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但法抗拉满》兮玲珑满楼

111、愿望

　　水波摇曳，鲛人的身躯化为无数泡沫浮上水面，剩下一颗玲珑剔透的蓝色珠子。散落的立柱接连破碎，碎裂的声响高低有序，像一首悠扬的安魂曲，碎片变成沙砾与湖底泥沙融为一体，中央的沙土上，坎城令牌静悄悄躺在那里。

　　“问潭.....”谢飒口中重复他的名字，向前几步，受伤的手掌渗出鲜血，在水中消散不见。

　　“他的灵魂已被神力完全吞噬，无力回天。”墨云溪按着胸前的伤口止血，将手中长剑墨池收回，阖上眼睛。方才飘落的黑色布条在法力指引下落入他掌心，蓝色的水灵珠自觉浮起，融进他的眉心。

　　原来洪荒失去的是自己的神力权柄？怪不得会被妖皇下蛊控制。

　　站着洛问潭曾在的地面上，谢飒抬头望向湖底漫天泡沫，静静矗立原地。

　　水里是看不见泪水的。

　　似乎是上空的风吹过，湖水泛起波澜。通过透明水层隐约看见羽翼丰满的鸟群在上空盘旋。白色的云朵层层叠叠，挡不住启明台阳光的照耀。

　　坎城怎么说也算个风水宝地，土地肥沃，降水也充足，种什么作物都长势极好，若没有当年那一箩筐破事，恐怕早就是魔界发展最好的城池了。现在困扰魔族多年的神力已被收回，是得好好琢磨琢磨进一步的开发工作。师娘现在掌握了卫倾州大半势力，或许可以试着合作看看？

　　手指点着下巴思考，沈怆诗随手捞起一捧湖底沙砾塞进丹田内的空间里。此地虽遭神明之力破坏，却因此没有一丝魔煞浸染，或许在这里居住能让魔族摆脱修为越高神志越不清醒的诅咒。

　　众人稍微准备片刻，正打算回到岸边，却听见泥沙之下传来阵阵响声。

　　心道不妙，沈怆诗顺手拉住两人手腕，向水面靠近。被拉住手的邢月愣了一下，面色平静地反拉住她的手腕，另一边的墨云溪则轻笑着乖乖任她摆布。

　　“神明之影，又怎能真正掌握我异兽之力。”无来由的声音庄重威严，仅仅一句话便压得众人动弹不得，湖底沙砾被激起几米高，四处飞扬。

　　这种称呼.....这里也有旧时被称为神明的异兽。沈怆诗瞳孔一缩，尽力调动浑身法力，却发现一切试图施展的攻击手段都失去了联系，就连最迟掌心的白色纹路都无法使用，只有吞噬之体的基础能力还能发挥作用。

　　泥沙之下钻出一只苍白的竖眼，眼瞳里像是盛满了破碎的透明琉璃，瞳孔内闪着异型的金色光亮，像是字母T的形状。

　　邢月、何所乐与谢飒的状况更不容乐观。邢月双眼已被刺目的光芒灼出鲜血，身体摇晃着半跪下去；何所乐口中溢出鲜血，努力想调动身体却动弹不得；谢飒则目光失焦地呆望向竖瞳方向，看上去被损害了精神。

　　邢月与何所乐都是五境，谢飒体修实力更是不输五境，这东西还没正式发起进攻就已经是这样子，要真让它攻击可还了得？

　　耳边水声呼啸，只让人觉得前途渺茫。沈怆诗尽力咬破嘴唇，短暂的痛觉让麻木的身体稍稍回暖，金色流光分成几股钻进何所乐等人的眉心，暂时使他们恢复行动。

　　“快逃！”沈怆诗大喊一声，金色流光与各色灵力一同组成屏障，尽可能抵挡竖瞳靠近。

　　眼瞳周围开始生出冰霜，洁白雾气将所到之处的水全部化为破碎冰凌，尽管众人努力要浮出水面，那白芒却依旧越来越近。

　　要来不及了。

　　眼见一缕白色正要碰到邢月脚踝，水面上互生出许多深棕色的枝条，缠住邢月手臂便将她迅速拉出水面。冰霜触碰来不及收回的枝叶，竟飞速吞没整条手臂粗细的树枝，枝条源头传来一声受伤的闷哼，从上方折断坠入湖里，不过几个眨眼便化为冰沙融进水中。

　　“不想死就快些。”曲岭的声音带着些担忧，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

　　“来不及的。”

　　墨色与白色相撞，墨云溪停下了步伐。

　　大概猜到他又想做什么撇下自己的事，沈怆诗目光一滞，趁着异兽行动暂缓咬咬牙先将何所乐推向树枝。枝条灵活地将她拉上岸边。

　　毕竟久经沙场，谢飒自然也知道形式不对，脚踏水流便接力跃出水面，身周的气流拉住沈怆诗的手腕，让她离水面更进些。

　　“洪荒，你莫要忘了，你的神力是我赐予的，随时都可以收回。”竖瞳语调毫无起伏，像是被设定好语音的机器人。白色雾气瞬间切断协助沈怆诗的气流，险些连同已经上岸的谢飒一起波及，大有要将沈怆诗吞噬之意。

　　......想挑软柿子捏是吧？沈怆诗正因墨云溪的打算心中气恼，一时也失了胆怯，双手换上赤阑燃柳双刀，周身放出烈火，在水下熊熊燃烧。鎏金光辉被火焰包裹，如箭般冲出白雾的屏障，留下密密麻麻的小洞。

　　可竖瞳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被切开冲破的白色灵力好似真的雾气一般再度挡住她的去路。

　　巨大的眼眸望向沈怆诗，似乎要将她洞察，语气里竟带上一丝将笑未笑：“你的灵力都是我所传授，别挣扎了，安心去死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与封分明不是一人！更何况你也不过是封残存的碎片罢了。”

　　脑海嗡嗡作响，识海里的那枚记忆碎片忽然迸出光亮，没由来的，沈怆诗将脑内思绪脱口而出。体内灵力暴涨至五境中期，鎏金的光芒如同利刃，划开整片湖水刺穿那苍白的竖瞳。

　　识海里，两道白色身影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是谁。

　　“封，就算不是我掌管水灵珠，也会有其他人。”墨池尖端墨色凝集，整湖水倾斜角度，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压迫受伤的竖瞳向后倒退。墨云溪胸口的伤痕重新裂开，染得身前一片血红。

　　竖眼试图沿着鎏金灵力伤及沈怆诗本体，苍白色的法术中道被墨池斩断，尽数砸在墨色的雾上，将大片黑色化作浮空的泡沫。

　　“无论是何种神明，都阻止不了人。”墨云溪的声音坚定，只是隐约间透出隐忍的伤痛。

　　墨色在水下翻涌，形成水中浪潮的奇景。一撮浪花将沈怆诗簇拥出水面，她听见温柔似水的声音，她看见狐妖之瞳璀璨如星海的倒影。

　　“不.....”她连一个字都还未能说出口。

　　“我会没事的。”

　　“忘了我。”

　　腰间被树的枝条缠绕，昏沉的脑海再记不清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