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破》一鹿荇

5、第5章 迟到

　　林菁北头枕着窗户不知不觉间睡熟了，等他再有意识，是被庭昭摇醒的。

　　“起来了，咱们到站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庭昭的声音，林菁北睁开朦胧的眼睛伸手揉一揉，说：“走吧。”然后就打开车门。

　　下车的时候，林菁北感觉庭昭向他靠近，他把自己的卫帽拉过头顶，林菁北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刚睡醒，别着凉了。”庭昭说。

　　林菁北：“……谢谢。”

　　庭昭扶着林菁北的肩膀上楼，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向卧室，林菁北双脚一沾床就一动不动装死。

　　庭昭看着他蹙眉问：“不洗澡吗？”

　　林菁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反问：“干嘛洗澡？我坐火车来之前就洗了。”

　　庭昭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会，然后直接边脱衣服边说：“那我先去洗，你先别躺床上，站一会，”他把脱下的衣服叠起来，准备放到洗衣机，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新衣服，接着说，“等我洗完你就洗。”

　　林菁北看着面前人身上的六块腹肌，又听出他口气中若有若无的命令意味，也只好翻身下床，无语的从衣柜里掏出自己的衣服。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庭昭从雾气蒙蒙的浴室走出来，□□只裹着一条浴巾。

　　他看着已经脱光的林菁北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垫紧闭双眼。

　　才过十分钟就又睡着了，庭昭真担心他会在洗澡途中睡熟了滑稽的跌跤。

　　他走到林菁北面对，抬手拍拍他的肩，把他叫醒：“快去洗澡，水还是热的。”

　　林菁北受惊再次睁眼，无奈的叹气说：“好好好，别催喽。”

　　起身时他闻到庭昭身上陌生的香味，凑近闻很浓郁的一种香。他也没多留意，径直走向浴室。

　　到了浴室，那股香味愈发浓郁起来，林菁北循着香味的源头，看到柜架上一瓶标着Dior的黑色圆瓶。他不认得英文，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品牌，恰巧自己洗发水和沐浴露都落在旅行箱里了，于是大声问：“庭昭，你柜台上这瓶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啊？”

　　庭昭在外面吹着头发，给陶晋和其他人报平安。吹风机的声音在耳畔嗡嗡作响，盖过了林菁北的声音。

　　在浴室的林菁北见庭昭半天不回话，只得打开门缝探出头再问一遍。

　　庭昭听到有声音，于是套上衣服裤子走到浴室门口，皱眉问：“什么事？”

　　他打量着林菁北的裸露的身体，穿着衣服只觉得他挺瘦，现在看他身上有两块若隐若现腹肌，手臂上也有些不明显的肌肉。

　　林菁北感受到他目光，脑海里不自觉的把两个人的身材作对比，又不自在的退后一步，第三次问：“柜架的瓶子里装着什么？……能借我用一下不？”

　　庭昭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转移目光到林菁北脸上说：“沐浴露，随便。”然后便转身回床。

　　在浴室手忙脚乱的洗漱一遍，柜架上摆着的瓶瓶罐罐都标着英文字母，林菁北实在没搞明白哪个是洗发水。他感觉自己在浴室待久了呼吸不上来，干脆把那瓶沐浴露当做洗发水一起用了。

　　等他好不容易洗漱好，把浴室草草收拾一遍，就湿着身子套上衣服走出去了。

　　其实浴室间还摆着几条干净的浴巾，但林菁北并不清楚那些是不是庭昭的，即使庭昭告诉他可以随便用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他也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出了浴间，林菁北拖着湿漉漉的拖鞋走到床边，发现在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庭昭已经睡着了，于是赶紧放慢脚步，动作轻缓的爬上床。

　　他枕着软绵绵的大靠枕，偏头看着庭昭熟睡的眉眼，干脆就不吹头发吵醒他了。想起他今天对自己多有照顾，对他第一印象里太子哥的偏见也一早打消，只当他是个温柔细心的朋友了。

　　无所事事间，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刷了会手机，挨个给老家那些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报平安。然后放下手中强迫自己睡觉。

　　这是林菁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远门，他初三毕业就辍学，自己在村子里长大，父母为了给他更好的教育，千方百计的把他送到镇子上读书，这也导致他小学就比普通人上的晚两年。尽管父母良苦用心，他也明白父母的好意，拼命学习，奈何基础太差，小学勉强熬过去，一上初中差距立竿见影。

　　林菁北一开始难以接受成绩落差大，愤懑的努力了半年多，可惜次次成绩都不理想。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在补课请家教，林菁北家庭状况不景观，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向父母要补课费。就这样一熬再熬，一拖再拖，最终自己也接受命运放弃抵抗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学习天赋，没有天赋再努力都是白费。林菁北拿着中考成绩单，淡然的想。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没有考上高中，愿意收他的高中既价格昂贵又没有前途，所以他跪在地上，给生他养他的父母磕头，泪流满面的发誓，说自己一定踏踏实实陪在他们身边，种地也好，卖瓜也罢，他会养父母一辈子。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倥偬一生，碌碌无为的和红薯地瓜，手机游戏过一辈子时，机缘巧合之下，他在一把路人局里碰到了陶晋。

　　陶晋和他打过一把游戏后，把他拉到房间里，加上好友接着再打两把。林菁北本以为他也是哪个想要自己带飞的妹妹，便毫不介意的陪着他打下去。

　　在这时陶晋开麦说：“小兄弟，你手法真不错，有兴趣来打职业联赛吗？”

　　一开始林菁北以为自己碰上了骗子，他一没有听说过这个游戏还有职业比赛这一说，二也不相信自己能被人看上拉去打比赛。

　　但是年轻人总是好奇心旺盛，林菁北在和陶晋简单交流后，忍不住偷偷搜索他提及的一些大公司大赛场，越搜索越压不住他不服输的干劲与冲动，哪有人不想让自己出人头地呢？

　　林菁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陶晋经过多次深入交流以后，终于拿着自己几年攒来的零花钱，踏上一条自己都不敢保证是否正确的路。

　　时至今日林菁北犹不能忘记和父母提出去别省打电子竞技比赛时，父亲大发雷霆的怒斥和母亲泪流不止的面庞，一切都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忘怀。

　　林菁北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心里难受，还是因为睡得不是自家的大炕不习惯，他一直失眠到凌晨两点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清晨，天光还没有大亮，窗外雾气蒙蒙的。庭昭惯性的在这个时间从床上坐起，然后闭着眼呆滞两分钟，就起身下床洗漱。

　　陶晋将训练时间定在早晨八点，然而现在还不到七点庭昭便早早起床。他尽量放轻动作，以防打搅身边很晚才睡着的人。

　　庭昭的睡眠很浅，尤其是刚有朦胧睡意的时候，很容易被一些声响吵醒。

　　尽管林菁北昨夜已经尽量不想吵醒他了，但是他翻来覆去摩挲被子的稀疏声响还是闯传入庭昭耳中，致使两个醉酒昏头的人都熬到很晚睡着。

　　庭昭洗漱完毕就悄然无声的出门锻炼去了。

　　这是他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除了高三那年因为学业繁忙没怎么锻炼外，他几乎每天都很勤快。

　　公园了无几人，庭昭踏着清晨微薄的阳光，绕着公园周边的庭院跑了两圈，看眼运动手表，休息片刻打算回去叫醒室友。

　　林菁北再次睁眼时阳光已经照的有些刺眼了，他伴着庭昭的叫唤烦闷的起床，看到他额头上遍布的细汗，问：“你这是早就起来了吗？”

　　“比你起早了些，就出去锻炼了。”庭昭回答。

　　林菁北没有庭昭每日锻炼的好习惯，他以前在地里干一下午就精疲力尽，晚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上午帮娘做些家务活，下午和爹继续种地。

　　难怪年纪轻轻就练就一身肌肉，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林菁北不由佩服的感慨：“你真是个奇才，我跟你简直是天差地别了。”能和这种优秀的人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做队友，做室友，做朋友，林菁北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庭昭笑笑不接他这句话，反而催促说：“快些准备吧，时间不早了，魔鬼训练还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林菁北连忙回神一瞅时间，已经到七点四十五了。

　　他匆忙起身叠好被子洗漱准备，庭昭就坐在一旁沙发上刷手机等他。

　　大概过去五六分钟，林菁北已经准备就绪，他拉着庭昭胳膊往门外跑，边跑边问：“现在几点了？！”

　　庭昭猝不及防被拉着跑，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说：“七点五十二。”

　　经此一言，林菁北几乎立马刹车，然后松开拉着庭昭的手，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说：“别急还早，早去五分钟就行。”

　　庭昭无语的心想，到底是谁着急了。于是两个人并排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