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大人说他很爱我》祖传丹凤眼

2、救命

　　一向安眠的李奉齐却难得地做了梦：梦里很黑，只有一个蓝袍白衣的人束着高高的发冠，拿着一把金色的扇子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这人身高体长气度不凡，虽然梦中看不清面容，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可还没等李奉齐张嘴问人家姓名，那人就突然抬手朝他一指。李奉齐的背后传来一阵焦臭的气味，好像是把脓血给点燃了一样。
　　李奉齐回头看，却只看见一缕黑烟在慢慢消散，而再转过头，那个蓝袍白衣的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明晚来金河湾的东边滩涂来找我，我会救你一命……”
　　“你是谁呀？刚刚是救了我吗？别走啊！别走……”
　　“别走！”
　　等他惊醒的时候，只有打游戏过头三点钟还没睡的赵澄海正站在地上，正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咋滴了？做梦媳妇儿跑了？”
　　“滚！”
　　天亮之后，李奉齐还是把梦里有人叫他去河边的事情和赵澄海说了，连带着还有自己理论上有双阴阳眼的事情。对于这个梦的解析，赵澄海的建议是不用管，毕竟这种小说一般的桥段实在是离谱，还不如说是小说后遗症。
　　不过从小听灵异故事长大的李奉齐却不这么认为，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儿，不如就去看看，要是什么都没有，也算是了却了心事。
　　第二天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李奉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车去了河边，赵澄海怕他干傻事，说什么都要跟上来，非得看看李奉齐是不是真能看见鬼。
　　关于这是种作大死的行为的这件事，李奉齐其实是知道的。但是这人轴劲儿犯了，没招儿，就是想要试试，用他的话说就是“该井里死，河水里死不了。”毕竟要是真得死，去不去都是死；要是梦里的事情是真的，或许还能捡到一条命。
　　“澄子，我要是真出事儿了你就赶紧跑，不用管我，跑完了报警就行。”
　　“卧槽，你来真的啊？你别是想寻短见坑哥们儿啊！”
　　“澄子，我能看见鬼这个事儿就你知道，你离我远点，到时候鬼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要是不对劲你就跑，我认真的。我从小就知道我二十这年会有个坎，我想验验。”
　　“你tm……你知道恐怖片主角都是怎么死的吗？都tm和你一样，非得去试试，你要是真害怕咱就回宿舍躲着，一大群爷们镇也震死丫的了，兴许人家就是因为宿舍不好下手才把你引过来的呢！”
　　“可是我觉得鬼也不都是坏的，他在梦里救了我，再比如说咱们大体老师也挺好。”
　　“啊？”
　　“前天晚上我那东西碰见她了，还以为是学姐，她说她是老师，我也没当回事就走了，昨天一掀白布才知道是她。要不然我不能这么确定我能见到鬼了。”
　　“卧槽……”
　　赵澄海听的直起鸡皮疙瘩，连步子也迈不动了。其实在李奉齐把赵澄海带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自己作死，怎么着也不该带哥们儿来，万一真出点事儿实在是对不起人家。
　　“澄子，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的，咱这也是为了破除封建迷信，你要是出事儿了我过意不去。”
　　“妈的，我来都来了，跑得了吗？我前脚走了，你后脚要真想不开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做人？我把你带出来的，也得把你带回去。”
　　赵澄海一向是嘴硬心软，听得李奉齐心里也很感动，他拍拍赵澄海示意他没事儿，自己肯定不会寻短见。
　　俩人跟有大病一样坐在了水边的石头上，一人一根地抽起了烟。
　　大概也就一支烟的功夫，李奉齐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李奉齐……李奉齐！”
　　还是个挺好听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姑娘。不过自幼接受灵异安全教育课的李奉齐并没有回头答应。这都用不上灵异知识，就说谁好人晚上八九点钟钻草甸子招呼别人还不现身啊？
　　李奉齐把烟头踩灭，看了赵澄海一眼，赵澄海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托着个下巴。看来确实是有鬼，而且还是冲自己来的，正常人根本就看不见。
　　“救命！救命啊！”
　　凄厉的哭声划破夜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就出现了个小男孩，在水里一个劲儿的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李奉齐心里一惊，只觉得大事不妙，一回头发现旁边的赵澄海正撸胳膊挽袖子地打算下水救人。
　　“澄子回来！咱们在这儿坐了半天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这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掉到水中间去了？”
　　“他快淹死了！我得救人啊！”
　　李奉齐越是去拦他，越是拦不住。赵澄海就好像魇到了一样，说什么都得下水救人。
　　“你tm会游泳吗？就非得下去！”
　　“啪！”一个耳光抽过去，赵澄海好像才醒过来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李奉齐，再回头看看水面，已然没有溺水儿童的身影。
　　“操，真有点儿邪门啊。可是咱也不能不管啊！那万一真是孩子掉下去了怎么办啊，现在沉下去了再不管真死了！”
　　“澄子你先别急，你去找人来，实在不行找根杆子。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出来也没带东西，贸然下水有危险。”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但是赵澄海还是很担心，毕竟自己兄弟体质特殊，万一自己这一走真怎么着了，又是个大事。
　　“我真没事！刚才就算真的是鬼把你迷了，我不也没事儿吗？你快去快回，万一真的是个溺水的小孩儿也是我水性比你好啊！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赵澄海咬咬牙，撒腿就往灯多的地方跑，这荒滩野地的连手机的信号都不怎么好，摇人都费劲，只能去河岸管理站，那里才是行动速度最快的地方。
　　一个人留在河边的李奉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千万不能大意，最好真的是个溺水的小孩儿，最好他们真的能把他给救回来。
　　“嘿嘿……”
　　四下黑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不知道的光听声音还以为是去到了哪条胡同大院。
　　“小哥哥，你陪我玩儿吧！”
　　天真烂漫的声音在空旷的河岸边响起，显得诡异恐怖。李奉齐不敢动，更别提转头找找这声音的来源，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勉强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小孩儿，看不出男女，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脸色青白。这里黑的连打手电筒都不一定能看见路，可那个小孩就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即便是没有光，竟也能他让看的清清楚楚。
　　“小哥哥，你快来陪我玩吧！”
　　那小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的僵硬却并不缓慢。李奉齐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本想拔腿逃跑，却只感觉自己四肢僵硬，动也动不了。
　　跑啊！跑不了也得跑啊！今天真碰见真鬼了！李奉齐感觉自己好像稍微能动了一点，便是立马撒开丫子逃跑。可是这周围都是河岸边的草甸子，深一脚浅一脚的，看不准方位还会掉河里。
　　这时候李奉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乱跑淹死，不跑吓死，沿着岸边跑个直线兴许还能甩开这小祖宗。他迈开步子，借着及其微弱的月光往后跑，一边跑一边摸自己兜里的手机，想着能不能借着这点破信号给澄子打个电话，让他千万别回来。
　　可还没跑几步，一抬头，面前又是刚才那个小孩，这次他的脸上扯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血红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
　　“小哥哥，你是要玩你跑我追吗？那你跑快一点哦！我~很~快~的~”
　　那小孩说完便又朝他迈步而来，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不少，慌不择路的李奉齐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祈求能撞出一个窗口。
　　“扑通”
　　李奉齐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入了水中，仰头看去，那个小孩还站在岸边朝他摆手，似乎是和玩伴告别。
　　李奉齐虽然会游泳，但也不过是勉强淹不死的程度，猛然跌进这漆黑冰冷的河里，一下子就呛了一大口水。他扑腾着，想着能不能走水路游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岸边，赶紧离开这里。可是游着游着左腿便一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往下拖一样。
　　这是要人命的事情，李奉齐着急脚下一阵乱蹬，反而让自己沉了下去。本想着趁着这一口气还没用完，先潜下去解开脚上的缠绕，可等他一入水便看见是一个被泡的不成样子的小孩正掐着他的脚踝。
　　一时惊慌，李奉齐连肺里最后一口气也吐了出去。冰冷的河水，殆尽的氧气，失去气力的李奉齐这下彻彻底底开始往水里沉去。
　　就在他绝望的时刻，突然胸口的玉佩发出一道青蓝色的光，直接打到那小孩儿身上。一声闷响，那小孩松了手。看到这里，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的李奉齐感觉自己踏实了一半，竟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意识消散之前他只看见一抹青蓝色的光，还有一片更加清冷的柔软。至于那句“对不起，我差点来晚了。”，他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听到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了。宿舍的三位义子都殷勤地守在他身边，看见他醒了，纷纷奔走呼号。卢珹直接掏出手机给导员打电话汇报；赵澄海扭头直奔到护士站，一边跑还一边喊：“他醒了！”赵俊伟二话不说直接下楼去买早饭。
　　李奉齐看见这大太阳，又看见这几个活宝弟兄，安心地笑了，自己还活着，活着真好。
　　至于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结局，只能靠赵澄海再讲一遍：
　　昨天晚上他跑去找管理站，里面的大爷正在睡觉，被他一阵乱锤门吵醒之后听说河里面有人溺水，当时脸色就变了，立马从抽屉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就和赵澄海一起往那边赶，可是到了地方却没人。当时李奉齐已经不在那里了，然后大爷就带着赵澄海打着强光手电继续找，大概沿着河岸又走了三十米才看见他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浑身湿透，旁边还有一具被河水泡烂了的小孩儿的尸体。
　　听完这个结局，李奉齐只觉得心里一阵庆幸，还好算是捡回来这么一条命。下意识地摸摸胸口，那枚玉佩还在。只是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它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小鱼腹部心口的地方变得更更加澄澈透亮，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蓝光。
　　目送走赶回去上课的哥们儿，对付完了解情况的导员，李奉齐靠在床上，把玩着那枚小鱼，摩挲这似乎有些不同的鱼腹。
　　“想不到你还会无师自通，以后摸摸鱼腹，我就会来找你。”
　　耳边突然传来的清冽的声音差点把李奉齐吓一个激灵，一抬头，墙角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着青蓝衣衫的古风男子，发冠高耸折扇轻摇，一双桃花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人谁啊？
　　“介绍下，在下何不渝，是本座昨天救了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本座是历劫未满的河神。”
　　何不渝折扇轻摇，神采飞扬，语气中更是带着满满的骄傲。看的李奉齐嘴角抽搐，寻思着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浮夸……
　　“差不多行了，本座知道你心里默想的东西，好歹本座救了你，你居然还敢嫌弃本座！”
　　他好像能听到我心里说话！
　　“能听见，可别想着在心里说本座的坏话哦！本座可是很记仇的！”
　　李奉齐看看自己旁边病床上正在刷手机的另一个病人，又看看墙角里的何不渝，料想着大概是除自己以外没人能看见这位河神大人。
　　“你怎么过来的？”
　　刚下意识地秃噜出来一句，李奉齐就后悔了。屋里就两个人，旁边那个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刷手机的小姑娘还以为李奉齐是在和她说话呢，这么大个帅哥主动搭话，料想谁也不会好意思头不抬眼不睁。
　　“阑尾炎，医生说要静养几天。”
　　“啊……那你注意休息……”
　　李奉齐尴尬的几乎快要原地升天，而靠在角落里的何不渝笑的都快摔下来了。这笑声别人都听不见，只绕在李奉齐的脑子里一圈又一圈。
　　“别笑了！”
　　“啊？不好意思啊……”
　　旁边的小闺女正在刷视频，看着整活视频正抿着嘴笑呢，正赶上李奉齐突然发火，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一直憋笑打扰到他了，赶紧收起了笑容，一脸歉意地和他道歉。
　　“没事，不是说你。”
　　李奉齐抬起眼瞄了何不渝一眼，又想起来病房里还有别人再自言自语恐怕是要被抓到精神科看门诊了，于是便改成了在心里问问题。
　　你能听见她心里说话吗？
　　“不能，只有你的。”
　　所以我是要有危险吗？
　　“小相公真聪明！”
　　谁是你相公啊？！！？
　　“你就是。”
　　你有病啊！
　　“好好好，先别害羞，算我有病。”
　　又跑题了，等会儿在算账。李奉齐强压怒火，试图回归正题：所以现在是有人要追杀我吗？
　　“我就说我家小相公就是聪明！”
　　滚！！！！！！！！！无声的呐喊此时在李奉齐的心里震耳欲聋，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嘴贱的河神。
　　到底谁要杀我？杀我干什么？
　　“猜猜看？”
　　难道是我奶奶说的我的命格的事情？扣我魂魄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小相公！快亲一个！”
　　瞬时间，何不渝就扑了过来，撅着嘴就往李奉齐身上凑，吓得李奉齐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差点把输液针给扽掉了。
　　死变态啊！哪有认识第一天就亲嘴的啊！还他妈的是个男神仙！
　　旁边阑尾炎的小姑娘看着他举着扎针的手和空气激情互搏，吓得还以为是他犯了精神病，想着赶紧躲远点儿，别再误伤了自己。
　　和空气互搏结束，脸色阴沉的李奉齐端坐在病床上，又开始在心里审问脸上满不在乎的何不渝。
　　我的阴阳眼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抱歉，这是你丢了一魄的后遗症，不仅没傻还能高考六百多已经是捡大便宜了。”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本座是绥晏仙君，只要是在华夏地上流的江河，都是本座的管辖范围，你们知道的那些河神都是本座的下属。”
　　那咱俩又是什么关系呢？你找我来干嘛？
　　李奉齐好像问到点子上了，只看何不渝听见这话，笑容越来越灿烂。他坐直身体，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正襟危坐地朗声开口，声音严肃认真又充满骄傲：
　　“咱们两个是未婚夫夫。”
　　啊？？？？？吓得李奉齐蹭地一下就从床上窜了下来，好好一个花季少男，某天突然来了个神仙告诉自己和他有婚约，还是男神仙！
　　很好，旁边的女生已经出门去给家里打电话联系转病房了，这帅哥脸好看有啥用啊！神经病犯病可是要人命的啊！
　　“是你当年自己抱着我的画像跳的河！连一身的修为都不要了！誓死都要和我天长地久的！”
　　“上辈子的事情你找上辈子的小姑娘去啊！关我现在什么事呢？这不就离谱吗？”
　　“上辈子你也是男的啊！那叫一个痴情，闹的三界尽知。话说回来，还没问你乱我道心的罪名呢！我就差一点就可以飞升六重天了！”
　　何不渝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让人很是怀疑这么惨的故事到底有几分真实。李奉齐感觉自己听到了古早的狗血玄幻言情小说，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一想到这事儿还是什么三界尽知……这么中二的词汇被一本正经地当经历讲给他，就让他就觉得浑身发麻……还什么六重天？神仙不都是九重天吗？
　　“因为我只是仙君啊！人家上三重天是后土娘娘等上神的地方，岂是我们可以觊觎的，六重天已经是到头了好吧！”
　　难得谦虚……
　　“嘿！说谁平时不谦虚呢！这是事实如此！”
　　坏了，忘了他可以听心声来着……何不渝没管这句话，而是浮夸地用扇骨拍了拍手心，语气中的浮夸更上了一层楼：
　　“哎，如今情劫未过，只能跟你这么干耗着啦！”
　　“那怎么算过情劫？”
　　“那上哪儿知道，知道了不就能过了吗？”
　　李奉齐呆呆地望着他出神，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又去摸脖子上的小鱼玉佩。刚刚还笑闹着的何不渝突然面色一窘，语气里带着吞吞吐吐地尴尬：
　　“别乱摸，没事儿少摸它，我会有感觉的，至少别当面摸。”
　　“这样吗？”
　　李奉齐突然起了坏心眼捏起玉佩从头到尾狠狠地摩挲了两遍只看见刚才还坐的好好的何不渝脸腾地一下就便成了红色，什么也没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嘿！这人？话也不说完，直接搞消失，到底是谁要搞我他也没说啊！我都这么拿它当慰藉物十多年了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何不渝都没有现身，打完点滴医生又测了一下李奉齐的体温，看他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便同意让他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