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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今非昔比 ...

  •   秋天的风里带着丝丝不咸不淡的愁绪,拨动绿池中浮沉的枯叶,上层未来得及发酵的叶片,一半干脆,一半湿润,下层绿里透着黑的叶片,早已看不清形状了。它们和绿藻交融在一起,成为微生物的养料。一旦入秋,芙蓉城便不爱出太阳了,即使出现,往往蕴含施舍的意味,毕竟一刻阳光比黄金还贵。倘若太阳心情好,答允当天出门象征性露个小脸,那么全城的人民势必千恩万谢,掐表捧场是少不了的。可千万别妄想秋天的太阳会整日在外头晃悠,顶多上午稍稍亮一阵子,下午就施施然回家睡觉去了。
      众人面对向嘉兴的不请自来,眉眼间流露出些微不满,却是谁也不敢多嘴。向嘉兴眼瞅着花坛里站满了人,貌似没有太多余地留给她,于是识趣地停在外面,她心知肚明,硬挤进去不是不行,然而做人总得留点体面才好。
      话说她原本留着一头及胸的马尾辫,竟也舍得咔咔两刀剪下去,改为利落的短发,给人一种很久没有见过她的错觉。看起来人的确精神了不少,甚至眼神都显得不那么乖张,真有点温柔敦厚、平易近人的好学生味道。
      她平日虽喜欢扮乖角儿,讨老师欢心,所谓旁的不会,惯会抓尖卖乖、巧言令色,邀功领赏话术精湛,令人啧啧称奇,不服不行。前头得了赏,哪怕一个笑,她的神气劲儿立马收不住,直冲天际,叫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大蒜的威力更猛三分。成绩全班第二,称不上绝对的优秀,无论走到哪里始终顶着一颗骄傲的头,同学大多看不惯她做作的样子,但若说她有多恶劣,多伤风败俗,那倒不至于。
      说来说去,她这人饱受诟病的无非一点——好大喜功。人家前脚跑断腿,后脚领功受禄的却是另有其人,心里能舒服吗?班上好出风头的人不在少数,把别人的功劳拿来据为己有的,她还是独一份。久而久之,她一来,别人十有八九能猜到她想做什么。
      “怎么,你想拿走鸟,跑到蓝老师面前表明自己又干了一件大好事,然后坐等自习课被公开表扬,是不是?我呸!你的小心思全天下恐怕就蓝姥看不出来吧,真当我们傻啊?”顾晚照先声夺人,毫不客气地堵上了向嘉兴的嘴。
      董越泽附和道:“对,蓝老师什么都好,看人的眼光说什么就是不行!不然怎么说,蓝老师是个好老师,而张老师是我们的朋友呢?”
      “不,大同是和而不同,容许各式各样的人存在,接纳和包容他们于集体之外的个性。”唯有傅海卿正儿八经地回应了她的话。
      “道理浅显易懂,”向嘉兴并非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不招人待见,而是她心里一直有股做自己的倔强劲,不愿向现实低头,“麻烦包容下我的个性吧。”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至于顽固到把缺点当成宝,为什么不改?如果缺点能轻轻松松改掉,大街上走的想必全是完人了。“求求你们了!”她双手合十,补充道。
      随后,顾晚照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鸟怎么办?”
      “交给我吧,”傅海卿一口应下,“我想把它原封不动埋回去,再给它多盖几层土,和纸条隔开。但愿它能在梧桐树下安息,不再记挂前生的往事,梧桐也会感谢它的,因为它腐化分解的身体能成为树的养料。”
      “不,还是我来吧。”向嘉兴上前一步,站在木椅上,手悬在空中期待接手那只鸟。她修剪得没有碎发的光亮额头浸出了一层薄汗,显然焦虑打败了她。
      “我来吧。”
      “我来!”她急切地说,“我真的很想尽班长的责任,少说话多做事,努力帮班上解决问题,热爱集体,团结同学,但我……我知道,我作为班长管理事务,安排工作安排得不到位,我厚此薄彼,偶尔而已,偶尔啦,我很难的,班长不好当!真的,我不讨好我的朋友,她们怎么继续和我玩儿呀,人家说跟我班长混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人家给我甩脸色我会头痛的!”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你们干嘛总说我装,在蓝老师面前装好学生,背地里为难同学,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但我现在想尝试改变,拜托你们对我多一点宽容吧。我情商低,不够八面玲珑,成天好心办坏事,我苦恼,大家别误会我的本意,我只想多关心班上的同学啊。”
      傅海卿看了眼众人,道:“你前几天不会也是想关心许亦燃吧?我说你对同学关心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不信算了,反正打生下来没少被误解,我言尽于此。哦,对了,上次的事一直拖着没跟你赔罪,道歉的话我说不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等下请你吃个冰淇淋吧?”向嘉兴干巴巴地望着他。
      傅海卿仿佛一语中的:“不会是新学期蓝老师想换班长,你心里着急吧?”
      她蹭的一下火上来了,硬是挤开董越泽和顾晚照,一股脑跳进巴掌大的地儿,这下子剩下的人简直没法下脚。她哭天抢地,眼冒金星,头顶窜青烟:“你们想让曾春莉当新班长嘛,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想看我丢人,报复我,害我失去蓝老师的信任,我恨死你们了!”
      “稍安勿躁。”面对已经快贴脸的向嘉兴,傅海卿依旧没打算拿出吵架的气势和她争辩谁对谁错。
      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相处,他对班上同学的性格基本了如指掌。向嘉兴属于雷声大雨点小,只会干哭干嚎,假抽假泣,虚荣和慕强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深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她的目的仅仅是得到糖果而已,不比池吟夏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完还不满意真的会到处砸东西撒气,引发不小的经济损失。
      “我们没想对付你,而且我们不知道曾春莉是否有竞选班长的意愿,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冰淇淋就算了,天凉了少吃点冰吧,你的那件事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如果我到现在还跟你计较,我的心眼未免太小了。”他平静地说。
      “呼,是吗。我终于可以稍微放点心了。不能赔罪的话,消除不了我心里的愧疚感啊,既然你不想吃冰的,鸡肉串怎么样?大家一人一串,我请客,好不好?”
      顾晚照本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念头,果断跳出来支持:“好啊,特别好,走!”
      一行人到食堂,在小吃窗口面前排起队,傅海卿对吃喝不感兴趣,索性将他的一串赠与董越泽吃掉了。他自己则是独自返回树下,处理善后工作,离开时粗略掩盖过一次,感觉不太完美。
      一路上他想,不能寄希望于一个救世主突然出现,拯救世界,使天下大同,那跟白日做梦有什么区别。不能指望一个善良又贤能的人通过竞争取得了名利之后一定会保持下去,聪明的人比愚昧的人更需要约束,以及更多严格的鞭策。
      尽管在大同本身的定义里,大同实现的前提必须是人人具备大公无私的高尚品德,因此不需要用确定规则的方式来约束人们的行为,但事实上我们想把大同搬进现存的世界里,我们就不得不做出改变。一些热衷于打破规则的年轻人,他们的确打破了现有的规则不假,然后呢?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建立了一种成文或不成文的规则,美其名曰充满希望的新世界,故而可以堂而皇之地将不适应、不喜欢这种新规则的,更加年轻的人置于痛不欲生的境地。听上去打破规则的行为好似完全没有意义。大同的社会没有阶级,没有剥削,所以人们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而在现存的社会,人们却只能通过直接或间接地剥削别人从而免于被剥削,并不存在既不剥削也不被剥削的选项。
      他忽然意识到,不稳定也许才是最稳定的状态。如果世界的规则每天都在被打破,同时又每天都在重建,那么世界就会在规则的不断打破和重建中逐步修正,进而趋于完善。难道说,实现大同的正确路径恰恰藏于规则之中?
      可是,到了最后一步,应该怎样让有规则的社会平稳地过渡到没有规则的社会呢?他挠了挠头,心神不定。罢了,专注眼前的事要紧。
      回到树下时,原先冷清的广场此时多了几分热闹,几对男男女女携手散步,多数偷偷摸摸,个别有恃无恐。
      看见人家成双成对,许亦燃不禁发出羡慕的感叹:“天呐,人家那么要好,为什么我却跟没人要一样?”甜蜜的浪花在心中翻起涟漪,她紧了紧喉咙,似乎尤有回味,取而代之尝到的却不过是咸涩的泪水。不由得沮丧地垂下眼帘,攥紧衣角,臂间夹住的书本不慎落了空。
      夏月半推半劝,可算让亦燃答应再出门转转,本想抓住散心的机会,进行一番开导,谁想到弄巧成拙,一下来刚好遇见几对情侣,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离去。夏月气得脸绿,拉上亦燃拐弯要往食堂方向走,险些忘记那书依旧一声不吭地平躺在地上,经提醒又狼狈地跑回去捡书。最后留下一句:“哼!”
      “你啊,往好里说,叫没吃过爱情的苦,往坏了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可悲!”这句话曾经一直在许亦燃的脑海里回荡,今日久违地重新听到,没得叫人烦躁,耳朵起茧,苦不堪言。
      她原本觉得打从认识他,她便脱离苦海,从此上岸,不必饱受指指点点的困扰,他是上苍派来挽救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意味着她活成了许多人心目中正统的模样。来到地球度过人生数十载,命中的人才姗姗来迟,她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埋怨什么,谁曾想对方回馈给她的下场犹如冷水浇头,致命一击。
      夏月心高气傲,自不会服输:“可悲什么?要我啊,我就吃不得苦,我偏要甜!”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在亦燃身边扇来扇去,像驱赶蚊子一样,末了,冲着亦燃双脚正前方的地上吐口水,说是去除霉气,迎接好运。
      她们正位于食堂与操场的分叉口,人流量相较广场更多,难免遇到一些外班的关系不远不近的同学,没事儿凑上来说两句风凉话,自诩幽默。夏月当街一通作法,来势迅猛,动作神乎其神的,实则一比一划全部指向拿人痛处八卦的家伙。女生们吓得一哄而散,纷纷皱着鼻子迅速跑掉了,嘴里小声嘀咕着随地乱吐痰,恶心之类的字句。
      夏月冲她们的背影继续补刀:“呸呸呸,扫把星!少给人下套了,聪明人不上你们的当!你们的目的就是想看亦燃着急,好帮冒充校草的狗东西挽回她。你们明明也是女孩,却伙同那该死的家伙洗脑亦燃,你们有良心吗?如果遭遇这些事情的人是你们自己,你们作何感想?总而言之一句话,姓马的他不配!听懂的,识相的赶快滚。”
      “行啦,男孩们都是笨蛋,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你啊。”
      她们的一举一动全被刚从食堂出来的向嘉兴看在眼里,她和夏月凭着七分相似的脸,哪哪过不去,夏月没少给她使绊子,而她也没少在夏月面前逞威风。为了坐稳班长大人的宝座,她一咬牙,决定不计前嫌,冲去安抚一向同夏月交好的许亦燃,在她看来,自己可谓破釜沉舟,拿出了背水一战的神勇啊。
      此举不仅可以笼络人心,竖立善解人意贴心知己的形象,捎带着还能缓和一下开学以来班上的紧张气氛。新学期、新教室、新老师、新课程,所有人都在变化中急切地寻找自己的位置,犹如不幸被卷入蜿蜒小溪的落叶,必须随时为溪流冲击石岸,即将迎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做好准备,丛山峻岭,前路茫茫,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否准确地流向心中的目的地。
      当老师们好像统一了口径般,强调初二是条分水岭的时候,迅速调整并进入学习状态就显得迫在眉睫。然而,学校绝不仅仅是学习的地方,焦虑更不会仅仅从学习入手来折腾人,他们不但要从学校里学会学习,还要从学校里学会处理人际关系等等。
      人际关系不愧为诸般变化中最受重视的变化之一,且随时存在不稳定因素,因其活跃易变的特性,给人的焦虑自然成倍增长。随着阅历不断攀升,人们企图运用简单的原理应对社交关系的方式越发暴露出后劲不足的弊端,心理压力与日俱增,换句话说,人越长大反而越难搞懂社交的本质。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向嘉兴横不得把余量不多的脑细胞全烧光,把自己生平的种种经历与经验通通在脑海里过一遍,由此论证自己的做法有别于意气用事,而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妙哉妙哉!哪里用得着等什么七星连珠,九九归一,狗屎运上来了,那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乎,她不管不顾地锁住许亦燃的胳膊,生怕人家跑了,然后对着人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谏:“亦燃同学啊,你听我说……”
      亦燃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维持着本来的姿势,好似被定住的木头人。向嘉兴不敢耽误,要知道她没时间往深里想,干脆先胡说八道糊弄过去,最后添几句彰显学识的名言警句,听起来怎不叫认信服?她嘴皮翻动的频率堪比学校后门小巷子里凉面大叔拌调料的效率,许亦燃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弄不清应该先努力跟上她的节奏呢,还是先捋一捋她跑来找自己说话的原因?认真听了半天,剔除语气词,剔除吐字不清的部分,再剔除没用的废话,亦燃终于从个别有效的字句中尝试理解了她的意思。
      “世界上有大白菜担心自己不能被猪拱吗?猪拱不着大白菜才该着急呢!白菜烂地里跟变成屎没多大区别!”
      夏月挤开向嘉兴,整个人快炸掉了:“你疯了吗!放开她!”她以为自己经历过大起大落,脾气早就打磨得圆滑了。新学期开学,计划把自己的性格沉淀得稳重一些,至少坚持一个月不发火,不料满打满算距离十月还差好几天呢,该死的脾气收不住,一日爆发三四回!
      “干嘛呀,夏月!”向嘉兴的脸上闪过一瞬不满的神色,料及路口人多眼杂,当众吵架传开了名声不好,索性假咳两声,迅速收好不悦,摆出一副扑克脸。
      以往发生此类情景,轻则针锋相对,重则拳脚相加,今天她居然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恍若无事发生,夏月倒不知如何应对了。不可能,向嘉兴怎会破天荒转了性子,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有啊,夏月抬头望望天,分明从东边出来的呀!
      她正愁怎么开口才能不输给向嘉兴的得体,身旁站着的许亦燃不知什么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好了,你们都不用说了。我的心灵受制于不够完美的外在形象,我并不怨恨,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苛责谁见人下菜碟。我承认,我羡慕别人出双入对,我心里的确暗含着对风花雪月的向往。但是,能让我打心底羡慕的,绝不是流于表面的情缘,而是彼此欣赏,心有灵犀的关系。”
      长大后,男生和女生仿佛除了恋爱关系再无其他,基因的天性似乎叫人们难以发展出丰富多样的可能性。她渴望拥抱,渴望掌心的触摸,她害怕被注视的同时,更渴望被人给予灵魂的肯定。
      “说到底,我向往的并不是‘爱情’,而是‘被爱’。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被看见’、‘被重视’和‘被聆听’。是谁‘爱’我,我就‘爱’谁。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喜欢能得到对方真心的回应呢?一个唱独角戏的艺术家,当然不会被承认,所谓艺术,心与心的链接啊。难怪不得,与其绞尽脑汁让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不如拣现成的好。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我的心,我生来就是……因爱而生,最后,理应为爱而死。或许我追逐的爱是虚无缥缈的,但我那无比赤诚的心却是绝对真实的,我不要什么疾风暴雨般的问候,我只要知道我正在追逐我想要的爱,就足够了。”一语毕,亦燃绕开周围人的视线,默默擦了擦眼睛。
      四下沉默。路人分成两股加快脚步从两侧穿了过去,无声地提醒着上课铃声即将打响。树洞恢复原状后,傅海卿没有上楼,他瞄了眼手表,时间虽不充裕,紧赶慢赶应该来得及,便打算先折返食堂找董越泽汇合再一块儿回教室,记得夏月和许亦燃之前走的也是食堂的方向,不知道能否碰见她们。果不其然刚到分岔路口就发现了她们的身影,看样子好似在争论着什么。
      “你来了!”许亦燃眼前一亮,“实不相瞒,《巴黎圣猫院》我看完了,特别喜欢,它给了我好多灵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专心投入创作中,哈哈哈。”她与傅海卿大致交流了想法,称新作将以现有的两种风格相结合的效果来呈现。
      他浅浅一笑,莫名觉得她所说的两种风格结合后,可能成立一种略带惊悚的感觉,不过他相信她的笔力定然可以驾驭得很好。“是吗?说起来《巴黎圣猫院》我还没看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行,我马上上楼拿给你。”
      “嗯,好。”
      她又转过脸对向嘉兴说:“谢谢你。虽然你说的话我有点没太听懂,但今天我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你的好心,我一度以为你蛮横又不讲道理,如今看来竟是我的偏见了。好啦,快上课得走了,我们晚点再聊吧。”
      半月后,亦燃潜心创作的短篇小说《海风》横空出世,遗憾的是该作品才刚发布便以惊人的速度石沉大海,自此成为无人问津之作。
      尽管此书算得上亦燃迄今为止的得意之作,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进行没日没夜的修改和完善,但根据以往的惯例,未能受到欢迎纯属意料之中。亦燃没有气馁,她很快将它的失败抛之脑后,继而创作了后来脍炙人口的《天才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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