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盛夏》林昕辞

22、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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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12点。

　　景优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又看了看手机。
　　“行了，下课吧。”她把画笔收回。随即，她转头问：“学费该交了吧？”
　　陆枭挑挑眉，把手机递过去——微信好友二维码。景优有些犹豫，如果加了他，消息栏可能会不得安宁。
　　她看向他，他那赤色的眸子像一个无止境的黑洞，正带笑着看她。
　　“不能付现金吗？”
　　“我钱基本都在手机上。怎么？要我把手机砸了，给你拿钱出来？”
　　要不是为了三百元，景优肯定会来一句“那你砸吧。”
　　可是眼前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她扫了，加上陆枭的好友。陆枭轻笑，给她转了学费三百。
　　景优收下钱，把手机放回口袋：“行了，钱我拿了，那我先离开了。”
　　“拿了钱就走，你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陆枭不满道。
　　景优愣了愣，不是因为被他这句话打动。而是被他语文能力所无奈：“忘恩负义？你懂这个成语的意思吗？”
　　“我管他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他却不顾。
　　“不、知、道！”她一字一顿说着，便想离开。
　　陆枭眼疾手快，挡在门口，“好心”留请道：“都中午了，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用，谢谢你的好心。”
　　“那总得把那个面包给我吧。”他还惦记着那个面包，看了看她身上的包。
　　景优想了想，反正自己马上回家吃饭了。索性就给了他，“这回你不开车，可以自己吃了吧。”
　　陆枭笑了笑，拿过面包：“谢谢小优老师啊。”
　　她也礼貌地说了句：“不用谢，枭同学。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陆枭见她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轻“啧”一声，不挡门口了。
　　景优立即走了出去。

　　他关上画室的门，坐回沙发上。把面包拿在手里，他仔细端详，仿佛要把面包看穿个洞来。看着看着，嘴角已是掩不住的笑意。
　　放下面包，他拿出手机，垂眸看起景优的微信主页来。
　　她的主页干干净净，没有过多的信息。只有简介一句字在空白色屏幕上别树一帜——
　　“你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简介，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往她失恋了什么的方面去想。但其实，景优这句话中的“你”是指她的父亲，景芝树。当初设下这个简介时，是为了告诫自己曾经发生的事，还能成为自己学习的动力。

　　她回到家，换上拖鞋。
　　“优优回来了啊，累吗？”母亲问道，暂停了电视。她笑道：“不累。”
　　母亲接过她放下的书包，放到沙发上。景优坐到她的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对了，听你们杨老师说，你们这个月月底要期中考试？”母亲问道。
　　“嗯。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相信你。我们家优优最棒了。”母亲从不以批评的方面来说话，总以积极鼓励的方面来和女儿沟通。
　　可能是因为她明白，当年景芝树的事给她们母女俩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而景优当时还小，感情会比大人更细腻，心灵也更加脆弱，她知道。所以母亲总把自己的伤掩盖，来治愈她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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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跟她聊了一会她学校里发生的事和她最近的学习计划，她也很乐意去沟通。
　　母亲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优优，你最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景优有些反应不过来，母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没有啊，怎么了。”她回答道。
　　她把手搭在景优的手背上，开口说：“没有就好。你要知道，青春期里，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妈妈不会怪你，妈妈也是这样的。但是，在这个时间，会遇到很多情啊爱啊，但永远都不会是爱情。你可以喜欢上很多个人，却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当赌注。现在呢，你要先把那些情愫放下，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等你长大了，你才懂得，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这个问题有些遥远，那陆枭对自己，是不是爱呢？或许，不是吧。
　　她听完，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有些走神。“听到了吗？”母亲问道，一脸温和。
　　景优点头回答：“嗯，我记住了。”
　　“妈妈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还有些早。但高中是最学业里重要的一环，特别是高三的高考。妈妈不希望你因为别的事而忘记初心。我永远在你身后。”
　　那句“我永远在你身后”使她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母亲是个特别特别好的母亲，也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丢了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
　　嘴里的碎苹果愣着，竟忘了咽下去。她复杂地看向母亲。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懂。”她摸了摸景优的手，眼里是慈爱。
　　她有些感动。
　　“所以，答应妈妈。别早恋，好吗？”
　　“好。”

　　和母亲谈心，总是那么惬意愉悦。她像个脱下包袱的小孩，拥进母亲温暖的怀里，像小时候，霞光般的破碎了，划过心里的那片天，撕裂黑夜。
　　世上可能再无第二人，能使她这般放松。

　　时间总是很快，无声无息，总在你不经意间流逝而去。
　　到了期中考试那天。
　　景优提着装满学习用品的口袋，走到自己的考场——14号考场。
　　她复习了好久，就是为了这一天。回想起考试20天前母亲说的话，她更有信心了。
　　苏萨凑上来说道，她在15号考场，就在景优考场的左边，“优优，我好紧张啊。”
　　“没事，”这些天苏萨的努力和进步，她都看在眼里，“你一定能做到的。细心一点，别漏题。”
　　苏萨点点头。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陆哥，怎么不去考场啊。马上就开考了。”——白谢的声音。
　　陆枭高瘦的身影倚在柱子前，低头玩着游戏：“不去了，我要泡吧。”
　　“酒吧？哈哈，你终于开窍了！”白谢笑着。
　　“酒你妈啊，老子是去网吧。”陆枭抬头瞪了他一眼。
　　白谢有些尬，“给来根烟呗，西陵的我好久没吸了。上次吸还是在打牌那次。就当施舍施舍我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开封的烟，让白谢抽出一根来，“自己抽。”
　　白谢抽出一根烟，对陆枭道谢过后便回到人群中。
　　陆枭见状，也离开了学校。考试这件事，他是不屑去做的。与其在考场发呆、睡觉，不如自己一走了之。况且就算考了，也拿不到什么好成绩。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景优提前走到考场。
　　“预备铃，请考生准时到达考场，坐回座位。”铃声响起，考场门口熙熙攘攘起来。
　　当大家都坐到自己位置时，监考老师战术性咳了几下：“考试前，希望大家以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现在检查一下自己的笔啊橡皮啊什么的，都带齐了没。发试卷下来之后，不要先作答，要好好看试卷。这节考试考的是语文。”
　　景优翻了翻自己的袋子——东西都带齐了。
　　“同学，借我一支笔呗。”她旁边的女生小声说道，往她这边挪了挪。
　　“不要讲话。”监考老师特别耳尖。
　　那个女生眼见没法儿，只好自己举手。“什么事？”监考老师问道。
　　“我笔忘带了。”
　　教室里有些人在偷笑。监考老师皱了皱眉，教室马上安静下来。
　　监考老师说道，把自己的那只0.5黑色水笔给了她：“行了，拿我的。下次记得带。”
　　她行了一个标准的90°鞠躬，接过笔便坐下：“谢谢老师！”

　　“发卷哨，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学生禁止作答。”
　　监考老师一听，把早就准备好的6份试卷一一发给每组的第一排，一个一个往后传。
　　景优拿到试卷，大致看了看内容。“太好了，都是我平时练过的！”景优想着，嘴角已经挂起了笑。

　　过了一会，铃声终于又响了。
　　“开考铃，考生开始考试。”考场里立即有“唰唰”地笔写声。
　　景优已经在看试卷时，就把大部分答案记在心里了。写起来飞快，可谓“下笔如有神”。
　　她很认真也很投入。
　　写到作文的结尾，一个高大的身影投了过来——监考老师正揣着双手，仔细阅读着她的文章，一副欣赏的表情。
　　少女的字很好看，瘦体，带着些行楷的意味。但每个字最浓的还是正楷。
　　她有些紧张，考场考生那么多，老师为什么就只盯着她看？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写下最后一段话——
　　“莺啼在空中游荡，伴随着整个夏天最香的气味。身影总在记忆的深处徘徊不止。唯有做自己的唯一，方能成为人中第一。”

　　“考试结束，请考生有秩序的离开考场。”铃声刚完没多久，外面就吵闹起来。考场里陆续有人站起身。
　　景优轻舒一口气，她检查了好几遍，考个140分不是问题。
　　她走出考场，等待着下一轮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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