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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京城的西北角,过去作为连接着和西域常用的商道,曾是商贾云集,车马喧嚣,是最繁华热闹的所在。可惜自从与西戎战事越发频繁以来,朝廷断了与西域的通商关贸。自此,除了一些朝廷的特供,整条西域商贸的通路都断了,因此这里也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明面上是断了,但暗地里的勾当倒是不少。

      在京城里如今还在做西域生意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狗爷”,此人乃如今西域商品黑市之主。狗爷之所以叫此名,便是因为此人爱犬成痴,传说他养了上百只猎犬,从小训练它们凶猛似狼。它们的伙食也极好,每日上好的肉供着,而要问这肉从哪来,那便是狗爷令人胆寒的秘密。

      坊间传言,惹恼了狗爷的倒霉蛋,下场只有一个——丢入“狗山”喂狗!那狗山上恶犬城群,个个都饿得眼睛发绿。一见到活物,便一拥而上,瞬间将人撕成碎片,拆吞入腹。而那些没吃到肉的,将会变得更加饥渴,等待下一个“人肉”美食。

      这样恐怖的人物,行踪向来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要说他的老巢,传说在城外西北深山里,有一处依山而建的窑洞群,日落时分,在夕阳照射下满山红土宛如鲜血染就,也因此有了“血染楼”这一说。此楼极为隐蔽,易守难攻,只有几个隐蔽的出入口,每处都有专人把守,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血染楼外,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路边时不时可见些出残缺的枯骨,被啃得七零八落,不忍直视。山风呼啸,掠过鼻尖都是些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叫声,凄厉刺耳,如同恶鬼的嘶吼。

      而这样一个地方的入口处,今日却有三个人影,猫腰躲在山石后面,小心窥探着情况。

      “等了三个时辰都没看到他们换岗。”

      初六死死地盯着血染楼的入口,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回过头,正见初四面前正摆着几个木棍,手里一顿忙活。他气得不打一处来,“我在这儿监视敌情,你倒好,给我玩起了木工是吧!”他正准备一脚踢飞那些木棍,幸亏初云骁及时拦下。

      “算了算了,你就让四哥算一卦吧,不然他心里不踏实。”

      初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嘀咕道,“我在这认真监视,他倒是不务正业。”

      初四全然不顾初六的不满,专注地摆弄着这些木棍,忙活了一番后,他抬起头,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一脸的高深莫测。

      初云骁见状,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卦象如何?”

      “中平,”初四用一种玄乎的语气说道,“虽然危机重重,但终会逢凶化吉。机缘自东南,阳中有阴。”

      “啥玩意儿?”初六每次都觉得初四的话如同听天书,每个字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得而知。

      初四神秘一笑:“机缘一至,便能悟道。”

      初云骁一把拉住又想一脚踹向初四的初六,避免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一场兄弟混战。

      这边的闹剧还没完结,洞口方向突然传来了动静。只见入口处迎来了几个西域打扮的人,只听他们嘀嘀咕咕了几句,便进去了。

      “什么情况?”初四戳了戳初六的肩。

      初六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别烦我!听不清,说的好像是胡语。”

      初四瞥了初云骁一眼,“阿骁,要不你上试试?你不是会胡语吗?”

      血染楼的守卫刚送走上一批人,便见到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肩上扛着一个背篓,垂着头,一脸疲态,似乎已经筋疲力尽。

      “慢着,干什么的?(胡语)”守卫一把拦住那人,推搡了他一下。没想到这男子虽看起来没几两肉,下盘倒是扎实,稳如泰山,竟没有被推动。

      “大爷,我是来见狗爷的。(胡语)”来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胡语,听口音像是望城附近的乡野之人。

      “狗爷是你能随便见的?(胡语)”守卫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见他衣着朴素,毫无贵气,冷笑道,“滚,没有血染城的手令,谁都别想进去!”

      “那这手令从哪弄啊?(胡语)”那男子并不气馁,追问道。

      “连规矩都不懂,还不快滚!(胡语)”守卫不耐烦地喝斥。

      见什么消息打探不出来,初云骁只得悻悻地打道回府,只是在走之前他忍不住啐了一句:“蠢狗!”

      虽然这句是用汉语说,可没想到那守卫虽然汉语不精,但是骂人的话没少听。这一听便掉了馅,他顿时暴跳如雷,直接提起刀追杀了上去,初云骁只得撒腿就跑,绕了好几个圈子才甩掉了他。

      回到原地时,初六见他那汗流浃背的模样,给他丢了块湿帕子:“你说你,非得骂他一句,这不是自找麻烦。”

      “小爷我开心。”初云骁嬉皮笑脸地接过帕子,往脸上胡乱擦拭了一下,“六哥你现在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初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怪谁!”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初云骁神秘兮兮地凑近两人,“我刚跑到山上,瞧见后方山道上来了几个漂亮的胡人娘子,正往这边来,看打扮像是狗爷叫来的歌女。”

      你到底跑了有多远?初六看向那陡峭的山壁,为那追他的守卫捏了把汗。

      初四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然后一拍大腿,顿悟道:“阿骁,你的意思是……咱们扮女装!”

      初四的脑海中浮现了面前这两个男人穿着轻纱,梳着云鬓的模样,那姿色真是,想想都让人胃中泛起酸水。

      “想什么呢!”初六忍不住对着他的脑袋就来了一下,然后他转过头询问初云骁,“那帮歌女是乘马车来的?随从大概有多少人?”

      “不多,也就四个人,”初云骁比划着,“前后各两个,要是咱们能够放倒走在最后的两个,一个再潜到车底,应该能混进去。”

      三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初四和初六立刻随着初云骁潜行至后山道上,果然见到狭长的山谷道间,有一小车队正往这前来。为首的马夫身旁坐着一个妙龄胡人女子,头戴轻纱,怀中抱着一架阮咸,身材婀娜多姿,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马车后面跟着两个小厮,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两人顿时晕厥,消失在车后。

      初云骁和初六将那两个小厮的衣服拔下,换了身装扮。转眼间,跟着马车后面的两人便成了他们。而初四则因为抓阄失败,成了那个扒着马车下面的人。

      “我说他成天算卦算卦,有没有算到自己今天有这一遭。”初六冷哼一声,小声说道。

      初云骁忍不住轻笑,不过眼看着那血染楼的入口越来越近,两人立刻收起了玩笑,低着头小心跟了上去。

      到了守卫跟前,只见那妙龄小娘子下了车,一声娇软的胡语吹得人心痒痒,她那柔嫩小手一拨,攀上守卫的肩头,语调满是关切:“哥哥怎的今天如此喘?(胡语)”

      守卫抹了把额头的汗,面露讨好之色:“刚才遇到个混账小子,追了他老半天。(胡语)”他凑近女子,压低声音道,“莎莉,你来啦。”

      “今天狗爷在赌坊,找我们姐妹几人去助兴。”莎莉的声音能听出是个顶顶好的歌喉,身材有凹凸有致,不愧是能被狗爷捧在手掌心的人。

      听说是狗爷的召唤,守卫几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放行。临走前莎莉的轻纱擦过守卫的脸,一阵馥郁的熏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醉,让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喂,你悠着点,”另一个守卫看他这猥/琐模样,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冷声道,“狗爷的女人你也敢觊觎,是不是想见那几只狗了?”

      这两个守卫都是跟了狗爷几年的心腹,也曾亲自拉过不少倒霉蛋丢进狗山的人。一想到那些饿犬绿莹莹的眼睛和森森的獠牙,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敛了心思,不敢再看。

      马车渐渐驶入血染楼深处,这时他们才得以一览这西北地下城的风貌。但见崖壁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窑洞,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窄窄的街上充斥着浓郁的香料喂和刺鼻的酒气,尽管时值白日,街上随处可见横肉遒劲的各色壮汉,啖肉饮酒。戏台中央,数名身着轻纱的胡人舞女随着灵动的鼓点,她们脚下飞旋,腰肢款摆,宛如一群蝴蝶在花丛里嬉戏。

      这等热闹的场景,可比肩京城最热闹的集市。初云骁三人随着莎莉的车队,渐渐走向了这血染楼的中心。这座巨型的窑洞中央有一突兀立起的红色木楼,和周围的粗陋的窑洞格格不入。

      还未至楼前,三人就接连过了三道盘查,严格程度比起入楼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可见,这赌坊在血染楼中的地位非同一般,里面的奢华也是难以想象。

      穿过层层关卡,终于到了楼前。只见那马车停歇,除了莎莉外,车厢内的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鱼贯而出,皆着色彩鲜艳的轻纱舞袖,看样子应该是供狗爷赏玩的舞姬。

      “手脚都麻利些,别让狗爷等久了!”莎莉在一旁催促道。

      只见那几个女子赤着白皙的双足,提裙小跑进了后台。趁着这人群涌动的机会,初云骁等人也迅速混入了往来的宾客之中,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海里,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三人步入赌坊内部,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四周赌桌林立,各色玩法应有尽有。不论是简单的赌大小,还是京城人钟爱的叶子牌,这里都能找到。一旁还有人丢钢标,摔酒碗。赌徒们个个眼睛发红,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钱财大笔挥洒,落骰子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伴随着胜者的欢呼和败者的哀嚎,交织成这赌坊疯狂的伴奏。

      除此之外,他们也注意到这个赌坊的非同寻常之处。只见这赌坊里有专设一区,由铁圈围成一圈,形成一个大型铁笼。那笼内正有两只饿得筋肉凸显,骨骼纹路清晰可见的恶犬,眼睛里闪着可怖的绿光,正死死地盯着对手,等着对方稍微掉以轻心便一口将其咽喉咬断,拆骨入腹。

      铁笼周围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他们嘶吼着下注,声嘶力竭地喊着两只狗的名字,仿佛下一秒便要冲进笼子里亲自上阵。铁笼旁甚至开凿出一条沟渠,专门用来盛放来自四面拜访的赌金。人们不停地往里面砸下千金,只为博得一夜暴富的机会。

      不仅狗打算吃了狗,人也打算吃了人。

      这一路的光怪陆离让初云骁三人都神经紧绷,没想到就在离京城咫尺之遥的地方,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疯狂之地。这里没有王法,没有底线,人性在金钱和欲望面前一败涂地。而能促成这一切的狗爷,想必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正当他们暗叹之时,大厅中央的高台上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震耳欲聋。原本喧闹的赌客瞬间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到了台前。

      只见一个戴着白色犬怪面具的小倌款款走出,他用一种娇柔婉转
      、近乎女声的嗓音高声道:“今日有人要向狗爷要挑战‘翻红楼’!”

      此话一出,顿时楼内沸腾,在人群中引爆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紧接着,那高台上,一角珠帘缓缓拉开,里面隐约可见金碧辉煌的内室,数名舞姬在其中曼妙扭动的身影。而那内室正中,一张铜制靠椅上铺着雪白的狼皮。坐在上面之人,身材矮小,十只手指都佩戴着各色宝戒,好不雍容华贵。他的身边围绕着窈窕美人,一只硕大的恶犬慵懒地伏在他的脚边,另一只则搞搞矗立在他身后,那模样站起来恐怕比常人还要高出一大截。

      “依照规定,‘翻红楼’一局定胜负,由挑战者指定赌局,胜者可向狗爷许一愿……”那小倌声音虽细,却字字清晰,唱起词来语调婉转。可此刻他的语调一沉,声音骤然变得森冷刺骨,“而输家,则要进‘狗山’,和我们的狗爷的宝贝儿子们好好玩耍一番。”说完他还“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如同夜鬼啼哭,竟让人不禁打起冷颤。

      初云骁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此等见到狗爷的良机不得错过。他们三人穿过人流,只为到台前,以便将这局势看得更清晰些。

      那小倌退下后,只见那台上搬上来两张桌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骰子、骰盅。一切准备停当,两名赌徒先后登台。

      一人是身材魁梧,满脸的横肉的彪型大汉。他将佩刀往身旁随意一丢,那青钢唱刀竟直直穿透了厚实的红木台,笔直地矗立在台上。

      而另一人则是一张汉人脸孔,穿着清秀儒雅的长袍,面上表情沉着,倒是和这沸腾诡异的赌场格格不入。

      “咦,这人是京城里的赌妖——翟酒勤。”初四一眼认出了来人,向着初云骁和初六解释道,“此人赌术诡谲,剑走偏锋,常设些不同寻常的赌局,是以京城人赐他‘赌妖’一名。”

      “这种人物来赌,岂不是胜算很大。”初六打量着面前大汉身上虬结的肌肉,撇撇嘴,“这家伙看起来就脑子不灵光的样子,我看他不像是来赌,像是来杀/人。”

      只听这被称为赌妖的男人开口了,他语调平缓,对着台下众人道:“此局简单,我要赌大小。”

      赌客们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嘘声,都觉得索然无味。就连初四都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还以为赌妖这次能有什么新路数,看对方是个靠蛮力的,便开始轻敌了?”

      谁知那赌妖又补充道:“不过,我要赌谁的点数小。”

      话音一落,人群中泛起一阵小声的嘀咕。这个赌法好像有点不一样?可着赌大和赌小,又有什么区别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努力加更!!我要爆肝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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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最近人在墨西哥出差中,时差和链接都不大稳定,这周的KPI是至少完成两章(握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