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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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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世子殿下，甄大人！”
罗欢听说玉京起身，一路大呼小叫地赶过来：“山寨寒简，二位千金之躯，实在受委屈了！”
罗欢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一路赔着礼，将魏陌与甄玉京迎到昨晚宴请的大帐。
里面已摆好了热腾腾的胡饼和香喷喷的牛肉。
玉京回头张望，不见卫熠，正要过问，便见他掀帘进来，她想同他打个招呼，可此人竟有意别开脸不与她对视。
玉京：“……”
但也习惯了。
早前，她还会因此而困惑甚至郁闷，相处日久，她才知道，他就是如此。
别别扭扭的。有什么都放在心里也不说出来。
可经了昨夜一事，她知道，他为人深沉，忠义在心，所以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回避这种表面交情。
她回头望向正和罗欢有一搭没一搭寒暄的魏陌。
她已经想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厚待卫义。她要尽一切力量提拔他，扶植他，做个名符其实的“恩人”。
“既是世子吩咐，小人这就遣人下山去找。”
罗欢面露难色：“大帅下山时跟我们说，是去魏侯营中请罪，只带了随身的两个小校，也未告诉我们落脚之处，所以……找起来必如大海捞针，还请世子略微宽限几日。”
“那个也不着急，”魏陌黑着脸，却没发脾气，只淡然道：“你先带这一营军校下山归降。”
罗欢脸色刷地一白，魏陌笑了，“怎么，校尉还想落草为寇？”
“岂敢岂敢！世子说笑了。”罗欢笑容僵硬。
这座军寨是他们最后的堡垒，一旦丢失，大帅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流落江湖人人可得而诛之！
“如何？罗校尉若允，咱们和和气气吃顿饭，你便带着大印随我下山，移营之事自有人料理。”魏陌盯着他，鹰隼般的目光看得罗欢额边淌下冷汗。
罗欢惶然地猜测魏陌没说出口的那个“不允”的结局，眼神慌乱中，突然落在大案一角的木匣上。
那里面装的便是大帅连夜让人送上山的瓷瓶。
他忽然间明白了大帅的打算。原来，大帅早就料到魏陌会逼迫他率营投降，所以才……！
“是，世子吩咐，小人怎敢不从。”罗欢抬袖拭了拭汗，勉强镇定神思，才道：“只是，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想求甄大人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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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句话呀！”
“我可怜的朴儿啊……”
袁家庄内宅，袁无涯被五六个妻妾围在中间。
正房夫人庄氏哭天抢地，其它妾室有的抖作一团，如吓坏的鹌鹑一般；有的则横着秋波，气咻咻地发牢骚：
“凭什么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这肯定是甄氏搞的鬼，老爷说过那东西是无影无痕的，他们哪里来的证物？分明就是胡诌来诈人！”
“楚姨娘这会儿倒硬气起来了。方才衙役来索人，怎不见你上去仗义执言？”说话的人打扮妖娆，一双丹凤眼，眼梢微吊，写满精明。
“哟，胡姨娘说我呢？我好歹只是吓得躲在一旁，哪有胡姨娘的胆略足？都收拾了东西准备抛弃咱们爷自己跑路了呢！”最得宠的楚姨娘狠狠回击，一句也不肯落了下风。
袁无涯被吵闹得快要崩溃。
他这一天过得殊为不易，先是夜里差点死在卫熠手上，惊恐万状地逃回家，却发现唯一的儿子被王知州派人索拿。一群妻妾没一个顶用，不仅不能为他主谋画策，反倒围着他哭哭啼啼吵吵闹闹……
“都给我闭嘴！！”他突然厉吼一声，满堂莺莺燕燕顿时吓得收声。
“那衙役来拿人时，可有说过证物为何？”他勉强维持着理性，捏着眉间已经拧出的“川”字问。
楚姨娘忙道：“他们拿了个东西，说是证物，就那么晃了一下就收起了，”她翘着兰花指，飞快地比划了一下，香绢帕子几乎打到袁无涯的胖脸。
她借着这个机会忙又凑到他身边，在他脸上又是抚又是擦，袁无涯此刻哪来的此种旖旎心思，一把将她推开了。
“你们谁看见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袁无涯问。
他们的知州大人，他可再了解不过了。那就是个怂包。
不管他与甄氏过从再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敢公然派衙役来锁人。
而眼下，他能拿到的证物，最大可能就是那头青牛肢解后得到的毒须针。
“好像是个小方块呢，”胡姨娘胆大心细，注意到了衙役拿出来晃了一下的证物，“只有这么大，铅灰色的。”
她比划了拇指的大小，看向袁无涯时，却发现他脸都成了灰白色。
“老爷……？”
袁无涯猛地站起身，扒开挡在身前的楚姨娘，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偏僻的西跨院跑去。
其实他早就猜测过那人突然回来的可能，毕竟前日伤了俞芝悦，甄氏断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立刻以唳令鹤传信，找他回来医治。
袁无涯飞奔向后院。
当初他赶到京城，向秀师求援。秀师将那个大鬼赐予他，叫他去对付嚣张伤害柳儿的俞芝悦。
他本来只是想给俞芝悦一个教训便罢手，没想去伤到她元神。
毕竟，俞芝悦虽然没什么大不了，可她的长兄，越海俞氏的当家人俞芝遥，却是连秀师也不敢轻易招惹的玄明山四大掌教真人之一的抱虚真人。
连秀师都对那人退避三舍，更别提他袁无涯。
所以他根本不是有意伤了俞芝悦的元神，实在是那大鬼不受他控制，一时脱手，这才……！
袁无涯一口气冲进西垮院，未等他掏钥匙，便见原本紧锁的门窗双双洞开，而原本被他用来供奉那只大鬼的八仙桌，竟被炸作稀碎，而困缚大鬼的金球法器，也赫然消失了。
正如他所猜测，那人已经来过。也只有俞芝遥，能将供奉秀师法器的仙桌击成粉碎。
袁无涯无力地坐倒在地。
事已至此，他唯有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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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大帐内，魏陌像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蹭”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伏跪在地的罗欢。
罗欢感受到那股无形的怒意，虽不敢抬头，却还是咬着牙，用尽全力，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人愿意率众归降！还有甄大人昨夜于席间要求的那件信物，罗欢也愿意奉上！但需甄大人，饮下毒酒！每逢日落，小人必将解药送上！！若大帅得释，罗欢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说完，转个身，对着甄玉京开始叩头。
极快极响，很快地上便有了血迹。
“罗校尉！”玉京从震愕中回过神来，忙上前扶住他：“你、不必如此。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为何每天日落便要送解药与我？”
罗欢推开她的手，仍旧跪伏下去，又叩了三次，才缓缓说：“此药来自西域，每日一解。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大人，记得为我家大帅开罪之事。
“罗欢知道留不住大人，可是大人！我家大帅，除了大人这一条路，再也无路可走了！
“那信物，原是我家大帅投效之物，大人知道，万一将它交与大人，我家大帅便从此是京中那人的死敌！
“若放大人就这么回去，罗欢万死，也对不住大帅啊……”
他说着，又伤心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边哭边道：
“去岁，小刘将军获罪，小人曾要替他去。小刘将军说，那天打死蒋钦若的，全是他手下的军校。他是主官，若由我替，便是欺君大罪！
“大人啊，他只有二十岁！才行过冠礼，娶了妻！可他连年驻军在外，娶妻而无子，罗欢有罪啊大人！那天本该是我带人去劝阻蒋钦若，因我有事，他才去了！
“他走前，跟我说，我同他是一样的！他要我在大帅面前替他尽孝……大人啊，蒋钦若贪墨赈银，私贩赈粮，逼得百姓眼看要饿死才群情激愤！他没有罪！军校推了他一把，他跌在石头上磕死，便要这么多人替他陪葬吗？！天理何在啊大人！！”
“住嘴！！”魏陌气疯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罗欢发髻，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
“蒋钦若再有罪，他也是天子派来的使臣！你们擅杀钦使，现在还想要胁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敢如此大胆？！”
甄玉京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没想到，刘抟那个老狐狸竟还藏了瓶毒药。原来罗欢是因为有了这个才在昨天夜里放过她的。
固然，她是必须拿到那个信物，也愿意放手一搏从王钟秀手里捞一把刘抟。
可那条计策，说实话她也没有十分把握。何况，那个信物，她亦没有当面验过，不知是否有诈……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可还没碰到案边的瓷瓶，眼前已是一空。
“什么毒药还要每天解一次？”瓷瓶在卫熠手中，他一仰脖已全部饮尽，完了还品了品，挑个眉说：“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所有人，包括罗欢都惊呆了。
“我家大人说了给刘将军帮忙，便会帮忙。不存在什么上不上心。”卫熠轻篾地手一抬，将细小瓷瓶抛在罗欢面前。
“刘抟是什么烂命，还值得我家大人为他喝药，受人所制？”
玉京看着那个滴溜溜在地上打转的空瓷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她爬起来冲到他跟前，抓着他衣服发狠地捶他的背：“那是毒药！快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
卫熠瞧着她，脸上顷刻已血色裉尽，却还笑模笑样的：“我百毒不侵，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