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收集手册》一片绿油油

4、盘龙城

　　“系统，你有没有那种能让我快速发财的金手指，比如透视眼，灵气探测器什么的。”
　　燕樊云拎起白色小兽的脑袋揉了揉。
　　“商城里有，但是你没积分换了。”
　　系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仙石坊门口前，燕樊云驻足观望。
　　寻常商楼不敢与修真者做买卖，这家仙石坊背靠绯云商会，展厅里的珍奇异兽，奇珍异草琳琅满目，关在笼子里，拖着长长尾羽的五色鸾鸟啼鸣两声，勾的燕樊云心里痒痒的。
　　可惜她现在身无分文。
　　传闻在鸿蒙之初，整个南疆是由混沌中孕育而出的一只宝葫芦所化，虽不如其它四域广阔，但其中所含大小洞天无数，处处都是富庶宝地，青阳州地域辽阔，地处连魔族大军都无法侵入的南疆腹地，左临长平关，右接沧云海，前有昆山铁骑，后有登仙境大能坐镇，在这乱世里引来无数富商权贵，流民小贩。
　　燕樊云穿越过来的荒山死地地处偏远，饶是用了疾行符，一人一兽依旧耗了近乎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盘龙城。
　　正巧碰上朝阳公主来访盘龙城，城内权贵为公主接风洗尘，大办宴席，高台歌舞平升，街边张灯结彩，两侧商铺人声鼎沸，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甜气息。
　　燕樊云怀中小兽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这一路上除了吃龙饲料的水云蛇，它和燕樊云都是靠吃燕樊云用饲料打窝钓上来的河鱼。
　　就算燕樊云的厨艺再高超，缺油少盐的烤鱼吃起来也让人兴致全无。
　　“好吧。”
　　被系统拒绝之后，燕樊云也不恼，她恋恋不舍的背过身去。
　　“走吧，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找点吃的。”
　　燕樊云随着一队穿着白色素月袍的修士一同走向一家古色古香的高档食肆。
　　“你疯了吗？我们没有钱啊！”
　　系统在燕樊云怀里挣扎着，它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宿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老是干些出其不意的癫事。
　　“嘘，富贵险中求，万一呢。”
　　少女低下头，磨磨蹭蹭的跟在队伍末尾。
　　“姑娘是哪个门派?”
　　还未进门，小二便带着热情的笑容迎了过来，他并没有因为燕樊云的年纪和穿着区别对待。
　　谁知道那些修真者有没有奇怪的着装癖好。
　　自上次魔族在长平关大军压境，此次由玄天宗剑尊亲自带队，方圆百里的各大宗门派出万名修士前往无妄崖讨伐魔族。
　　盘龙城为了犒劳众修士，特意将被誉为天下第一酒肆的香满楼让了出来，引来不少凡心未泯的修真者。
　　燕樊云哪知道有什么门派，毫不意外，她被轰了出来。
　　白色小兽捂着脸从少女怀里跳了出来，它都替燕樊云尴尬。
　　它舔了舔爪子，顺着人流向前走了两步，回头道：
　　“要不，你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干干吧。”
　　“小心！”
　　金碧辉煌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燕樊云一个快步，将它从高头大马前拽了回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和一位刚从酒楼里出来的富商撞上了。
　　“哪来的脏乞丐?也敢挡你爷爷的去路！”
　　喝的醉醺醺的王九爷骂出一段粗口，他刚在香满楼里从一个灵兽堂的小丫头身上吃了不少苦头，看到衣着破旧的孤女，恶向胆边生，一把将燕樊云瘦小的身躯推倒在旁边的热食摊上，砸碎了不少瓶罐。
　　“诶呦喂，九爷，您看您这是做什么呀！”
　　王九爷的名声在这一片可谓是臭名远扬，仗着自己和凌阳侯府的管事有几分关系，整日里在这条街上欺男霸女，何其嚣张。
　　“怎么，你有意见?这里是凌阳侯府的领地，你可是对咱们凌阳侯有什么不满。”
　　正所谓狗仗人势，凌阳侯府现任当家凌风是青阳州内少有的天灵根，这种稀世天才一降世，就引来各大门派的争抢。
　　摊主是有苦不敢言，他急的扑通一声给王九跪下。
　　“不敢不敢，那位凌阳侯可是天上的仙人，我等小民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修真者杀死凡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在修真界，为了寻仇覆灭一整个家族的传闻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为了防止门内弟子杀孽太重，堕入魔道，各大门派一般都会定下门规，禁止自家弟子屠杀凡人。
　　但这些仙门的规矩，灵山下的凡人们不尽知晓，于是就生出了王九爷这样的恶人。
　　“你！”
　　眼见王九爷还要上前，系统气不过，就连在手册里晋升血脉的水云蛇都要跳出来给他一口。
　　“嘘”
　　燕樊云一把按下自家心急如焚的灵宠，将它拢到身后，她眯着眼睛，半靠在破碎的容器残渣里，裸露的皮肤上尽是被划破的细碎伤口，香料和异域甜果捣碎后的粘稠汁液顺着小姑娘瘦削的面孔流下，头发上沾满尘土，浑身上下一片狼藉。
　　男人臃肿的身躯还在靠近，燕樊云握紧手中锋利的晶石碎片。
　　还是太远了，她在等。
　　“快看天上！是玄天宗前去砍杀魔族的先遣队！他们凯旋归来了！”
　　顿时，天上一群御剑而行的修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玄天剑尊化做龙形的本命灵剑，巨大的龙首高昂，口中含着一柄结着寒霜的巨剑，身上一百二十把闪着寒光的飞剑沿着龙身游走，威风凛凛的伴在主人身侧。
　　璟息尘行在队首，他面色如霜，双目凌冽，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底下的芸芸众生。
　　众人的欢呼声中，燕樊云向空中伸出手，但无论她怎么伸长指尖，却连对方翩飞的素白衣角都触碰不到。
　　人间何其璀璨，无人能看到脏污角落里不起眼的虫豸。
　　空中光怪陆离的仙人奇观化作流光印在燕樊云的瞳孔里，只觉得深埋在骨血里的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上一世燕樊云没有参与研究所里的明争暗斗，并不是她心性清高，誓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而是她本身一直除兴趣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
　　但现在，燕樊云心底突然翻涌出无尽的欲望，她想要力量，想要能逆流而上，只手间翻云覆雨，将这世间风景一览无余，问鼎九州无人能及的强大力量。
　　她想寻仙。
　　“他奶奶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城里到处都是仙门修士。”
　　看到这极具震慑力的仙门游街，刚从修真者手里吃过亏的王九爷心里有些发怵，他恶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道：
　　“小乞丐，算你今儿运气好，你爷爷我今天大发善心，放你一马。”
　　燕樊云高举的双手被一双干燥的温热手掌握住，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凡世间。
　　“唉，小姑娘，你今儿也是运气好。”
　　摊主将燕樊云扶起，给她递了条干净的帕子，他回头看着自己辛苦远进城里的货物，心里一阵绞痛，这可是自己眼下全部的家当了。
　　“多少钱，我替他赔给你。”
　　燕樊云回过神，用帕子抹了把脸。
　　“你?唉，你也是个苦命的丫头，你走吧。”
　　佝偻的老人苦笑一声，看小丫头的穿着打扮，也不是能赔的起的模样，他冲燕樊云摆了摆手，准备自己吞下这份苦果。
　　“老人家，我都说了替他赔给你了。”
　　燕樊云拎了个刚从王九爷身上扒下来，鼓囊囊的钱袋子，往摊主眼前一晃。
　　“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老人面上一愣，下一秒仿佛领悟到了什么，脸上乐开了花。
　　“那就多谢姑娘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临别前，老人正色道：
　　“我看姑娘今日行事也有些仙家风骨，结合今日之事，姑娘也算是有些仙缘了，昨日里，那昭示栏上贴出了各大门派的招收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燕樊云确实有心拜入仙门，眼下有人提起，便随口问道：
　　“哦?有这等好的事，怎么不见你上赶着去仙门进修学习?”
　　她的性格本就乖嚣，被天上景象刺激之后，内心更是躁动不已，豪情四起，随口问出的话里都带着刺。
　　老人闻言一顿，他收起小摊上为数不多的完整碗筷，回道：
　　“我已到暮年，说来难堪，像我等凡人能求得儿孙满堂，与家人共享这天伦之乐，便已是修得人生圆满。”
　　他背起行囊，双手抱拳，苍老的身体向燕樊云的方向鞠了一躬。
　　“我祝姑娘自此以后平步青云，名震九霄，若有朝一日寻得仙名，得偿所愿，希望姑娘还能记得今日偶遇，便也算是圆了我这糟老头子的修仙梦。”
　　老人说完，便背着行囊，沿着河边踩出的青泥小路，摇摇晃晃的向远处那排茅屋走去。
　　听了老人的话，燕樊内心的躁动竟莫名有所缓解，她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感受到内心陡然清明的心境，这大道至简，入世还俗的道理，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从凡世间的一位普普通通的老者身上领悟来的。
　　既已习得心法，燕樊云也不再留恋，她转身走向一条与老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