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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初阳笼罩着池术,刺的他险些睁不开眼。

      风静时,霁风树掉下一片翠叶,落在池术靴边。

      古晨凑上去说:“少主,你昨晚吃醉了。”话毕,古晨朝程铮瞥了一眼继续说:“少主该回去了,葛叔定是将早膳备好了,王府的饭食,咱们无福消受...”

      池术说:“昨夜失态留宿楚王府,多有得罪,在下不便久留,告辞。”

      古晨贴在池术耳边,窸窸窣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搀着池术离府。

      留程铮一人在原地,连卫宸进院都不曾察觉。

      “殿下?”

      程铮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真忘了昨晚的事!!!还有那古晨,什么意思?怪我没备好饭食,饿着他主子了呗!!!”

      卫宸满脸挂着疑惑,磕磕巴巴地问:“昨...昨晚...什么事?”

      程铮大清早的怨气冲天,丢下一句“无事”,回身拂袖,重重关上了门。

      “昨晚?怎么了?什么事?”卫宸呆住了半晌。

      卫宸拿着一沓公文,在院中试探着说:“殿下你这是跟谁置气呢,公文不看了?靖王陵王不管了?”

      “......”

      淮石街一家酒馆的厢房内,坐着位衣着不凡的贵人,边上坐着位阿谀谄媚奉上的舒华清。

      良久,那位贵人开口道:“日前,太子妃召你去了东宫,可说了什么?”

      舒华清笑着点头说:“回,回陵王殿下,小人嘴很严的,随便糊弄了过去。”他现在说的轻巧,完全忘了那日他是如何从东宫回来的。

      陵王程景筠说:“切不可大意,对了。我的人来报,吕晋不知去向。我需要你替我办件事。”

      舒华清听到‘吕晋’二字,神色略有转变,眼神飘忽着说:“您请说。”

      陵王语气低沉地说:“三哥先前点骁卫去代州,替御史台魏德泉探代州郡守,现下吕晋失踪,你们舒家自从与长房断交,你这一脉便居住代州,刚好,这次你随我同去,杀了舒华才。”

      舒华清愣住了。

      陵王瞧他迟疑,笑着便说:“只要你兄长霸着舒家一日,你这二弟便永无出头之日,听闻你与他素来交恶,这不正是你把持舒家的绝佳机会吗?”

      “我,我现在身在郢都,即便当家做主,始终是鞭长莫及啊。”舒华清说:“再说,我是想把持舒家,是因为大哥霸着长子身份,常年压着我,这不,靖王殿下提我来郢都,许我南衙府军的差,吃监门卫的饭。”

      陵王程景筠冷笑道:“这么说,情你承,事不办。”程景筠瞥去一个眼神,那是个威慑的眼神,道:“对吗!”

      舒华清被这一个眼神吓住,手脚慌乱地抖掉了茶杯,清脆的碎了一地。

      程景筠按下舒华清道:“别忙了,三哥将你提到这个位置,你该明白的,况且,当年是你亲笔写的谋逆信,如今吕晋不知去向,你猜猜下一个,会落到舒华才的头上,还是你头上?”

      “我...我...我...”舒华清语无伦次,程景筠递去茶杯,舒华清缓道:“信是我写的,不过...”

      “不过什么?”程景筠没耐心了,道:“你是不是想说,命是我三哥下的,你也是皇权倾轧下的受害者?”

      “......”

      舒华清只敢心里这样想,攀附权贵的机会不可多得,他当年也并未想到,这样的机会终有一日变成受人拿捏的把柄。

      比如现在,他不敢将自己的难处抛出,不论怎么说,都像是急于撇清,若是惹急了云尖上的人,到头来还是他自己自讨苦吃。

      “吕晋消失的蹊跷,听闻他是来郢都寻亲不见的踪迹。”程景筠夹了一筷子菜道。

      舒华清哪来心情吃饭,蒙头喝了好几杯茶,“吕晋,吕晋我也不甚清楚。”

      “今日来,我也不是为逼你,只是咱们同在一条船,若是东窗事发,皇上就算不想翻案,可要是闹到了昭明殿,当着朝堂百官的面,皇上不翻也得翻,我哥俩好歹有个姓氏保命,再不济也不至于被诛全族。”程景筠看向舒华清道:“那你呢?有把握吗?”

      舒华清的手又开始抖,道:“可,就算舒华才死了,我...我也难逃一死啊,何不让舒华才做这个替死鬼?”两手摊在案上。

      “诶,此言差矣,你让旁人先你一步找到舒华才,他便会说一些不该说的事——包括你!你觉得这样你就能逃的了了?”陵王程景筠拍着他的肩道:“能与皇亲国戚同舟共济的机会不多,我了解你,你不会是那种将自己亲手送上绝路的人。”

      舒华清打眼看去贼眉鼠眼,随便说两句就能尿□□,这样的人直不了,但也不会允许自己断。

      程景筠明白,舒华清会是个在随波逐流中独善其身的人,终在以后的某日,变成反咬一口的野狗。

      “可是...”

      “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即使查到了你,慌什么?”陵王挑着眉示意皇城内:“不是有人替你顶着。”

      程景筠吃饱了,一旁的舒华清从头至尾没敢动筷。

      程景筠搁筷道:“你知道我三哥的脾气,我也就是个传话的。”

      “陵王殿下说笑了。”舒华清低着头,道:“左右都是王爷,岂敢有不从的理。”

      程景筠缓看去一眼。

      舒华清在程景筠的威压下战战兢兢,“到底是何人在查当年的事。”

      “池昌旭全家都死了。”程景筠靠进椅里,撑着头道:“不是旧部就是亲信,说来也怪,若真是旧部亲信,当年就该呈书昭明,何须等到此时。”

      程景筠想了片刻,说:“倒是有个人选。”

      舒华清倏地抬起头,程景筠哼笑道:“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凭皇上决断。看如今这情形,不像是来搜集证据,上奏翻案的。”程景筠盯着手中茶杯,像是自语,“倒像是来寻仇的。”

      舒华清放轻声音道:“那会是谁呢...”

      程景筠喝道:“真是蠢!池昌旭谋逆案,池家阖府上下命丧黄泉,池塘里的鱼儿都要被剖肚抽骨,谨慎的不留一点痕迹,最后一把火烧了干净,那火烧了三天三夜,左右邻舍干脆架起炉子,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饭,真是物尽其用。”

      舒华清吞咽了下,不敢出声。

      “仇这个东西,未必见了血才算仇。”程景筠拍着舒华清的肩,说:“人关的久了,心生怨怼也是稀松平常,着人查案自是情理之中,脑门不清动了刀子也算情有可原。”

      程景筠回身侧首,道:“吊着心吧。”

      舒华清悻悻地点着头,说:“是。是是。”

      脸色难看的赔笑。

      舒老爷原是一州州府,正值壮年时与夫人琴瑟和鸣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太子妃正是舒老爷长子舒津的独女,没过几年,长女子悦出生,后又诞下幼子,单字朗。舒朗为舒家老爷延续血脉,诞下长孙舒华才,后又诞下一孙,舒华清。

      舒家长女许给一布衣人家,只得一子便珠沉玉没,此子名唤吕晋。

      布衣吕家不久续弦他人,吕晋幼年无人照看,便被舒家陪嫁奶娘偷偷送回舒家藏起来,有些时日还担心吕家会上门要人,谁知吕家竟未登门。那时舒老爷长子舒津早已入都任礼部中书。

      吕晋幼时便与年纪相仿的舒华清相伴左右。而舒华才一直被长房压着,指望不上自己这个好吃懒做的爹,舒老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五感渐失,更是无出路。

      舒华才自恃清高,瞧不上吕晋这个外姓子,亦瞧不上整日与外家子混于一处的舒华清。

      随着舒老爷的辞世,舒华才带着二房脱离了长房的钳制,自立门户。

      吕晋则跟着二房一齐脱离,舒华才虽不满自己这个亲弟和表弟,但也并未多加管束,由着他们玩闹在一处。//**

      重娘这几日迟迟等不到池术的回应,正想着是不是被诓骗了,池术便敲开了房门。

      “星河少主,我原以为,你与那薄情郎一般无二,出了门便不认人了。”

      池术并未搭理这阴阳怪气的话。转头道:“我许你入乌金箸一对,听着,休要探听同门中人,只需将日见所闻记录下,自会有人寻你,至于你说你要寻人,门内若有此信,我自会告知于你。”

      重娘边看自己柔白的手背,边听池术说话,并未搭腔。

      池术正要出屋,突然脸上笑意丛生说:“那人,多谢你了。”重娘翘着腿,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池术缓慢的抬起双眸,眼含阴鸷看向重娘,说:“我的事,旁人知晓的不多。”

      池术生了一副长而黑的眼睫,以及一双极其明亮的双眸,一身谦谦君子白衣装束,举止和缓轻柔,忽来一阵强风,藏在青袍下隐约的线条,此刻清晰明了,一旁的重娘顿时失了颜色。

      重娘勾起嘴角,缓说:“你的事,重娘不甚清楚。”重娘道:“但我知道,这人你要了。”

      池术不动声色地微一挑眉,道:“你知道那人死前说了什么吗?”

      重娘看向池术。

      池术转去身,微侧首,道:“多言数穷。”

      “... ...”

      池术正与葛叔谈话,古晨揣份桂花糕突然闯入。

      池术怔地看过去,眼角微动,古晨心道不好。

      池术叫住正欲出屋的古晨说:“代州,这几日你随我去趟代州。”招了招手示意古晨关上门说:“一队来报,吕晋口中的舒华才现下在代州。舒华清是明面上的人,不好动。先从代州查起。”

      “那王府...”古晨想问他是否告知世子。

      池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说“不用。”

      古晨低声‘哦’了一声,池术思来想去程铮那古怪脾气。走到门口说:“还是抽空去一下。”

      “得嘞!”古晨面上止不住的欢欣。

      池术见他对去王府如此积极,不解的问了句:“你是想去王府当差吗?”

      古晨龇着牙,倒吸了口凉气,挠挠后脑说:“少主多心,没有的事。”

      虽说古晨比池术年长一些,但少主这个名头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官场那套的排资论辈在这里行不通。

      池术瞥了他一眼,走向院中说:“传令下去,今日带弟兄们吃茶汤。”

      古晨差点要跳起来,激动地左右奔走相告。

      少年气从未显现在池术眼中,他那双眼里,永远是荒凉。

      但古晨是有的,由内而外的那种,是恣意奔跑在阳光下的那种。

      众人在院中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交头接耳的说。

      “你说真的,少主要带我们吃茶汤?”

      “不会吧,平日出个门都难。”

      “终于不用时刻紧绷了。”

      “听说,郢都城的管家小姐个顶个的好看。”

      古晨将门中人全部召集在此,池术转过身,好似院中暗了不少。

      池术轻咳两身,指了指他们的衣袍:“你们如此...只会吓坏那些官家小姐们。”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说:“俺才不管咧,俺就是要吃茶汤。”

      众人听后哄堂大笑,池术也跟着笑了起来。

      古晨难为情的开口说:“诶呀少主不是这个意思,少主是说,你们如此整齐划一,哪里像平头百姓,咱们呀,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有人说:“王虎这嗓门一准吼破天。”王虎一脚踢去,那人说:“哎呦...做什么踹我。”

      “你不想吃就别去,俺想去。”王虎撇去头说。

      “去呗,谁说不去了。”那人揉着屁股嘟囔道:“好容易出门,况且还是少主发话,谁敢不去。”

      池术瞧着满院朝气蓬勃的乌鸦,心道:是有点闹腾。

      乌金箸众杀手都是一根筋,仅剩的慧根莫不是都长他们少主脑袋里了。

      人数还是太多了。池术便分了几个小队,一小队一小队去。

      茶汤小店店家一见到池术,便立刻迎了上去说:“这不是先前那位小公子吗?请坐请坐。”

      池术笑了笑恭敬的说:“劳店家挂心,今日我带着朋友来您这,可有叨扰啊?”

      茶汤小店店家憨笑着,用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小公子哪里话,快请坐快请坐。”店家招呼着众人坐下,每人上了一碗热腾腾的茶汤。

      与池术同桌的古晨从怀里掏出软糯糯的桂花糕,捧到池术面前,池术说:“成日食甜,不好。日后还是少买。”

      古晨笑嘻嘻的点头。

      不一会,从旁桌来一人说:“少主,俺是三队滴...俺叫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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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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