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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七)
      一夜未眠,二人赶到城里,已是非常疲惫。草草吃了东西,俱到旅馆住店去了。

      文景靠在床头给自己的胳膊上药,看到对面卧榻上的兆华正调息吐纳,欲招惹打趣,便说:“下凡一遭,真是受尽欺负,连个诨名都教人抢去。”

      兆华闭眼回答:“显然,方兆戎这个名字更合适我些,孟柏文更合适你些。”

      文景又道:“论年龄,我比你大,当你还是个雏鸟的时候,我早就修炼几百年了,结果还要唤你声哥哥。”

      兆华仍闭眼道:“说你是哥哥,有人信吗。这不也是夸你长得年轻稚嫩。不谢我便罢了,净是些埋怨。”

      文景连连摇头:“惹不起,惹不起,被人欺负还要点头哈腰的,我可是命苦。”

      兆华终于睁眼瞧他:“下界一遭,不知谁净给我惹麻烦了。又是抢亲,又是互换躯壳,又是拉漂亮公子哥儿和我们同行,一副痴汉模样。亏那林冠雪拒绝了你,不然还不知有什么麻烦事。”

      文景不满地回击道:“终归是为了早日寻到青玉,那林冠雪名满四方,消息通透,一同前行总能得到些线索,总好过现在无头苍蝇一般。”

      兆华道:“不找麻烦,麻烦也要来找我们。血夫子这次没有得手,不知还会有何动作,便到了牧州再说吧。”

      “二位仙君,老身又来叨扰了。”虚空中,命格的声音悠悠传来。

      “望命格星君多来叨扰,休要忘了我们两位。”文景不满道,“昨夜便差点死在妖怪手里。”

      “仙君莫怕,老身早已预料那林冠雪会路过此地,是为与林氏相逢。此人是个关键人物,还请二位仙君多多留意。”

      兆华点点头:“我们这便去牧州与他会和,此遭免不了御魔,可有仙器防身?”

      “自然是有的,这便把云君和仙君的仙器奉上。”面前桌上便多出一副蛇纹鞭和一把灵剑。命格顿一顿,又道,“云君与仙君的仙力也恢复了一二。不过,万请慎重使用仙力,以免暴露身份,还请云君和仙君宽恕。”

      “好,单单靠这宝物也可抵挡许多,仙力少用也好。”兆华道,“不知还有什么线索,请命格星君一并说完吧,免得我二人愚钝,耽搁时间。”

      “云君莫要着急,等您再见了林冠雪,便可顺绳牵舟,疑云大白。”命格乐呵呵道,“另外,老身见云君与仙君较以前缓和了不少,实在为二位感到高兴。”

      文景总觉得命格这笑声不怀好意,便朝着虚空剜了一眼:“托您的福。”

      “待此行结束,二位必定义结金兰,亲上加亲,老身这便告退了。”命格乐呵呵地说完,便退走了。

      “义结金兰?亲上加亲?”兆华冷笑,“糊涂老儿。”

      “是啊,黄鼠狼不跟飞禽做朋友。”文景也不示弱。

      兆华懒得答话,运了运灵力,嫌弃道:“果然只恢复了一两层。”言毕走到铜镜前,运息调整,灵光一闪,便换了身藏蓝色紧袖长袍,蛇纹鞭缠在腰间,身形也小了一些,不至匪气骇人,反倒英气俊美。

      “呦,云君这么臭美……命格刚说,‘万请慎重使用仙力,以免暴露身份’。”文景嘲讽道。

      兆华一噎,似是理亏,转念又争辩说:“先前那副凶恶模样,容易吓到旁人,岂不行路不便么。再说,换换模样这种小花招,普通修士玩得更溜,何至暴露行踪。”

      文景不理他,继续给伤口上药。兆华看了一会,低声说:“你那伤口,不运息处理一下么。”文景怏怏地看他一眼,也不答话。兆华走上前,为他注入一些灵力,伤口便痊愈如初了。

      兆华僵着脸说:“终归是难兄难弟,这些关照是免不得的。”文景揉了揉胳膊,抬头露个可爱模样,甜笑道:“多谢了,好哥哥。”

      兆华又是一凛,心道,“这两天与小黄仙关系缓和得太快,他这一笑,我竟生出些温馨暖意……怎么回事!”便赶紧坐下喝茶掩饰。

      只见文景用手指在空中绕了个圆,波光一漾,水镜中出现萍庐金氏的宅子。文景不好意思道:“给人家添了麻烦,终究是要补偿的。”说完,便缓缓朝镜中注入灵力,金氏宅院被一层灵光包裹起来,福相顿生。

      “哐啷!”一声从镜中传来,兆华闻声也凑去观看。

      水镜之中,但见小姐金宛平砸了一个花盆,生气道:“前日才叫人抢了夫婿,今日便有人来提亲。不知我心中多烦闷!”

      老爷、夫人一旁劝阻:“女儿啊,那方兆戎不是什么好货色,听说昨日和孟贼一起被怪物掳去了,报应来得还真快!你还惦记他做什么。”

      金宛平坐在椅子上,垂脸道:“我才不惦记那黑心烂肺的死断袖!只是心中烦闷,您们知道,女儿一心想自己寻个乘龙快婿,不想要什么提亲的公子哥。好不容易寻了个称心如意的,竟是……这货色!还给家里招惹了麻烦。”

      “平儿,”夫人轻抚女儿后背,安慰道,“怪只怪方兆戎那个混小子,万万怪不着自己。天底下好男儿这么多,还怕寻不到个如意郎君么。”

      “母亲,”金宛平双眼蒙泪,“所以,你也帮我劝劝父亲,让我去牧州一趟吧。那里才俊荟萃,我也好散散心情……”

      “不可胡闹,”金老爷厉声道,“那里也是你送命去的?!”

      夫人也道:“平儿安分些,此行都是些修士去除妖的,别跟着凑热闹。血夫子凶残,你不要命啦。父母就你这一个宝贝娇儿,说破嘴皮子也不放你走。”

      “母亲,”金宛平晃晃母亲的衣袂,又瞧着父亲,“父亲,女儿也不是吃素的,我儿时不也练过些法术么,都还记得呢。”

      “平儿,休提往事!”这下,母亲也严肃起来了,似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平儿,闹归闹,可不准再提那些旧事了,”老爷又说,“权当从未发生过,牢牢记着!”

      “好,”金宛平收敛了脾气,难得露出乖巧样子,“小女谨听父母安排。我这就回绣房去了。”说完,宛平起身匆匆离去,老爷夫人相视苦笑,到底什么也没说。

      文景这便收了水镜,嘟囔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方才不是故意看到的,只是传送灵力,迫不得已瞄了两眼。”

      兆华道:“金小姐是你这副身体的救命恩人,她如今要来牧州冒险,我们最好暗中护她周全,也便还了之前的不义之举。”

      “必定暗中相助,但可不要让她见到我们,否则麻烦大了。”文景道,“云君可知道金家小姐练过些什么法术?”

      兆华道:“我虽在金家住了十余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一来收集信息,二来想着脱身,哪里跟金小姐聊过这些?”

      文景道:“我看你呀,就是一问三不知。”
      兆华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什么:“我倒是听过一个传言。金家是十几年前搬来萍庐的,之前是芜阳人士,据说金家在芜阳遭遇过怪事情,可金家一直否认。”

      “什么怪事情?”文景追问。

      “一夜之间,全府二十余人人,无声息地死了。。”

      “可传出什么缘由?”

      “没有。据说金家立刻大门紧闭,不消两三日开门见客,却已恢复正常。不久便搬走了。”

      “可见金宛平不是个寻常角色。”文景暗道,“怪不得我在惊风山也听到过一些……”

      “听到过什么?”兆华问。

      “你这副身子是被金宛平一剑刺死的,本来这山大王武力高强,金小姐本不是他的对手。听那些小弟说,金宛平只朝山大王眉心点了一点,那大王就魂飞魄散似的,再无招架之力,被一剑穿胸。其余土匪还想上前,但看了金小姐的眼睛,觉得怕人,匆匆架着大王跑路了。”

      “听着像是邪术。”兆华皱眉道。

      “真想找命格星君问问。”文景托腮。

      “呵,这靠不住的命格,才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言两语之中,夜色已深,两人也歇息了。

      (八)

      不两日,两人已来到牧州。

      刚踏进牧州城门,便见几个修士,持了法器论道切磋。其余再无别的什么,乃满目荒芜,连个茶馆都寻不见。走了好些路,才看见一家简朴的客栈,总算能歇歇脚。

      那店家却答道:“小店已经满了,烦请二位另寻他处。”二人一看,这小栈确已满了,连大厅都摆满了蒲团、卧榻,数十个修士正打坐调息。只好继续赶路,连问了几家店,都是如此。

      牧州此地确与别处不同。别处不是平原肥沃,就是山峦野珍,可牧州土地贫瘠,气候毒热,是个地广人稀之处。虽林深海阔,但却盛产些妖兽、怪物,凶案频发,倒是吸引了众多修士前来历练。

      常言说,牧州是芜阳的校演场。芜阳乃修仙之都,门派林立,一片争鸣。芜阳的修士子弟们最爱逛的便是相邻不远的牧州,少则猎几只狐妖鸟兽,多则除些鬼物邪祟,也算光耀门楣。

      又走了一阵,望见一座孤山,峰高林深。行至山脚,终于又遇上一座小栈,也是人满为患。

      店主见二人进来,挂笑道:“两位修士是来住店的,只大厅还有些蒲团,若不嫌弃,这便为二位准备热茶去。”

      文景答话:“此处好像只你们一家店。”

      店主答:“此处乃福苍山,多有异兽出没,常人不敢在此开店。我家雇了许多修士,便不怕这个。”

      文景看了看兆华,见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便不询问他,付了些碎银子:“那劳烦店主了。”

      文景坐在蒲团上,揉着酸痛的脚腕。兆华站在不远处,目光绕过他观察周遭。文景也跟着扫了一周,这家客栈由粗木搭建而成,虽不精细,倒十分宽敞,容得下上百修士。

      “文景,看那边。”突然,兆华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文景一惊,见兆华并未张口,便知他用了“传音术”。

      顺着兆华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排修士正在角落里打坐,虽闭目安神,但皆面色青白,脖颈僵直,嘴角似噙着一丝恐惧。文景自己也掐个决,道:“此些人毫无生气,应是死了。”

      兆华食指微微一弹,一道灵光直击过去,这些人便随即倒地,身体僵硬得还保持着打坐模样。

      这下可惊动了周围的人,大家纷纷围上来,又立刻后退:“死人啦!死人啦!”

      店主更是一脸惊慌,手里的茶水摔在地上,哆嗦着躲在人群后:“各位修士快出手吧,何方邪祟来到小店了?”

      “何事如此嘈杂。切莫慌乱。”一位公子从楼上下来,紫衣卓然,正是林冠雪。

      “沐宸居士,”数个修士拥簇上前,“您快来看看吧。”

      林冠雪凑近了些,素手一挥,死者胸前的衣物尽数揭开了,露出被切开的胸膛来。胸膛里空空如也,莫说心脏,怕五脏六腑都被摘去了;却一点血色也没有,想来血液都被魔物抽尽。众人更是一惊,慌乱中有人拔剑,有人持刀,警觉地看着四周。

      “救命啊!救命!”一伙计从后厨跑进来,见众人都围着林冠雪,便一下扎进人堆里,猛跪在林冠雪面前,一边向后瞄,一边哭道:“饶了小人一命吧!饶了小人吧!”

      林冠雪抬手为他注入一丝灵力,那人方安定下来,急道:“沐宸居士救命啊!我方才烧了一锅热汤,转瞬变成一锅沸血了!”

      林冠雪问:“可看到些什么?”

      那伙计似已吓到呆滞,回神了一会,才说:“并未。”

      此时,几位修士从后厨端来汤锅,粗暴地将血水扣在门前。只见锅底写着几个歪扭的大字:“福苍山夫子阁。”和锅灰对比分明,是新写不久。

      “我们不就住在福苍山山脚吗?”有人问道。

      “不知夫子阁在什么位置?听着像他们老巢。”有人猜测。

      “这便是血夫子留得线索了,怕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一些修士道,“大伙结伴,灭他个干净爽利!”一些修士复了神色,也纷纷喝道:“血夫子来得好!还怕它不来呢。”顿时,大家又开始摩拳擦掌,各拿法器,准备一场鏖战。

      林冠雪淡淡扫他们一眼,只道多加谨慎,便回房去了。

      趁着这阵慌乱,文景转向身旁的兆华,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兆华不见了。

      文景便在灵识中道:“云君去哪儿了。”灵识之中,传来兆华的声音:“我在林冠雪房门前,你也趁着慌乱,将自己传送过来。”

      文景无奈道:“我的两成仙力,暂且用不了传送术。”言毕,兆华又忽得出现在文景身旁,嫌弃地瞅了文景一眼,文景哂笑道:“烦劳您带小仙一程。”兆华伸手握住文景手腕,只觉手腕一热,便传送至目的地。

      整了整仪容,二人上前轻扣房门。林冠雪在
      房内应道:“店家不必劳烦。”文景便道:“沐宸居士,前日我兄弟二人承蒙相救,今日有缘重逢,特来致谢。”

      房门开了,林冠雪笑意盈盈:“原是你们二位,不妨进来坐坐。”

      落了座,林冠雪道:“血夫子此物极凶,二位被其盯上一次,此番更要多加小心。”兆华:“我二人得到一点线索,想与林公子分享。”林冠雪清贵的面庞浮出一丝疑惑:“什么线索。”文景也略显疑惑地望向兆华。

      只见兆华正色,传音至对方灵识中:“脚下这家客栈,便是夫子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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