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白期》掌柜無所谓

35、报名

　　石邬转过身，酉邝正徐步走来。
　　石邬连忙应道：“长老……我……”
　　“伤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长老，我可以出去做任务了 。”
　　酉邝：“倚鸾坞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南屿正在前厅交涉，你若是想回去，差人跟他说一声。”
　　“不，风止楼是我的家，我不走！”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一窒，脸上涌出无以名状的恐惧，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长老……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南屿……他也知道了？”
　　“在风止楼，没有永远的秘密。”酉邝说。
　　“……我……我……对不起，我骗了你们……”石邬将头深深埋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说，我是族里的灾星，是上天惩罚倚鸾坞的警示，我害死了母亲，我不能把灾难带给族里……对不起，长老，我也不想当灾星……可是老天他选择了我……”石邬泣不成声。
　　“长老……求求你不要赶我走……除了风止楼，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她乞求着。
　　酉邝：“倚鸾坞属兽族，虽说鸾鸟化形为成人，可你本就灵赋异禀，机缘之下，才会异变幻化，虽为幼童，却也合理。但此事被你的族人发现，视你为不详，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强力幻化，替你赴死。”
　　他看向石邬，说：“石邬，你并非诅咒，风止楼可以让你以清白之名回去，也可以为你母亲正名。”
　　酉邝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他在陈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就如同风止楼这些年来，冷眼旁观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可在石邬听来，却是一时寒意凉凉，一时热血沸腾。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化形，是一次畸形的异变，是上天的诅咒，她清晰地记得族人打骂她的模样，她的母亲幻为她的模样，死在她的面前。
　　酉邝：“你原本便是倚鸾坞的圣兽，倚鸾坞是你的母族，你的前途不应在风止楼。”
　　石邬猛然回过神来，不受控地向后退去，用力地摇着头。
　　酉邝沉默了良久，道：“如果哪天，你想回去了，告诉南屿一声，他会为你铺路。”
　　“记得，在风止楼里，来去自由，皆无牵绊。”酉邝留下这句话，便踏入屋内。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凰凰的声音：“长老，玉罗叶没有了，乐幽的伤口还在恶化……”
　　“无水城情况如何？”
　　“还算安全。”
　　无水城里，阿珂看着传来的讯息：乐幽病危，急需玉罗。
　　她紧握着手机，缓缓抬头望向城外的森林。下一瞬，她纵身一跃，朝城外的那片森林掠去。
　　小风在林中正撒着欢，突然听到一声口哨，兴奋得回应。
　　森林内传出一声虎啸。阿珂迅速跃入。
　　等她看到嘴里叼着一只羚羊的小风时，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小风，把这几片玉罗树叶带回楼里。”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小风的背毛。
　　“还有，把我的人皮面具带来。”
　　小风瞪着无辜的黑眸，耳朵抖了抖，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我常戴的那张。”阿珂解释道。
　　小风吼吼两声，也不管嘴里那半死不活的猎物，撒腿就跑。
　　阿珂看着小风消失的虎影，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鹰蛊，这只鹰蛊才养了不到二十日，不够，远远不够。
　　她闭起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日，阿珂刚踏入无水学院，就发现所有人都很亢奋，果不其然，无水学院年度实战演练已然拉开序幕。
　　令她没想到的事，这获得第一名的团队，竟是毕业后直接进入无水城军委办工作。
　　她也不想深究秦无涯的目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只要让他如愿就行。
　　来到教室，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
　　“报名怎么提前了，不是还有几天吗？我还没找到队伍呢！”
　　“不知道么，我还有个阵法没练熟呢！”
　　“算了，先组队报名吧，这段时间加紧练练。”
　　阿珂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余光扫了一眼陈靖和。
　　陈靖和手中攥着的报名表，他打量了一会身旁的新同桌，低声问：“你也是转校生？”
　　“嗯。”
　　“转校生都呆不长的，你打算呆多久？”陈靖和问。
　　阿珂：“一个月，你呢，在无水学院多长时间了？”
　　陈靖和听到阿珂说只呆一个月，愣了愣，很快，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过了这个月，就五年了。”陈靖和答道。
　　“对了，你家是哪里的？”陈靖和又问。
　　阿珂看了看他，说：“凌梦城。”
　　陈靖和身子一震，面部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我记得凌梦城，有户姓黄的商人，你……认识吗？”
　　“认识。”阿珂应道。
　　“他们……还好吗？”
　　阿珂看着略显紧张的陈静和，说： “凌梦城姓黄的商人多了，你说的和我说的，是同一户吗？”
　　陈静和倒吸一口凉气。
　　阿珂故意追问：“你和那户姓黄的人是什么关系？亲戚？朋友？”
　　“没 、没什么关系，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陈靖和以手扶额，试图拉开与阿珂的距离。
　　阿珂也不再追问，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报名表，温声问：“你也要参加学院年度实战演练吗？”
　　陈静和很快平静下来，点点头：“只要在实战演练上得到名次，他们就会认可我。”
　　“认可？” 她脱口而出。
　　为什么需要认可？
　　“我来到这里五年，没有人把我当作自己人，拿到了名次，就相当于拿到了无水城真正的通行证，这样我就不再是外来人了，他们也会认为我是自己人。”陈静和说得极为认真。
　　阿珂微微皱眉，转而问：“你想进入军委办？”
　　陈静和摇了摇头：“不，我想一直留在无水城。”
　　“不想回家吗？”
　　陈静和突然不说话了，他攥着肘下的报名表，好久后，才回答说：“想。想回家。可是我，没有家了。”
　　阿珂蓦然想起黄洋临死前的委托。
　　陈靖和似是习惯了这样的感受，他自我安慰道：”我们都没有家了，没关系，我依然会活得很好。”
　　“要不要和我组队？”阿珂说。
　　“啊？”陈靖和没料到阿珂突然来这么一句：“你要参加实战演练？你才来几天啊……能参赛吗？”
　　阿珂脸不红心不跳：“我和知鸎一个队。”
　　陈靖和讶异地看着她，不可置信道：“知鸎学姐？！就是上一届的冠军，知鸎学姐吗？”
　　阿珂斩钉截铁：“没错，就是她！”
　　陈靖和看着阿珂平静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不靠谱。知鸎学姐今年不能参赛，整个无水学院都知道！”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上一届的冠军啊！得过冠军的人都不能再参赛，这是规矩。 ”
　　“我也可以帮你取得你想要的名次。”阿珂说。
　　“除了第一名。”她补充道。
　　“算了吧，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是个留级生。况且……”陈靖和支支吾吾道：“你这个名声……不太好……”
　　完了，鱼饵没了。阿珂心中暗苦。她在想要不要再制造一场“英雄救美”，让陈靖和切实地了解一下自己的实力。
　　“不过，”陈靖和话锋一转：“我昨天在巷子里看你还蛮厉害的，能和絮稠学姐交上手，你应该道法也不错……我考虑考虑吧。”
　　阿珂尴尬得笑了笑。
　　得，昨天的架也算没白打，她干脆趁热打铁：“那我们就是队友了。”
　　说着，将报名表从陈靖和肘下抽出，在队伍一栏中写下“无风战队”四个字。
　　陈靖和呆呆地看着阿珂，他这不是还没答应么，再说，无风战队……这名字不够霸气吧！
　　阿珂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来一个人，我们就可以去报名了！”
　　“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战队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吧？你知不知道三人以上才能成队，才能参加比赛。”陈静和瞪大了眼睛，愕然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阿珂！”
　　她转头望去，竟是魏戚然。
　　“有事吗？”阿珂走到教室门口。
　　“你、还好吗？”魏戚然问。
　　阿珂蹙眉。
　　看阿珂茫然的神情，魏戚然犹豫片刻，才轻声说：“学院实战演练，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战队。”
　　“不了，我已经有队友了。”阿珂说。
　　魏戚然一怔，“我的战队今年会夺冠，我的队友都很欢迎你加入。来我的战队吧！”
　　阿珂顺着魏戚然的视线望去，几个陌生的脸孔映入眼帘，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看样子都是些颇有权势的权贵子弟。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珂，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不耐烦与厌恶。
　　阿珂：“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已经组了队。”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魏戚然拦住她，忽然，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可以找我爸，让他跟院长说，撤销你的留级。”
　　阿珂思考了一下，问：“我和你不熟，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我们应该没见过几面吧？”阿珂侧着头问，看魏戚然半天没有反应，也不愿多做停留，说：“少城主，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无水城才是你应该关心的。”
　　魏戚然怔愣片刻，终是问道：“阿珂，你以前来过无水城吗？”
　　或者他真正想问的是，八年前，你有没有救过我？
　　魏戚然心如擂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你以前，准确说，八年前，你有没有在城外的林中，救过一个男孩，一个被巨蛇差点吞了的男孩？”
　　他的眼中闪着希冀，亮如星辰，他迫切地盼望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