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清浅赴流年》隐月吟

5、你是谁

　　这场婚宴，在一片混乱中结束，宋泽彦作为行凶者，被军机处带走，上头说会给周家和徐家一个交代，而陷入昏迷的周烟水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才更麻烦。
　　“医生，烟水怎么样？”周老太一脸担心地看着已经忙完包扎的洋医生，这是徐家在龙城合作医院的外科医生，医术很好，所以周烟水虽然失血有点多，但是所幸没伤到根本，出血也止住了，只不过惊吓和失血让周烟水还处在昏迷状态。
　　“老太太，请放心，周小姐没事，只不过失血造成的短时间意识模糊，过段时间就会醒的。”洋医生用有些蹩脚的中文交流着。
　　“徐老板，那我们先走了，关于护理相关，我会告知你们的下人。”洋医生过去跟徐老交代了一二，带着助手们离开了。
　　“思行，烟水现在受了伤，你就留下来照顾她，切记，一定要好好照顾烟水，不可马虎。”徐老在旁特意交代徐思行，虽然两人还未有夫妻之实，但是已经是真真实实的夫妻了，加上周烟水替徐思行挡了一枪，徐老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他给孙子找了个好媳妇。
　　“周老，我已经跟思行说过了，让他留下来照顾烟水，你去休息吧！”徐老踱步过去跟周老说道。
　　“你们昨晚下榻驿馆，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想必思行应该也很累了，要不让烟水的贴身丫鬟照顾她，你们先去厢房休息一天？”周老考虑到徐思行毕竟还是初来乍到，加上两人又没有相处的经历，也未入过洞房，这贴身照顾是否不妥。
　　“无妨，烟水是为了思行受伤，又是思行的新婚妻子，于情于理，都理应他来照顾。再者，思行从法国留学归来，他对于西医多少有些了解，看护起来也会全面一点。”徐风烨微微撞了撞徐思行的胳膊肘，示意他开口。
　　“是的，奶奶，由我来照顾烟水吧，我学过西医，能看护地更仔细一点。”
　　“那要不这样，哥哥你先去洗漱，换衣服收拾一下，我先帮你看着嫂子，等你好了，再来替我。”在旁的徐思雨开口道，通过她刚才的观察，她这位亲哥哥并不像家里之前说的那样只是个纨绔子弟，相反，在看到的第一眼，她觉得她这个哥哥目光坚定，为人正直，再到刚才宋泽彦的事，她在担心宋泽彦之余察觉到哥哥并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耳根子，反而沉着冷静，直到烟水受伤，她在她哥哥眼中看到一丝惊慌，想来，她的这个哥哥应该是个好人。
　　“这……也好。”徐思行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衬衫上沾着点点的血迹，这确实不好，新婚之夜，新房内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如此这样也好，思雨你先看着烟水，我让花弄在外房伺候，你有事就喊花弄，思行你就先去收拾一下，我明早再来看烟水。那徐老，你也先去休息吧！”周老太交代了一下事情，便请人带徐老一行人去厢房了。
　　徐思行用了最短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收拾了一下该整理的细软，并在过程中复盘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按照两人的对话，他大概能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至少目前来看是的，因为她救人的行为让那个宋泽彦心生好感，所以才口出狂言来抢亲，至于那个宋泽彦，是徐思行要深入打探的人，毕竟那个人他是军机处的人，是国民党的人。
　　龙城的X行动，最大的敌人就是龙城军机处。这样一来，自己的那个妹妹到时候会不会也被牵扯其中。刚才婚宴上，宋泽彦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徐思行在观察周烟水反应的时候，察觉到了站在周烟水身侧的徐思雨的表情变化，那种明显是担心和在意的样子，但却不是为了周烟水。徐思行在来龙城前，就已经在调查关于龙城相关的人物关系以及周家相关的人脉，他这个妹妹除了和本家还有周家走得近，就是和这个军机处的宋泽彦有不少的交集，线人只说徐思雨定期会去宋府给宋老夫人送旗袍，却没有发现这茬。
　　徐思雨应该对宋泽彦有好感，甚至更甚。这点，徐思行日后要好好跟徐思雨聊聊，他并不想妹妹牵扯其中。看宋泽彦今晚的做法，徐思行并不认为宋泽彦这个人值得托付，这个人，有点危险。
　　再到周烟水，他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周烟水，他有些疑惑。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他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为自己挡枪，哪怕自己是她的丈夫。在来龙城之前，他通过线人调查得到的消息是周烟水是女子大学毕业，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见地，不是那种传统的女子，奔着相夫教子而去，自然，也不会是那种为了三从四德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在得知她同意和自己的婚事时他就有些困惑。后来，很多的消息里都呈现出周烟水不同的人生抱负，她似乎有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那是什么，徐思行现在还不知道。今晚，她为自己挡了枪，可以说是在完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她本能的救了他。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徐思行俯身仔细打量，不同于婚宴上的惊鸿一瞥，徐思行现在细细看来，周烟水有着上乘的容貌，长长的睫毛下衬托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虽然失血造成了嘴唇微微发白，但是依旧没有降低周烟水双唇的迷人程度，徐思行在恍惚中有不一样的情愫产生。
　　就在徐思行晃神的期间，周烟水的睫毛微微颤抖，预示着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应该要醒了。
　　“嗯……水……”周烟水干涩的喉咙发出细微的声音，还未张开的双眸在抖动。
　　徐思行俯身将耳朵贴近周烟水的嘴唇，才听到了几个字，他拿起早就温在旁边的参汤，慢慢地扶起周烟水，用小勺子点点地喂进周烟水的嘴里，周烟水本能地在喝，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双眼。
　　一时间，周烟水有些迷惑，自己在谁的怀中，这个男人是谁，自己怎么躺在这里。
　　“你，是谁？”周烟水有些沙哑地声音慢慢地问道。脑海正在快速地整理片段，回忆着模糊的记忆。
　　徐思行拿了备枕放在周烟水的枕头上，再轻轻地将周烟水放下去，正准备开口，周烟水看着徐思行先开了口。
　　“你是，徐思行。”周烟水这才正式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就是自己的丈夫。
　　婚宴上，她一直盖着盖头，直到宋泽彦来闹，她揭了盖头，那时她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并未看清，直到自己转身替他挡枪，她在昏迷之前，眼眸里映入的是徐思行有些慌张的双眸，她那时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并没有想得太多，总不能让陌生人因自己而死。
　　“嗯，我是。”徐思行将被子的一角往里折了折，怕周烟水的被窝里过风，自己则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
　　“不好意思，因为我，连累你了。”徐思行自然知道周烟水说的是什么。
　　“无妨。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抱歉。”这是徐思行打心底要说的，自己作为男子，丈夫，确实没有做到自己的责任。
　　“你也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很难得是，初见面的两夫妻，竟然有种默契。
　　“你……”
　　“你……”
　　“你先说。”徐思行一向都是绅士的。
　　“好。那我就说了。你与我的婚事，是奶奶他们那辈人定的，我也知我们小时候见过一面，大抵你和我一样，都不记得了。但，既然现在已经成了婚，我会做到妻子的责任，也请你辅助周家，和我一起守好家业。”
　　周烟水说的很自然，徐思行听着也微微点头，自己的新婚妻子如自己收到的情报一样，沉着冷静，是个有想法和头脑的女子。
　　“好，你说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做的。至于……”徐思行有点欲言又止，这夫妻两人同房之事，是不是也应该说清楚。
　　“你我也算刚相识，虽然已经礼成，但我希望我们彼此可以心意相通之时再坦诚相见。在那之前，可否委屈你睡在旁边的坐榻上？这是我上个月刚让家里的工匠定制的，所选用床料都是我亲自选的，中间还有一个帘子，你看……”周烟水指了指在主床旁边的坐榻，徐思行这才看到这个大的不一般的坐榻，看着样子确实是新的，看来周烟水确实心思缜密。
　　“好，我听你的，那……”
　　“奶奶那边，我会跟奶奶说清楚，是我的意思。”
　　“爷爷那边，我也会去说清楚，以免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徐思行又一次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来龙城的任务，是不是会伤害到她，自己和她的未来究竟会怎样？任务完成后，自己要怎么跟她解释……
　　周烟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若有所思的徐思行，看着他分外俊俏的脸庞衬着一双黑眸如此深邃，从举止上看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分，他身上有种让人想要靠近的感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愿，自己和他可以像奶奶他们期待的一样吧，但愿，他是和自己同路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一周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