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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窥十五 ...

  •   子衿回来的匆匆忙忙,浑身是伤的背着那尸首,只爬到半山腰,就竭力昏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又缩回了兽形,看着自己那双带着毛的小爪子,一阵龇牙咧嘴。

      时卿只微微抬手,凭空往他身体里注入一些灵力,助他恢复。

      子衿起先还是乖乖不动,任他注入灵力在自己身体里,只不过一刻钟,就坐不住了,呜咽着在榻上急得团团转,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末惊已经咽了气……如今气候寒凉,我就将他放置在院中那树下,冰雪覆盖着,能保尸身不腐。你好一些,起码能下地走动,再去看他。”

      原本还是精神抖擞的小狐狸,这会儿耳朵已经耷拉下,垂着脑袋不再乱动,若是忽视掉砸落在被褥间的泪水,时卿确实是会做到视而不见的。

      时卿:“…………”

      小兽可怜的呜咽声,在屋中回响,其实不算响亮,但此时寂静无声,那声音就如同魔咒一样,源源不断地传入他耳中。

      “那位新的帝王,他母亲的身份,末惊应该告诉你了。”时卿收回手藏在袖中掩盖,他此刻心中的憋闷,双手攥得死紧。

      “他自小被生母厌弃,更是在他及冠之年的生辰,将自己自缢而亡的场面送给他和他生父当做贺礼,而后他被生父憎恶。他恨先帝屠杀檀家上下,不留活口,他恨他生母将他用作报复的工具,使他不得重视,他恨末家助纣为虐,不对檀家施以援手,他恨阿玠,为了末家隐忍多年,不亲手杀了灭门仇人,他还恨我,恨我眼中无他的霸业……”

      “呜呜呜——”

      时卿看他哭得,内心有一瞬的触动,“我原以为他看着阿玠赴死,已经会放下仇恨,没成想还是我想多了。是我考虑不周,子衿,末惊他……”

      “呜呜呜——”

      “我……我会替你安葬好末惊的尸首,你如今修为倒退,暂时幻化不出人形了,好好休息吧。”时卿于心不忍,还是松了手,抬手在他额前轻轻一点,原本还是颤颤巍巍的小兽,骤然伏在被褥间不动了。

      “是我之过失,我会前去解决,现在午时,等到酉时,我就回来了。”

      他只是轻轻扯过被角,盖在沉睡的小兽身上,然后起身带过衣架上挂着的玄色大氅,冒着大雪出了门。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是阿玠教会他的。

      不过短短几天,他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提剑一步一步踏入朝堂,眸光凌冽直指高位之上的人。

      那人以前也是他的弟子,但与阿玠不同,阿玠生性良善,好歹还带着些悲天悯人,不过他为权利欲望所驱使,为覆灭家国而存在。

      年轻的帝王坐在高位,双手交叠拄着长剑,看着意料之中赶来的人,眼中一亮,脸上挂起一个诡异嗜血的笑容。

      “先生,您还是来了。”

      时卿不吭声,剑刃上沾染的血迹,正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堂中铺满花纹繁杂的毯子上,红色的毯子直接隐去了这些污秽。

      “此行是来为小将军报仇的吗?”帝王指节微动,敲了敲手中握紧的剑柄,“昨夜将军府被抄家灭门,您知道这件事情吗?还是说你卜卦算出来了,但是你因为过失,并未赶来搭救?”

      “那先生要不要我说给您听一听,那当时的场面啊?比起当年的檀家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啧啧,可凄惨了,特别是那些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求饶声,真是让我杀心大起。总觉得不动手的话,可能都有些对不起他们如此哭嚎,所以,先生,我此举做得可对?!”

      “我记得您曾经教过我,为君者,爱国爱民。但是我的民不爱我,我的国视我为傀儡,这如何解?”

      “您记得您说了什么吗?”帝王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眸阴翳的盯着时卿,“您让我开先例,做明君,即便沦为万世唾骂,都不可以失了慈悲造福的本心。”

      “可笑至极!我登高位理应与天同齐,区区蝼蚁怎敢非议我?既然民不拥君,那也理应民为君殉国!先生,您说,我领悟的对不对?他们就该我为殉之!屠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快?阿玠比我狠多了,只可惜我没能见到那样盛大的景象,太可惜了,没能让先生效仿一二给我看看。”

      时卿:“那我如今再教给你一个道理,君不爱民,民必杀之!”

      “民必杀之?!哈哈哈哈哈哈……”狂妄大笑声不绝于耳,帝王狞笑着看他,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先生说得真有趣,这天下万民尽数毁于我手,现在除了你,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只要我想,谁都能杀你。”时卿薄唇翕动,不将他的偏执疯狂放在眼里,睥睨一切。

      “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凝滞,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才觉得像是听了什么惊天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都全死了,你让他们怎么杀我?!从阴曹地府中爬出来吗?!他们能爬出来吗?!哈哈哈哈哈哈……先生今日说的笑话很新鲜,但是我不爱听!”

      “所以,还请先生闭嘴!”

      帝王话音落地,已经腾地应声而起,手握长剑,快速朝时卿面门袭去,剑刃寒光一闪。

      铮——

      冒着寒光的剑刃停在时卿颈前,他呼吸也没见乱半分,眸光淡薄沉沉,只微微瞥了疾步冲来要夺自己性命却被这一当头挡下发懵的新帝,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隐晦嘲讽的笑容。

      “想杀我?做梦!”

      厉声一喝,身侧的身影闻声而动,一脚将发懵的帝王踹飞出去数步,才踉跄的停住,单膝触地,蓦地抬首看他,继而暴起怒呵。

      “末惊,你果然没有死!果然还是你身边那只不人不妖的东西将你救下了,他真是该死!”

      时卿身侧赫然站着一个末惊,只是末惊看上去没有人气,遍体生寒,眼也被时卿用二指宽的黑布条给遮挡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有许多大块发黑的血渍,但暴怒的帝王选择了无视。

      该死的人没死成,他暴怒!

      时卿没多说废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轻轻地晃了晃,然后指间微动。

      下一瞬,身侧的末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朝那帝王掠去。

      噗嗤——

      肩头被捅了个对穿,末惊却是如人偶般,动作僵硬的将长剑抽出,时卿指间还在动作,他也迅速做出反应,手中的剑都要转出花了。

      指间一顿,末惊高高举起即将扎进他眉心的长剑猝然停住,帝王已然是被挑断了手脚筋,瘫在毯子上,血还在从伤口处汩汩涌出,只是渗入身下的毯子间转瞬即逝。

      双目猩红的看着缓步走来的时卿,怒不可遏:“时卿,你才是疯子、人屠!你还敢把这废物做成杀器!你必遭天谴!”

      时卿随手将瓷瓶递到末惊跟前,等着他接下了,才冷声道:“即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我又何必心慈手软?只是你对阿玠一事,我实在是不满至极,他咽气之前哭得那样可怜,我也是不忍心你没能得到比他还惨的下场,所以等一两刻钟,就上路吧。”

      末惊还是动手的那个,将长剑钉在身侧,才蹲下身去捏开他的嘴,然后将白瓷瓶的东西全部灌进他嘴里。

      时卿看着他麻利的动作,还立在一旁说话,“要怪就怪你自己,我给过你机会的,倘若你那时就将毒酒拦下,保下阿玠一命,我兴许还会饶你一命,酌情考虑一下帮你实现你的宏图霸业,但现在晚了。”

      “咳咳……咳咳咳……”

      “是你自己不愿意珍惜这机会,怪不得我。下辈子别做人了,不然我说不定还会算出你投生哪一家,然后没等你睁眼看看世间的一切,连夜就将你连带着方圆百里之内的活物,一锅全部端了。”

      “咳咳……时卿,我要诅咒你!”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大殿。

      时卿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侧身看着门外遍地尸首,收起了自己的本命长剑,敷衍道:“上次一个说要诅咒我的,被我拔了舌头,下辈子他就说不了话了,你也要如此吗?”

      他说的话虽然没有威慑力,但是却能让人遍体生寒,瘫在地上的人心中恐惧,害怕死亡,但是他还是要破口大骂。

      “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阿玠!你该死!等到你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你死在他手上的日子!既然都是要死的,大家谁也别想好过!还有末惊和那个不人不妖的东西,也……”

      刺啦一声鲜血四溅,一个模糊的东西被末惊捏着他的脸,硬生生的用长剑从他嘴里挑了出来,砸在时卿的脚边。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大截被连着舌根整齐削断的人舌,混着刺目的血迹静静地躺在那儿,让人看两眼都觉得心里恶心厌恶。

      “谨言慎行四字,你向来是不会的,我这样教,你应该是会的。”

      时卿看他苟延残喘的模样,心中不提是不是解气了,只是眸光冷淡的看着。

      看他被药物折磨的涕泗横流,不能动弹,只能浑身抽搐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指间微动,带着末惊踏破虚空而去。

      只留一城尸首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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