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路人甲甲不了一点》二三垣

4、第 4 章

　　营地这会儿刚过饭点，紧密排布的帐篷外倒没多少人走动。
　　那“机甲小子”实在有些瘆人，阿照安静摸回自己的帐篷，将那身后患无穷的旧衣往怀里一裹，趁着无人注意，小心往外走。
　　没几步，她就发现有人跟在身后。
　　阿照有些头疼。
　　这人是龙三。
　　已知龙三小朋友是“男主角”，拥有“未知顶级身世”和各种“奇遇升级buff”，刚才她还亲眼见了这小子身手十分不错。他就算前期是个“挨欺负”人设，怕是也受不了多大的委屈，跟着自己做什么？
　　她将怀里的旧衣往角落里一扔，等龙三拐过转角，和他撞了个正脸。
　　“你跟着我做什么？”
　　阿照上辈子就没有孩子缘，不管自己多“和善”，只要不是穿着制服，小孩们都还是害怕她。这会儿她照着自己上辈子的语气神态一点没收敛，故意吓唬一下龙三。
　　龙三顶着一张无辜的包子脸，果然有些被吓到。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个硬饼。
　　阿照看着他不再干净的手：……
　　这饼子是营地统一发的救济粮。阿照被那“机甲小子”耽误了一阵，回来已经过了饭点，没领到。
　　她先前心里还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星际时代竟然还在吃饼。
　　龙三见她沉默，脏兮兮的小手有些羞耻地藏了藏。
　　阿照记得他在“医术”上很有天赋，这是他开局凄凄惨惨但都能绝处逢生的“金手指”。对应的是他有点洁癖，手总是下意识保持干净。
　　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开了窍，终于知道一双干净的手和周围是真的格格不入。
　　阿照想到这里又警觉起来，脑子里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那个神神秘秘的“机甲小子”。她现在还没机会弄清楚自己的“问题”，而龙三又浑身秘密。
　　阿照硬起心肠，正想推开他的硬饼，肚子里很应景地发出“咕噜”一声巨响。
　　阿照：……
　　咳，她从穿越到现在，生死边缘走几回，滴水未进，现在是真的有点饿。
　　龙三一双大眼睛露出点惊喜的神色，像是无声在说“你果然饿了”。
　　嗐，人是铁，饭是钢。
　　她接过那块硬饼，嘴里大大咬了一口，咕哝着问：“你吃什么？”
　　救济粮每个人都是定额，龙三大概率是把自己的省下来给她了。顺便一说，这玩意儿实在不好吃，阿照恍惚间想起了无人区储备的过期压缩军粮。
　　龙三见她吃了，这才咧开嘴，扬起笑脸回答说：“我吃过了！”
　　他声音不小，阿照差点没听见他肚子里的“咕噜”声。
　　阿照决定不去看这小子湿漉漉、无辜的大眼睛，余光却瞄到里龙三的脚。他光着的脚丫脏兮兮的，大约是昨晚奔跑中新弄了些伤口，结了一层并不结实的黑痂。
　　她硬着心肠转开视线，龙三已经换上了安置营发的新衣服，这衣服已经沾了不少脏污，宽大的裤边隐约看得出来好几处杂乱的脚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抢东西挨揍了？
　　阿照良心有点痛，吃不下去了。
　　她将手里的硬饼掰下一半，递给龙三。
　　龙三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正要推辞，阿照闷声说：“吃吧，本来就是你的。晚点我再带你搞点吃的。”
　　龙三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她藏在蓬乱的头发下的，是一张没洗干净的、“黑黢黢”的瓜子脸。这张脸遮遮掩掩不辨五官，依稀只看得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龙三小朋友也着实饿了，默默吃起了手里的硬饼。
　　阿照心情却实在轻松不起来。这小子莫名对她这么好，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了意外去世的妹妹？
　　正想着，龙三小声问她：“你刚才拿的什么东西？”
　　阿照醒来时下意识验了伤，原主致死的贯穿伤很难瞒住龙三，但他淡定地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照决定投桃报李，回答说：“昨天的衣服。”
　　龙三脸上露出些警惕，小声说：“你放帐篷外，会有人偷走的。”
　　阿照懵了一下。她来自一个法治社会，虽然常年在危险地方执勤，但很少常驻，被救的人质也大多心怀感恩，民风普遍淳朴。而原主则是自己偷偷摸摸捡垃圾长大，没怎么接触过其他人，她还真没想到这茬。
　　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为“外来者”的局限。
　　阿照有些将信将疑，扭着身体往刚才扔衣服的角落里探头，那处果然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龙三又提醒说：“离开帐篷的东西大家都默认是无主的，就算被人拿了也要不回来，你小心别丢重要东西。”
　　阿照哑然。她突然感觉有个“本地人”当小伙伴也不错了。
　　和男主一伙，听起来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他升级都是些什么奇遇来着？
　　不等二人再说，营地上空响起了广播声。
　　“1227机甲学院开学招生，考生条件如下……有意报名的请前往……”
　　两人静静听了一阵。
　　1227的机甲学校是初级授课，学习一般的器械和初级机甲使用，相当于初、高中。成年之后会有一次精神力和体能大测，能力达到A级以上的学员将有机会去到富裕发达的星球高校深造，也就是大学。
　　“初级学习是很有必要的，人的体能和精神力虽然是天赋决定的，但通过锻炼也能有很大的提升！”龙三说起这些眼睛晶亮，“进入四大学院就更不一样了，只要能顺利毕业，就很有可能作为人类英雄写进人类史！”
　　话虽如此，但真的成为一名机甲战士也是很有风险的。
　　这本书的背景还是人类刚开始和地外生物接触的早期，人类科技发达到了一定程度，开始试探着接触地外文明，但对地外生物所知甚少。对绝大数和原主一样的普通人来说，“虫族”就是唯一能喊得出来名的地外生物，而且大概率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而外太空不止有地外生物。由于各种原因，来历复杂的星际海盗——阿照更愿意称他们为星际匪徒，也长期滞留在外太空，这些人靠抢劫为生，又熟悉作战环境，空天战斗伤亡率很高。
　　阿照脸上淡淡的，思绪有些飘散开。
　　她想起来“梦里”那片如梦似幻的星海。如果关于龙三的记忆是真实的，那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真的抵达过某处未知的星系？那个“存在”又是什么呢？
　　而自己那不受控制的“第三视角”，是不是也和地外生物有关呢？
　　她目光落在一旁一脸期待的龙三身上。
　　龙三小朋友这就差不多该打怪升级了吧？那自己呢？
　　正想着，那头老远一个银色作战服的小胖子朝两人招手，大声喊：“龙三，阿照，快来！我带你们去测精神力！”
　　阿照：……
　　虽然但是，奥西小朋友你真的好像一个NPC。
　　……
　　1227学院的招生流程其实很简单，先测精神力，B级以上有资格入学。
　　“最危险的机甲单兵和精神力要求最高的作战指挥两个专业不仅免费入学，还有额外补助，而机甲师和侦察测绘这样的辅助类则需要高昂的学费。”龙三和阿照耐心分析，“咱们没钱，最好是学单兵和指挥，你是女孩，单兵太危险了，能选指挥就学指挥，知道了吗？”
　　阿照点了点头。
　　她和招生处的老师寻了把推子，这会儿正十分利落地剃头。她对那头蓬乱打结的头发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索性一推子剃了了事。
　　阿照上辈子有丰富的剃头经验，手法十分娴熟，一头杂乱枯黄的头发落地，龙三莫名还看出些“丝滑”的感觉。
　　龙三眼瞅着她一点都不带心疼的，想起自己妹妹十分爱惜的、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眼眶有些湿润。
　　阿照感受到他的视线，递出手里的推子，疑惑问：“你要用吗？”
　　龙三懵了一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接过推子坚定道：“用！”
　　阿照：……
　　推个头发而已，你小子怎么坚定地好像要入党？
　　两人剃完头，顶着两张脏兮兮的脸钻进了报名队伍。
　　奥西同学领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帮两人占着位置，咋一看这俩头发剃得干干净净的还有点不习惯。
　　他早早就入学了，如今正就读于1227机甲学院测绘系，明年便要面对自己的成人测试，决定能否更进一步深造。
　　“你们俩别担心，我都给老师打好招呼了，就算你们精神力没有B也能让你们入学。”
　　奥西对自己“亲自”救出的这俩人有种莫名的“责任感”，这会儿正给他们神秘兮兮说着自己的“安排”。
　　“测绘系的院长是我爸爸的学生，他答应我给你们俩通融了。你们来测绘系，我还能继续照顾你们！”
　　龙三感受到他的热情，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必定能入学，有些无措地说：“测绘系一年要16000星币，我们出不起学费的。”
　　奥西比他高上很多，拍拍他的肩膀回答说：“没关系，我给你们出！”
　　阿照看出来这“地主家的傻儿子”确实是“热心肠”，而龙三又不懂如何拒绝他的好意。她只好闷声接话说：“我不想去测绘系。”
　　奥西之前没听她讲过话，名字也是从龙三那里知道的。第一次听她声音这么闷沉，有点吓一跳。
　　他被拒绝了倒也没有不高兴，只低声问：“那你想去哪个？”
　　这会儿正好排到阿照。
　　测试的仪器是个全景头盔，她上前给自己带好，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浩瀚的星河。
　　阿照有一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眼前璀璨的星河是“银河”!
　　她下意识拉近了视距，快速寻找着自己最为熟悉的“太阳”。
　　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又开始拉扯，阿照远远看见一团漆黑，突然想起在这个时空太阳已经熄灭，一瞬间回了神。
　　眼前已经只剩下了测试仪透明的玻璃面。
　　她取下头盔，正好听到记录的老师通报：“照，精神力测试结果A。”
　　1227星上一个测试结果是A的，还是两年前的奥西。
　　阿照理了理思绪，拿起笔，默默勾上了“机甲单兵”的选项。
　　上辈子她就很遗憾自己没能开上空天战机，这都星际时代了，当然要开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