　矮个子海盗：“吃灰？哼，那床底板上可是一点灰尘都没有，比你睡铺上要干净多了。”
　　高个子海盗：“呵呵，要不是你老是不脱鞋子往我枕头上踩，我也不至于往你的被子泼脏水。”
　　矮个子海盗：“原来是你干的，好狠毒啊你，幸亏我那天连夜把被子甩到你床上……”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本来已经凑在一起打算摩拳擦掌的两人，其中一人顿时一激灵吓得直往旁边跳开，另一人则堂堂正正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
　　“……你们？”
　　是个落了单的小鬼头，声音还挺年轻的。
　　矮个子海盗顿时松下一口气，连忙移开一旁热滚滚的火把，他还没习惯黑暗的眼睛只能模糊地瞧见一个身影。虽然不能分辨出来者的身份，但此人万分不可能是抓人违纪的二副。
　　当他回过神后，又不禁感慨，竟然还有人比他还要迟到的。他脸上向着对方的态度一下子友善起来。
　　矮个子海盗回头望了望高个子以前的队伍，那些高高低低的火焰正群魔乱舞地在空中晃动。
　　那个烦人的二副怎么可能没事就来检查他们这群小喽喽呢。就算是他气冲冲地从会议室摔门而出，又怎么可能在众多摸鱼的同事中只抓住他们仨人呢。
　　扯嘴皮子最重要！
　　于是一高一矮一小，三人凑在一起开唠起来。
　　“为了抢回咱们之前住的那个脏乱窝，我可不信。”
　　小鬼头皱着眉，连忙说道：
　　“你别想着数落我，你先拿你的脑子想想看啊。你看这次虽然我们都搜刮完战利品了，可船长老大还没按规矩给我们发到手上呢。”
　　“这和抢回我们的船有什么关系？”
　　小鬼头说：“别嚷，听我接着说。按以前，咱们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对方的侧舷边上，早就开打了。可是你看这次，该死的船长老大居然还**按规矩升了旗，还吩咐我们站队，居然还摆了沙漏。”
　　“什么沙漏？”
　　“就是挂在桅杆上那个鬼东西。”
　　矮个子支着脑袋，用他的脑子思索着：“原来那玩意是个沙漏？你胡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些仪式感的东西。”
　　小鬼头面无表情地说：“是船长吩咐我摆的，她说，一旦沙砾走完，你们就要玩完。”
　　“什么意思。”
　　小鬼头激愤地站起来：“笨呐，要是我们真的打的过对方，我们老早就杀到对方船上了，哪里还用着这些玩意。”
　　“那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宣战。”
　　“那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宣战？”
　　“因为现在没有了风，以我们的人手，是开不走这艘货船，如果我们想逃命，除非把原来那艘小破船再抢回来。”
　　矮个子一激灵突然站起来。
　　正要胡说八道的小鬼头也愣住了，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
　　“看了你们几个人是太闲了，正好，我手里有些事情要托你们去干。”
　　二副克里夫一脸凶狠盯着眼前的三人，尤其是那个做贼心虚的小鬼头，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见那个小鬼头随时就要撒腿就跑的样子，克里夫冷冷地笑道：
　　“你们俩，快给我滚到水里去，要是你们能活着上到对方的船上的话，给我炸了他们的底舱室。”
　　“可是……”
　　克里夫上前一把薅住打算已经跑出去几步路的小鬼头。
　　“嘿，小鬼，给我站住。”
　　瞧着对方脸色愈发难看的面孔，他捏紧对方的手臂，终于说道：“你留在我身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被忽略掉的一高一矮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良久，矮个子弱弱地举手道：“请问……”
　　“给我滚。”
　　——
　　会议室里。
　　狭长的舱室里，几位高级船员零散地分布在一张长桌的两侧，在针对是否攻船进行争论。
　　舵手先是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管你们是打是逃，你们磨嘴皮子的功夫，这天也吹不出半点屁风，老子是一点也动不了。”
　　水手长发表意见：“那些水手们才刚活动开手脚，何不如趁他们血液中的热气还没冷却尽前，一举进攻。”
　　舵手怒气冲冲：“那就叫他们去炮列甲板里划他们的船。”
　　水手长顶嘴：“我可是十分地不赞同，他们都去划船了，那还有人去打架吗？而且那些水手我是不可能把他们都给关回去的，他们要被闷坏的。”
　　舵手：“那些空出来炮眼足够让他们喘气。”
　　背后的那扇门突然被踹开。
　　水手长伸手招呼，扯开旁边的椅子：“克里夫你来的正好，你老实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趁此时机一天连打下两场战来？”
　　克里夫没打算坐下来，只是站在桌子的尽头处。
　　船长老大终于发话：“克里夫，听说你私自扣押了我的人。”
　　克里夫冷冷淡淡道：“原来是你的人啊，怪不得是一个生面孔。”
　　船长老大：“我船上的人，不需要给你混眼熟。”
　　克里夫忍耐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船长老大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无所谓道：“不怎么样。”
　　克里夫再次道：“凭你的本事，究竟怎么可能会丢了我们的船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船长老大：“我只是意外地发现了一串咬住钩的鱼而已。”
　　“舵手。”
　　舵手站起来。
　　“你把船撞到对方的船上去，不要心疼。”
　　“水手长。”
　　水手长扶着桌子起身。
　　“你命令下去，通知所有水手去划船。”
　　船长老大往甲板上望去，漏斗已经走完了所有的沙砾。
　　“至于你，我亲爱的二副。识相的话，你就把我的人给放了。不过你依旧可以违背我的命令，反正我也不心疼，毕竟这些水手们就快有新的归属了，你说是吗？”
　　——
　　靠近对方船只周围的海浪里。
　　“我还是想不通。”浮在海面上游泳的矮个子开口道：“既然我们开不走船，那为什么又要炸了对方的船呢？”
　　高个子：“因为他只是想拿我们去试探对方，我们就是去送死。”
　　冰冷的海水没过矮个子的鼻孔，他闷闷道：“这我是知道的。”
　　矮个子奋力跃出海面：“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船不是早就淹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像个傻*一样和人家对着干。”
　　高个子摁住矮个子的头，看着对方在海水里挣扎：“因为里面有一些你永远不能够知道的东西。”
　　见矮个子失去浑身力气跌进海里后，高个子立即攀附在船的外围，将绳索绕在手腕上后，被一阵牵引的力量拽拉，浑身湿透地跌坐在甲板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