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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算不如天算 ...

  •   阮南珠按苏木的建议,拿着制好的膏药,进城售卖。那药瓶上苏木做了与暗卫联络的记号,可她等了好几日,也不见胡影寻来。

      迫于无奈,苏木只得继续实行假成亲的计划。可她实在是不善此道,每每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邓怀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把玩着从药铺收回来的药膏,千防万防,还是流出去了一瓶,只怕暗卫找过来是迟早的事儿。

      他的时间不多了,索性主动出击。

      不过,为保万一,在这之前,他得再次确认,苏木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

      这天,邓怀英提出,想要一块儿去后山采药,阮南珠忙不迭一口应下,又嘱咐苏木,“这次再不争气,你就准备留在这里陪我好了。”

      苏木深吸一口气,脸面是什么,这次她豁出去了!

      三人午后出发,行至后山没多久,阮南珠借口药篓坏了得回家换一个,临走时在苏木耳边小声鼓劲儿,“别担心,我就在后面远远跟着。”

      没了阮南珠在中间搭话,加上此行目的不纯,苏木脸颊有些发热,干巴巴道:“先生累不累,我听阿阮说附近东边有个茅屋供人歇息,要不我们去那儿等她。”

      邓怀英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木表演,先前数次交锋,苏木这人老练决断得不似初出茅庐,此时却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一扫他数日来的阴霾。

      “也好。”他拉起苏木手中木棍的另一头,牵着她在山中行走。

      阮南珠没走多远,便隐藏在草丛中,观察着不远处苏木两人的动静,准备随时上去支援。

      一见两人有了动作,她连忙悄悄跟上,可还没走两步,流觞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一晃神的功夫,苏木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按照流觞的交代,邓怀英朝左手方向进发,可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发现流觞布置好的陷阱。

      听着前方时不时传来“小心脚下”的提醒声,苏木感到有些羞愧。可据阮南珠所说,那茅屋分明就在不远处,应当花不了这么多时间才是,她问道:“先生,可是走错了方向?”

      邓怀英有一瞬间的凝滞,硬着头皮说:“就快到了。”

      又走了没多久,邓怀英脚下一顿。前方几步远的地面,铺满了层层叠叠的树枝,角落里的一块儿敞口,提示着往来行人下方的危险。

      找到了!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朝那陷阱处走去。

      苏木只听“啊”的一声,手中木棍的另一头骤然垂落,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苏木更加担忧,她不停用木棍向前摸索着,试图找到邓怀英的踪影。

      “我在这儿。”眼看苏木寻错了方向,邓怀英只好出声提醒,他假装不慎摔了一跤,发出几声呼痛声。

      苏木寻着声音往前挪,途中被一块儿石头绊了脚,摔掉了一只鞋子,也顾不得穿,捡起木棍又继续朝邓怀英所在的方向挪去。

      邓怀英冷眼站在陷阱旁,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木的脚步。眼看着苏木一脸关切地朝他的方向寻了过来,下一刻,就会一脚踏在陷阱边缘上,他鬼使神差地突然出手,拉住了苏木继续向前的步伐。

      “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苏木停住脚步,顺着邓怀英的胳膊,上下摸索着,担心他摔出个好歹。

      邓怀英看着眼前人着急的模样,又扭头瞧了一眼不远处沾满泥污的鞋子,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失了神。

      一直没听到回话,苏木越发紧张,暗忖难不成是摔到了脑袋?她双手从邓怀英的胳膊抚上脖颈,正要再往邓怀英脸上检查时,手腕突然被拉住。

      “我没事。”邓怀英回过神来,偏过头去,阻止了苏木的动作。

      “哦,哦,那就好。”苏木长舒一口气,缓过神来,却骤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如今双手环在邓怀英脖间,整个人几乎都贴在邓怀英怀里,对方说话时口中的热气,从她脸上洒过,让她越发觉得不自在。

      急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苏木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妨脚下突然一空,情急之下,她反手抓住邓怀英的手腕。

      噗通一声坠地,苏木几乎能听到后背伤口处发出滋滋的撕裂声,疼得说不出话来。

      邓怀英也没好到哪里去,毫无防备被拉了下来,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只怕是要被扭断了脖子。脚腕还在洞口处磕了一下,这回他是真伤得站不起来了。

      他慢慢坐起身子,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洞几乎有两人深,洞口处也不小,不太可能是流觞能连夜挖出来的。

      只怕是又找错了地方——他揉了揉额头,无声叹息。

      身旁的□□声拉回了他的视线,苏木眉头紧皱,额头上青筋暴出,整张脸都在用力。

      邓怀英本是想要帮苏木检查一下伤势,双手刚触碰到苏木肩膀处,指尖上便传来一股黏腻的触感。他抬起手掌,上面沾上了殷红的血迹。

      当初在溪边,苏木身上的伤势有多重,邓怀英也曾目睹。这才不到十日,定然还没能痊愈,只怕是伤口裂开了,他想。

      这类刀剑外伤,最怕伤口频繁撕裂,邓怀英使用巧劲儿,将苏木整个人翻转过来。果然,背部的衣服上,已经有好几道血痕渗出。

      他道了一声“得罪了”,刺啦一声,把苏木的衣服从背后撕开,几道剑痕和一些不规则的伤痕犬牙交错,让人触目惊心。邓怀英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沿着裂开的伤痕小心翼翼地洒下。

      “嘶——”苏木只觉得疼痛入骨,双手不自觉紧紧抠入地面,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忍着些,你这伤若是不及时上药,怕是会留下病根。”邓怀英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时的语气,是让人难以相信的温柔。

      苏木咬紧牙关,道了声,“继续,我受得住。”

      邓怀英动作轻柔,细细在苏木伤处铺上一层药粉,最后又解下外袍,批在苏木背上。

      最初那份儿剧烈的疼痛过后,苏木感觉背部的痛感缓解了许多,还有些麻麻的。缓过了这口劲儿,思考着要如何从这洞里出去,苏木突然想起,阮南珠先前曾说会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先生,阿阮应该就要回来了,她在茅屋没看见我们,肯定会找来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苏木斟酌着用词,她本来只打算借机假装崴个脚什么的,没想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邓怀英却神情凝重,他们压根就不是朝茅屋方向走的,至于现在具体在何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若是没人尽快发现他们,只怕天黑以后,这山中更加危险。

      他摸了摸怀中那颗信号弹,考虑再三还是放了回去。

      苏木还不知道两人目前的处境,为了分解背部疼痛的注意力,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邓怀英闲聊。

      “没想到先生不仅饱读诗书,处理起伤患也这么熟练。”

      邓怀英抬头凝视着上空,又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喃喃道:“不过是自小见识得多了,也就会了。”

      苏木听出他语气里的伤感,虽心有好奇,却也不再多问。没想到邓怀英却又主动拉回了话题,“苏姑娘身上这伤口,只怕是寻常男子也无法忍受,姑娘刚刚却一声不吭,实在令在下佩服。”

      “公子这话可说错了,这跟是男是女有何关系,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战功赫赫甚至远超同军男子。为何同样一件事,在男子身上就理所应当,女子就只能得到一句不输男儿的评价!”

      话一出口,苏木就后悔了。她平日里不是这么爱与人争辩的性格,或许是今日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得她有些情绪化。

      邓怀英却当场愣住,他死死注视着苏木,透过她的身影,记忆里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孔,似乎又渐渐清晰了起来。

      巾帼不让须眉,曾几何时,也曾有人对他说过,巾帼就是巾帼,为何世人总要加上“不让”两个字。

      只是这世道,注定对跳出俗世框架之外的女子,更加严苛。

      “姑娘好见解。只是这木兰为何人,在下自问也算熟读诗书,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糟糕,说漏嘴了。苏木心中暗恼,试图瞎编蒙混过关,“呵呵,这个,是我从前听一个游历四方的说书人讲的故事。”

      “原来如此。”邓怀英察觉出苏木并未说实话,也不揭穿,只道:“这位木兰将军最后结局如何?”

      苏木道:“木兰得陛下赏识,统领大军打败外敌,后来辞官归隐,与父母团聚,还觅得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夫婿。”

      邓怀英长叹一声,“这位木兰将军很幸运。”

      “先生为何如此说?”苏木有些疑惑。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比他更强大,又有几人能接受背后被人议论纷纷。要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去洗手做羹汤,不觉得可笑吗?”

      邓怀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跟苏木聊起这些,可能是今夜的星星太亮了吧。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苏木的回答,他再一低头,就发现苏木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面色如潮,呼吸急促。

      他覆手在苏木额头上一探,已经开始发烫了。夜色降临,山里的风越发凉气逼人,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等到明天一早,名声在外的临平侯就要烧成一个傻子了。

      邓怀英眸色晦暗不明,须臾,他还是朝空中,发射出了那枚信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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