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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纱窗外,隐隐能听见几声鸟鸣和虫叫声。

      然而越是这样喧闹的春意,就衬着窗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和寂静。

      “祖母,仅凭这两个东西就能断定谢朝圣要娶的是冉...我这个庶妹吗?”

      冉春玲把庶一字拉长,似乎在着重强调些什么。

      她穿越前也爱看些小说。

      小说里嫡女和庶女的界限便是如同这楚河汉界,从出生起便注定的泾渭分明。

      如今却在一瞬间告知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投胎得到的嫡女身份,却可以被一个小小的庶女取代?

      别太荒谬!

      自己在现代,遇到原配所出的闺女面前都尚且要做到忍气吞声,现在所在的古代,却被告知一个姨娘生出来的东西居然和自己毫无两样!

      冉老太太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冉春玲。

      自冉春玲落水后,这倒是她第一次仔细瞧瞧这个嫡孙女。

      然而原本算得上是大气的长相,不知为何说完刚刚那句话后,竟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

      “那你倒是说说看,谢朝圣是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冉春玲哑口了。

      忽的静了下来,冉妙云瞥了眼冉王氏不算好看的神情,又看了眼刚刚起就呆若木鸡的冉妙洁,便听她开口道,“老太太,我倒觉得大姐姐说的有理,仅凭这个云母石,尚且不能说明些什么。”

      “这件事最怕咱们想多会错意,到时候本应是两姓之好,却变成了两家仇怨的开始。”

      冉妙云话说的敞亮。

      冉春玲却只当冉妙云在装相,自昨日一醒来起,她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妹妹——生得招摇,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同祖母说话,你插什么嘴!”

      “春丫头——”这次却是一直以来疼她的冉王氏,语调拉长地警告了一句。

      冉春玲跺了下脚,便先跑了。

      一时之间谁也没料到她会有这样小孩子的动作,不禁都静默了片刻。

      冉老太太盯着冉王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姑娘!”

      冉王氏此刻倒是安静了很多,大抵也是被刚刚冉春玲的举动惊到了,她素来拿在手上都算上是纹丝不动的茶壶微微晃动了两下。

      冉妙云借口头晕便先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她路过一处假山,假山旁有人工造的湖泊。

      在阳光的照射下,湖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条快活的鲤鱼游来游去,红白相间,煞是可爱。

      冉妙云不觉就顿住了脚步。

      在某一个瞬间,她得承认,自己是有几分像这池塘里的鱼的。

      选择不了出身,也选择不了生活的地点,只能在巴掌大的地方,自以为掌握了世界的规则,其实不过...也只是被更高一层的人观赏。

      冉家和谢家必定要联姻的,至于是她们三姊妹中的哪一个,关系并不大。

      但是均摊到个人身上,却是能影响她一生走向的开始。

      自己想嫁谢朝圣吗?

      那可是谢玉世子,除了天生身骨弱些,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貌比潘安,才高八斗,谢王府未来的实际掌权人...

      说不想,似乎都有点虚伪了。

      冉妙云拎起一枚椭圆的鹅软石,用力朝湖心处扔去。

      湖水荡漾起斑驳的圆圈。

      就如同她这并不平静的内心一般。

      在她这个年龄,她已然懂了婚嫁对于女子而言的重要性。

      若是嫁给谢朝圣,她敢说,除了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生而尊贵的长公主,普天之下,再没有女人能越过自己去。

      可是...冉妙云想起生母李氏死前狠狠抓住自己的那一双枯槁的手。

      手上已经是根根青筋毕露,她却兀自不肯放下,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同冉妙云道——

      “你记住,所谓如意郎君,便是不能只看外表的风光——”

      “你要看得到这个男人的内在,你要能掌控他,而不是被他掌控在内宅——”

      “我苦啊——冉郎,你骗的我好苦啊!”

      而李氏临死前一秒都念念不忘的冉郎,并没有见到她的临终一面。

      冉妙云的心里,大抵是从那时起,就对婚嫁起了某种悲哀的念头。

      自古美人薄命,可比美人命更薄的,往往是情郎的薄情。

      她不曾了解过谢朝圣,她只知道他的好条件,她只知道自己嫁他,大约是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就如同当年的李氏,只是浅薄的相信着,冉郎啊,不会不爱她的。但是李氏忘了,一个男子,是可以爱很多个女子的。

      冉妙云看着石子在湖面上打起阵阵水漂后沉入湖底,忽地站了起来。

      此时微风吹拂起她的鬓角,绿意伴着古亭,假山处隐隐听见蟋蟀的蝉鸣。

      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得去会会谢朝圣,她想。

      我得去会会谢朝圣,再决定嫁不嫁他。

      旁人或许对于冉妙云的印象并无差错,这个姑娘或许就如她面上一样的轻浮,乃至于轻狂。

      一顶名不经传的小轿子悄悄从冉府后门抬起,头戴椎帽的俏小姐猫头猫脑地缩了进去,还有个提溜在她身后的粉衣丫鬟。

      马车上,杏儿的神色依旧有些慌张。

      她跟了冉妙云多年,却是头一次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车夫是杏儿的胞弟,所以并不用担心被旁的人发现。

      “小姐,这样能行吗?”

      冉妙云倒是很镇定,拿着一个果子就往嘴上啃,说话也有些许的含糊不清。

      “放心,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有人发现咱们不见了,也会替咱们保密的。”

      谁让冉家已经有个姑娘落进水里了,一时半会,是丢不起第二个人了。

      杏儿于是便也安心了下来。

      正午,日头正盛,街边小贩,叫卖声不绝。

      冉妙云:“这街上最大的茶楼是哪一家?”

      “小姐,咱们不是说要去谢府看看谢朝圣吗?”

      “傻丫头,谢朝圣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咱们还没等靠近谢府,估计就被人打包扔回冉家了。”

      冉妙云打了个响指。

      杏儿忍不住微微侧目——自家小姐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的,就是可能因为生母李氏自幼在街头混迹的缘故,无意中似乎也教会了冉妙云些许混不咎的气质...

      譬如说现在只有两个人,她的两腿不是和旁的贵女一样并拢,而是和刺大大的半个小子一样张开。

      “先去茶楼,打探下他可能出现的地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距离婚期订下还有的是时间,总是能撞上的。”

      冉妙云又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景色,忽的问,“这儿离驿站有多久?”

      “一里路约摸着,”杏儿揣摩了下冉妙云的脸色,“不若先去驿站?”

      “万一李公子给小姐来信了呢?”

      “李惊云那家伙,去了军队里何曾想起过我?不过一个月有余,他也是时候该寄回一封信了。”

      李惊云这个名字,从冉妙云的嘴里说出来,便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亲密感。

      然而若是别人的嘴里吐出这个名字,多半都是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了。

      李家嫡长子,李惊云。

      年双十,却早早已经混迹军营,成为了□□军一霸。

      而关于这半大小子的传说,京都人却都是人手一份的熟络。

      他生为嫡长子,却并不受宠,早些年还拼着三十大板也要去天子脚下的衙门告状。

      告的便是他的生父镇国公府,宠妾灭妻!

      据说那日鸣冤台上是声声血泪,连圣上都被其孝心感动的亲手写下诏书,封其母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李惊云则为了报效圣上恩典,自许去边疆博取功名,不让他生母这诰命夫人同他父亲沾染关系。

      如今两年有余,他在军中的威望愈盛,在民间也做到了可止小儿啼哭。

      只是可怜,他的母亲却并没有等到他归京那日,便撒手人间。

      被他早些年一纸御状告上朝堂的镇国公,终于名正言顺的将妾室扶正。

      可是镇国公府,对于现在的李惊云而言,已经不算是什么了,甚至只是有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的生父,还要稍稍仰其鼻息,方能过的体面。

      而冉妙云与李惊云的相识,早于这些荒唐又悲凉的事情之前。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们,倒也说的上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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