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和万人迷he》蕤玉千千

14、第 14 章

　　望仙楼，三十三层。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谪仙的名句流传甚广。

　　三十三层‘摘星’，望仙楼的最高层，也寓意仙界的三十三天宫，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摘星楼是大乘修士专供。看似在望仙楼的塔尖部位，实际与千米高空之上的空间相连。

　　幕天席地，俯瞰圣仙玉像。

　　此时，摘星楼内的人仅有四人。

　　天定衡的城主庄既零赫然在其中。

　　庄既零七千又五百岁整，除开天定衡城主的身份外，他也是散修盟的盟主。

　　饮了点昨日的星辰酿，庄既零不胜酒力，脸上泛起酡红。

　　端起玉觞，从左到右依次敬过去：“柄良兄，小五兄，续光……小弟。既零在此，再次感谢各位大驾光临，来我圣仙祭捧场。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修士鲜少有将自己喝醉的。不过在座都是大乘期，真想醒酒，刹那就可逼出酒意。庄既零放任自己醉酒，自然是刻意为之，培养点大乘修士间的‘兄弟情’。

　　庄既零醉了之后，车轱辘话不停歇，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汪柄良却最喜欢他这样的性子，不驳他的意，庄既零敬一杯，他就喝一杯。

　　星辰酿乃引星辰之光酿造的酒，凡人一滴死，大乘修士喝上几两，也就晕乎乎的了。

　　汪柄良却是个酒品不好的人，略有几分薄醉，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看了现场的几人，先是指着庄既零道：“庄老弟！够爷们儿，兄长我看你亲啊，这酒是一杯不落全喝了，够给面子吧？”

　　庄既零自是笑称“够”，“当然够”。

　　金小五面色不改，心下略微不喜。说到底，四位大乘今天齐聚，另三位都是看着庄既零的面子。其余三人，见过，不熟。

　　但汪柄良手指指过来的时候，金小五也没翻脸，顺着汪柄良的动作，拿过玉觞与他干了一杯。

　　汪柄良笑开：“金小弟干脆，我喜欢！不瞒你说，金小弟，我私底下给大家伙都算过卦，我们这群大乘期的老不死里，金小弟在百年内，飞升有望啊！”

　　金小五逢场作戏的原因就是这了。汪柄良修卜算之道，与天道相亲，他自个战斗力是差了点，但一张口，实乃金口玉言。

　　金小五笑开，得了汪柄良的话，笑容颇为真心实意，又同他干了一杯，“小五在这里，承汪兄吉言了！”

　　汪柄良也极为捧场：“小五弟弟上去之后，”他讳莫地指了指天，“先铺好路，我也跟着沾光！”

　　两人相视大笑。

　　汪柄良平生最爱的，就是奉承话，与金小五哥俩亲地寒暄一阵，志得意满，杯盏一转，与最后一人对上。

　　“谢小弟。”

　　这是要与谢续光也培养点酒桌情谊了。

　　与另三位年貌已至中年的人相比，最后这位显得年轻了许多。

　　眉飞入鬓，眼皮微薄，看上去兴致寥寥。

　　谢续光眉睫一压，从鼻子吭了声气儿，“嗯？”

　　这是什么态度？

　　“呃……”汪柄良略显尴尬，笑容一僵，“谢小弟，来一杯？”

　　谢续光没什么表情，指节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表示“过”。

　　他道：“我就不用了。”

　　听上去颇为百无聊赖。

　　汪柄良笑容转淡，道：“谢小弟，浅酌一杯即可，权当给我这个老大哥一个面子。”

　　说着，汪柄良抛出杯盏，稳稳定在谢续光鼻尖。

　　若是谢续光识相，就得取下来痛快一饮。

　　谢续光垂眸看了眼泛着青绿之色的玉觞，确实不假思索地取了下来。

　　汪柄良重新笑了起来，然而看见谢续光接下来的动作，他唇线压了下去，心中翻滚着愠怒。

　　原是谢续光取下杯盏，却不如汪柄良所想的一饮而尽。

　　骨节分明的五指取下玉觞，轻轻一甩，将杯中星辰酿倒了个一干二净。

　　抬了抬眼皮，“鄙人习剑，不宜饮酒。”

　　汪柄良面色一沉。

　　庄既零酒醒了大半，看向至多青年模样，或者仍旧少年模样的谢续光，又看了眼汪柄良，心念一转，端起玉觞走上去，与汪柄良道：“柄良兄，续光小弟……年轻人嘛，哈哈哈。”

　　干笑了几声，继续道：“他平日就光顾着修炼了，对这种场合没经验，今日这杯，我先替他干了。”语毕，痛饮一杯，还把见底的杯盏拿给汪柄良看。

　　汪柄良用眼风刮了谢续光几眼，拳头捏了又捏，还是顺着庄既零的台阶下了，嘴上不怎么饶人地说：“庄弟弟的面子，我还是要给一给的。就是这谢小弟，气性还是大啊。”

　　庄既零任由他说，脸上的笑没断过，不怎么搭话，既不想得罪汪柄良，也不想得罪谢续光。

　　心里却腹诽。

　　谢续光气性能不大吗。不到九百岁时，就修得大乘，畅通无阻，春风得意，虽则冲击了一次飞升劫失败，但这也正常。

　　世上本也没几个一次渡劫飞升成功的，不见圣仙当年也渡了十次才过吗？

　　谢续光有傲气的资本，现在刚及千岁，就已经是当世最强的散仙。

　　单论战斗力，他们没人比得过谢续光。

　　庄既零与汪柄良也是老交情了，知道他好面子，因为年数最大，所以爱充老大哥，他平日里是能捧就尽量捧着，但要他拉着谢续光一起捧，无能为力。

　　有庄既零斡旋，汪柄良的气消了几分。

　　场面一时又看似其乐融融起来。

　　-

　　底下的修士并不知晓头顶上，几个大乘修士几言几语包含的金戈。

　　此时是初选的后半段时间，姜善的票数肉眼可见地迅速上升。

　　钱韵青是越看越喜的。

　　影家的氛围却略微有点沉默。

　　眼看着名为姜善的黑马，在最后的时刻攀上第二名。

　　最后定格在八千九百万票左右。

　　影流月则是第一名，九千七百万左右。

　　此前很长时间占据第二名的另一个女修，现在落到第三，只有五千万不到的票数。

　　也就是说，原本影流月是压倒性的胜利，现在却不明朗了起来。

　　卫茯苓皱着眉头。

　　影家与奇珍商会合作，推出影流月竞演圣仙，是势在必得的。

　　月儿向来是一张无往不利的王牌，天下女修，与她站在一块，只有相形见绌的份！没有例外，也不该有例外。

　　然现在，卫茯苓心中隐隐有着担心。

　　一般而言，参赛者的票数都是随着时间递减的，越涨越少，影流月就是如此。

　　而这匹黑马，初时表现得差强人意，却在之后强势起来。

　　虽然还是差了她女儿八百万票数……总归令人不安。

　　卫茯苓在玉牒中看了姜善一眼。

　　诚实地说，此女确实容貌非凡，但在卫茯苓眼里，是远远比不上她的女儿的。

　　卫茯苓的第一反应是狐疑：“这种场合，还能造假不成？”

　　影流月咬了咬唇。

　　之前领先第二名那么多，影流月只觉理所应当。而现在被追上许多，影流月心中腾起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如“第一美人”的名号，她本是不在意的。但是假如今日万一落选，岂不是……

　　影流月的神情竟然有些惶然起来。

　　影长渡心下也存疑，却道：“别担心，月儿照旧是领先的。按往年的总票，约还有一半人手里捏着票，等着终选的时候投。终选马上开始，月儿拿出状态来。”

　　卫茯苓将心下些微的不安隐去，笑着点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圣仙娘娘’除了我们月儿当得。还有谁配得上？”

　　听他们这么说，影流月心头放松了几分，但仍旧坠着一块石头。

　　三人就这样说着小话，须臾，影长渡耳尖动了动。

　　他转过头以眼神示意妻子和女儿，道：“先噤声，奇珍商会的人来了。”

　　现在时辰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去终选了。

　　奇珍商会的窦成章窦老板请了影家僮仆的许可，进来之后，朝影家三人点头哈腰地行礼，一个都不落下。

　　“影家主，卫夫人，流月仙子。”窦成章行完礼，从袖中拿出一张玉签，说：“这是我们奇珍商会代流月仙子，去抽选的终选的顺序签，流月仙子第七十九个登场。”

　　七十九，这个数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影流月接过玉签。

　　卫茯苓问道：“第二名呢？她抽中第几签？”

　　窦成章就等着她问呢，面色极其喜悦，收敛了一下，才仿若惋惜似的，道：“钱氏百宝行那女修，圣仙可能也不看好她吧，今日竟然抽得第一百签，最后一签。”

　　“第一百签？”卫茯苓神情微讶，似乎不敢置信。

　　窦成章知道她在想什么，讨喜地说：“谁成想呢？第一百签，到时候大家伙票都投完了，谁还理这最后一个出场的……这姜姑娘，没那个运道咯。”

　　此话一出，影家三人极是赞同。

　　却不好表现得太露骨，都言：“是挺可惜的。”

　　影流月心中可谓什么阴霾都没有了，笑容明媚，窦成章不小心窥见一眼，竟忘了收回眼神，好在行商多年谨慎无比，在影长渡与卫茯苓察觉之前，就低下了头。擦了擦汗，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