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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较力 ...

  •   田力:“好,我得马上回去。”接过肖杰递过来的一包香烟,急匆匆的返回

      王江从办公室出来,满脸是笑的招呼田力,高文,然后走进书记进《屋室。
      候局长马上离开座位,笑脸相迎:“欢迎,欢迎!”伸出一只手,“您好,请坐。。”马书记也站了起来,很绅士的笑道:“请坐。”
      王江笑着说道:“马书记,”指田力,“这位是元吉村村长田力同志。”候局长笑眯眯的:“老村长,哎呀,好年轻的农民伯伯呀。多么年轻,多么机智,多么干炼,多么聪明,农村真是大有希望。”王江笑了:“这位是治保主任,副村长高文”马书记与高文握手:“幸会,幸会。”候局长:“老成持重,多么憨厚,多么朴实啊,老高,没有五十岁吧。”高文真的笑了:“再过十几,啊,十年就五十岁了。”候局长:“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对吧。”马书记笑道:“田村,为了解您的燃眉之急,我跟老候研究决定。宁肯丢官罢职也要大力支持您一把。”
      敲门声。肖杰偕同工商局的金胖子彬彬有礼地走进来。王江起身介绍,一番寒喧。。
      肖杰深鞠一躬:“马书记,候局,我跑遍了整个古城市,恕我有眼无珠,拜错了真佛。恕我才疏学浅,不识——”马书记连忙打断肖杰的话:“唉,肖书记,您言重啦,言重啦。”候局长:“服务农村,关心农民,支援农业嘛,是吧。”肖杰双手抱拳:“好,马书记,候局,青山不倒绿水平长流,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真的,马书记,候局长,有咱王书记在,用我们农民的话讲,那就是老太太蒸包子,这屉不行,咱看下一屉。”
      王江笑道:“好了,肖书记,下一步就看您的啦,一定要抓紧啊。”肖杰好似领会错了,,笑嘻嘻地说道:“王书记您放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我们的心呀,明灯似的。”
      王江笑道:“啊,肖书记,我指的是变压器上台、安装问题。真的,肖书记,我是被你们,哦,应该说是被咱们村的村民的精神面貌所感动,所折服,才跑回来跟两位领导汇报,请示的。我们不要把这件本来很有意义的事,搞得太庸俗,太低级了哟。”
      候局笑道:“小王书记说得太好了。肖书记,田村长,你们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马书记也乐呵呵的说一道:“肖书记,田村,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有事尽管开口哟。”
      肖杰诡秘一笑:“好,彼此彼此。哎呀,我突然感觉饿啦。”金胖子笑道:“嗨,能不饿吗,从昨天到现在,您呀,水米尚未打牙呢。”肖杰笑道:“对呀,许是拨开乌云见天明,四脚落地一身轻的缘故吧。反正已到了饭时,咱们就近去聚仙楼聚聚,我个人请客,走。”候局看了一眼王江:“也好,肖书记盛情难却,走。”
      高文说道:“请,不过,候局,马书记,我高文失陪了。时令不等人呀,咱们来时方长嘛。我马上就带车回去,后会有期。”肖杰:“也好,候局,马书记,买卖要狠,庄稼要紧嘛。”对高文说道,“大姐夫,您爱累啦,请。”

      酒话,酒话,没有酒,就没有胆量说话。没有胆量说话,就办不成自己想办的、又说不出口的事儿。会友酒家,就是喝酒的地方,就是说出正常人不能够说出的正常话的地方。肖杰刚踏进店堂,便被女老板接进经理室。
      李胜利从沙发里“腾”地站起来:“哎呀,我的小老弟,可把姐夫等坏了。快快快,坐坐坐,上茶,上好茶。”
      肖杰笑着说道:“姐,姐夫,别忙火啦,我坐坐就走。”
      李胜利急喊道:“什么?我的小老弟,”把肖杰按在沙发上,笑着说道,“老弟,忙什么。胆小难把将军做。”随手打开一缺罐饮料递给肖杰。
      肖杰心知肚明,一口气喝下半罐:“姐夫,您不就是要种地吗?”
      李胜利笑了:“老弟呀,您想想吧,车能压死人,电能打死人,水能淹死人,火能烧死人,可是仍有那么一大部分人铤而走险。把脑袋削个尖去玩车,玩电,玩火,玩水。为什么,为什么呀?官法如炉,人似铁,哪个县没有那么大一个监狱。为什么,为什么呀。”肖杰反驳道笑着:“可是,加在一起也没有床上死的人多。”李胜利:“对呀,加在一起也没有床上死的人的几百分之一多呀。那床可是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呀。老弟,枪打胆小的,箭射逃跑的,况且,没病不死人。那有病的滋味好受吗,病长尚没孝子呢。”
      肖杰心里盘算着,嘴上敷衍着:“农村的情况不像你们呀,一着棋错全盘输。”女老板手托一盒盘,上面放四个菜盘,一壶老酒翩翩而至:“来,老弟,边喝边聊。”
      肖杰说道:“姐,我呀,聚仙楼几乎成了仙啦。
      女老板:“姐这都是解酒的菜,胜利,斟酒。”肖杰一条狠招已定,还是微笑着:“姐夫,我佩服你的眼光,是呀,栽种风景树,花卉,肯定是前途大好。不过,你得让我慢慢筹划,虽然四十垧地是小事,我们也得做得万无一失呀。”李胜利:“老弟,我没催你呀,来举杯。老弟,我为什么不催你,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您办事,我放心。”

      元吉村一农家小院,演绎着春秋,也演绎着战国。窗前葡萄/架下,电管站长,元吉村电工赵八级及四、五个电工,围在一园桌推杯换盏。高文桌上、桌下伺候着。
      站长笑呵呵的招呼道:“喂,高主任,别忙火啦,坐吧。”高文笑着说道:“好说,好说,”电工甲:“来吧,这么些菜,这么些酒,撑破俺们肚皮也吃不完,别忙火啦。”电工乙笑道:“高主任,酒我都给你斟满啦。”
      高文依然笑道:“好说,好说。”边解围裙,边走到桌前。赵八级递过一双筷子:“高文,真想不到啊,我真想不到啊”。高文仍然笑着说道:“是呀,我也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呀。”,
      站长歪着脑袋笑着问道:“喂呀,你们俩都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呀?”赵八级:“我万万没想到咱高治保主任,高文的厨艺这么精啊。”电工丙附合道:“确实,确实,你们看这一个个菜的色香味,不比城里那个饭店差。”
      高文笑道:“过奖啦,我也确实没想到,三天的活,让咱一个下午完工啦。我还想再露几手,你们都不给我留个机会。”电工甲:“嗨,咱站长都亲自下手啦,咱怎么好再装小奴家呢。”
      站长放下酒杯,笑道:“咱也是农民出身,那稻田地都裂出半尺宽的大裂子,稻苗一把火都能点着了。打铁还得看火候呢,况且,咱也不能给王江脸上抹黑呀。”
      高文明白了站长的用意,笑了:“站长,你放心,王江,包在我身上。”电工甲似在夸奖:“人要发财呀,兔子都得往家叨草。就这么一个王江就这么一句话,你们元吉村就最低省了六、七万元。电工乙也一语双关的笑着说道:“你说的是今年,来年呢。这么说吧,王江镀完金后,肯定是电业局一把手,那时一句话得顶六七十万,或者是六七百万,信不?”
      站长显得有些不自然,笑道:“这个,这个我说不好,来举杯。反正现在已经机转、灯亮、井喷水啦。”
      高文:“对,咱来个一醉方休。”赵八级颇有用意的说道:“实际上,咱们村也省不了多少,最低得给人家点回扣呀,好处费呀,什么的。”电工甲笑了笑:“赵师傅说的也有道理,别说肖书记啦,就是一般人也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电工乙:“那当然啦,谁也不能像犁碗子似的,净往一面翻土。那不是砂锅捣蒜一锤子买卖啦吗,往后呀,谁还能交你啦。对吧,站长大人。”
      赵八级:“肖杰,肖书记呀,那头发丝都是空的。这把省这六、七万,为了再省六、七十万,我估计着最低得送回去二、三万的的礼。”电工乙:“这我信,就是送回三、四万也应该。起码,如果我是村民,我会双手赞成的。”电工丙:“喂呀,这三、四万能送回电业局吗。”电工乙:“你傻呀,不傻也是二虎不精神。”电工丙:“也是,哈,马书记/,候局用公家物资装点门面,自己得实惠。高、高,实在是高。”电工甲:“别说二、三万,就是二、三千也是外捞,对不。”
      高文:“来,举杯,举杯。”电工丙怒气冲冲的说道:“什么叫腐败,这就是腐败。”电工乙笑嘻嘻的说道:“腐败,没有腐败,您呀,今天能吃到这八盘八碗色香味俱佳的好酒好菜吗。没有腐败,今天元吉村的六眼水井能喷水,四十多垧的水稻能救活吗。”电工甲也笑道:“对呀,没有腐败能有元吉村百姓的喜笑颜开吗,让我们举杯欢庆腐败吧。”
      电工丙将一杯酒一下子喝下去,杯子一墩:‘“对,让我们高呼,腐败万岁,万万岁吧。”
      三年后
      元吉村汽车站点,一直为农村的来来往往加速,一直为人生的来来往往加速,人们感谢他,但没有人重视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目光都在彼岸。公交车徐徐停稳。肖杰下车,七嫂准备上车,俩人交错,点头示意。
      肖杰笑嘻嘻的问道;“七嫂,怎么样,三弟的能力不洼吧。”
      七嫂笑道;“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肖杰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咱姐俩联手,你说,什么事办不成?”
      七嫂笑问;“肖书记,咱们没在联手吗。啊,可能是手联了,心还没联吧。好吧,我们慢慢沟通吧,再见!”上车----

      城市,大都市的轮廓,大都市的概貌。大都市的人,大都市思维。楼高,人也高,眼睛更高。
      豪宅,新潮的玻璃转门,人进人出。闫文会,高朋随之匆匆走出,直奔一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停稳,司机下车,礼仪小姐拉开车门,顾英莲下车。
      闫文会,高朋同声:“七嫂!”
      顾英莲兴致勃勃的拉住俩人的手:“文会,高朋,七嫂今天非常高兴,对面火锅城我做东。”闫文会笑道:“好呀。”高朋笑着问道:“七嫂,你按什么标准请我们呢。”顾英莲:“什么标准,让你俩满意的标准。请!”于是,三人朝人行便道边走边聊
      高朋笑着朝向文会:“哎,闫总,您看七嫂那神态,谁敢相信俺顾总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农民呀,啊!”顾英莲笑道:“高朋,您哪知道,七嫂我呀,三分之一是在学人,三分之一是在装人,剩下三分之一才是我自己呀。”闫文会笑着赞道:“这就很不简单了嘛。俺七嫂就用仅剩下的三分之一写成了招商引资这一伟大的历史使命的文章,难道不应该庆贺吗。”
      顾英莲笑道:“文会,你都知道了。”闫文会美滋滋的说道:“不是您告诉我的吗。”高朋也笑道:“是您的眼神告诉我们的,也是您要做东的态度证实给我们的。不过你呀,十五天的方便面只换顿涮火锅不值呀。”
      顾英莲笑道:“高朋,在家,我就想吃这个东西,可是,没机会呀。文会,后天的剪彩、奠基、洽谈,你总该露面,总该回家了吧。”
      闫文会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啊,可是——”
      顾英莲笑道:“文会,肖杰现在在村民中的威望可是与日俱增,人们都认为他是浪子回头呀。”闫文会说道:“七嫂,这正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如果他真是浪子回头,我的出现肯定会使他走向另一个极端。如果他是别有所图,我的出现也会使他隐蔽得更深。吃亏的都是咱们村民,受损失的都是我们的事业。所以我还是谨慎再谨慎些为好啊,七嫂,你受累啦。”

      村办公室门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闫洪富光着秃头拼力擂着大鼓。陈明等用全身演绎最欢快的音符······
      元吉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拥出家门,投入到这开天辟地第一次这么大阵容的,素装素面的徒手飞舞的大秧歌之中——

      肖杰,田力,高文西服革履,毕恭毕敬地迎接刚刚停稳的桑塔那,白吉普轿车。
      肖杰拉开车门。甄书记,朱镇,王镇,康书记——下得车来。
      高文拉开车门。曹副镇长,刘副镇长——下得车来。
      甄书记仰望四方:“真是好政策造就能人啊。”肖杰笑着恭维道:“哎呀,甄书记,镇党委全巢出动了吧。”
      甄书记:“当然了嘛,因为这是改革开放的胜利成果嘛,我们必须庆贺。”
      肖杰笑着说道:“甄书记,我听顾总说,今天呀,省地市都有人来。”甄书记立刻问道:“顾总?”田力:“老二屯经济联合体总裁顾英莲,顾总。”甄书记笑了笑说道:“小顾是能人呀。”
      肖杰别有用心的请求道:“甄书记,所以今天的会议请您主持,好吗?”甄书记略加思索:“也好,为了增加知名度、透明度,我就勉为其难吧。”李大眼镜慌慌张张赶来:“哎,肖书记,各党支部书记、村长全部带着礼物来到了。”田力急问:“现在在哪呢。”大眼镜:“一部分在住宅楼前,一部分在饲养小区参观,一部分在冷库工地。”
      肖杰又提醒道:“甄书记,省地县市领导要来,也该到了。”甄书记:“咱,咱们也赶过去。”肖书记狡黠的一笑,笑道:“请——”

      住宅楼前。锣鼓队,乐队热烈,火爆。大秧歌队雄壮。人们都要把沉淀在心中的期盼、喜悦,尽情的释放出来。元吉村第二栋四层十门的住宅楼,每个门,下垂两道红布条幅与封闭的阳台的玻璃窗相映。粗犷,富丽。
      顾英莲,付博,张强迎着公路上急驰而来的轿车、面包车走去。车停,市委李书记、市政府张市长、王英市长纷纷下了车。
      顾英莲伸出双手趋步向前:“李书记,您好!”李书记开心的笑着:“小顾呀,你们元吉人给我一个惊喜又一个惊喜,我应该先问您一声,您好啊!”握住顾英莲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指向县长说道,“小顾,这是张市长。”张市长握住顾英莲的手:“顾英莲同志,您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让我如何能坐得住。谢谢您了,谢谢你们了,哎,张强,您应该把付博介绍给我。”
      付博上前:“□□,哦,市长您好!”伸出一只手来。张强笑着说道:“张市长,这就是付博同志。”张市长握住付博的手:“谢谢您,谢谢您,请原谅,五年前我就应该认识您。可我没能认识您,诚请原谅,诚请原谅。”
      李书记上前笑道:“老张啊,不要说这令人尴尬的话来,”指住宅楼前,大声说道,“元吉人的精气神,令人鼓舞,令人振奋啊。”
      张市长也大声说道:“是啊,我们的人民从来就是伟大的呀。”

      甄书记等,肖杰等从村办公室心照不宣的朝住宅楼匆匆走来。
      走在前边的甄书记停住脚步,转回身:“哎,小田,还有多长时间正式剪彩。”田力:“原定九点。”朱镇看了看表:“还有三十五分钟了。”
      田力笑着说道:“群众玩得正在火候上,激情刚刚释放。往后推半个钟头,等等客人也好嘛。”甄书记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地头来:“小肖,小田,不是我批评你们。我们是领导群众,还是群众领导你们呀。许多工作在你们村得不到落实,毛病就出现在这里。要善于引导疏通啊。”肖杰:“不是这样的,甄书记,比方说拍卖四荒问题,我也是坚决反对的。”甄书记边走边说:“肖杰,元吉村的成绩是辉煌的。但在这个问题上,你失误得很啊。”
      朱镇话题立刻岔开:“老甄,您看李书记、张市长、王市长都来了。”甄书记:“哎呀,几个常委都来了。”加快了脚步,“看起来,元吉村这把火烧到点上啦。”
      朱镇为什么要把话题岔开?因为他是老农村了。‘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不能合成,这是事实,狗肉不能贴到羊身上,这是道理。不懂农民的心,如何做好农村工作。

      肖杰父兴致勃勃的推开巧玲家的房门。兴致勃勃的释放老辈人的品行。
      巧玲立刻从货架子里迎出来,笑呵呵的:“爸!”
      肖父笑呵呵的说道:“巧玲,你也去那大楼前看看热闹,凑凑热闹去吧。”巧玲腼腆一笑“爸,您去吧。”肖父不高兴的展现出长辈人的威严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在咱们屯子开天辟地也就是头一0//回,让你们赶上了。去,干嘛不去。”巧玲依然笑着说道:“爸,正因为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您才应该去呢。”
      肖父笑着说道:“爸岁数大了,不能摇旗呐喊了。巧玲,你快去吧,多带几把扇子。”巧玲高高兴兴的说道:“那成,那成,我这就去,我这就去。爸,要不,把门锁上。”

      住宅楼前,人们欢呼,人们庆贺,人们用语音编织花环,用肢体去诉说心情,用热忱划破沉寂的天空。
      一番祝贺、客套、问候之后。市委李书记提议:“好啦,咱们是不是都加入到大秧歌队伍中去呀。”市长乐呵呵的说道:“如果有时间不妨与元吉村人同乐一场,那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呀。”
      李书记微笑着问道:“小顾呀,我们可是带来了丰厚的捐赠礼物的呀,您给安排在什么时间呀?”王市长郎朗笑道:“对,市政府,市图书馆,文化馆,四个中学,高级中学都准备了捐赠礼物。”干部甲接着说道:“对,我们外贸各科室、各厂企也带来了很多礼品。”朱镇果断的说道:那好呀,小顾,咱就进乡随俗,按农村红白喜事程序走。你们就一一去帐房上礼。咱们呀,都是普通老百姓,一齐欢乐,一齐庆贺,岂不美哉。”李书记:“好,走!”
      肖杰心里又琢磨出一个能让甄书记出丑的妙计,于是表现出诚恳:,“甄书记,元吉村农业图书馆,您就做主主持、安排吧。”甄书记面带桃花:“好说,好说。”肖杰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心中暗想:“我叫你也尝尝吆五喝六的滋味。”
      甄书记笑着对书记、市长说道:“李书记,张市长,一会剪彩就劳您大驾了。”张市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应该是李书记与付博剪彩。”付博马上说道:“我弟弟的委托人是我二舅,赵兴宇同志。”

      住宅楼前的大秧歌是越扭越欢,队伍是越来越大。如果说元吉村的人们能够代表中国整个农村的话,那就是季节对了,时间对了,意志对了。
      郝万杰一边扭一边歪脖看看太阳,对身边二鎯头:“看看几点钟了?”二鎯头看了看手表:“哎呀,超过预定时间二十分钟啦。”郝万杰边扭边走到擂大鼓的闫洪富身边:“煞板吧,已经超时了。”
      闫洪富变换了鼓点,猛敲一阵,收住鼓槌,整个会场顿时静下来。
      甄书记立刻跳上台,用手作喇叭状,:“静一静,静一静,各位来宾,各位朋友``````
      郝万杰按部就班的指挥沈建平、吴月、田宝等青年,抬出若干办公桌在国旗杆后一字排开。巧玲、康杰、小梅、凤兰等女青年将一块块桌布罩在桌面上。闫文竹、闫文兰、文倩、方音等女青年将果盘、矿泉水按矩离摆放在桌子上。陈明、丁兰等将音箱、麦克安装在办公桌一头——
      甄书记兴致勃勃地凑近麦克前:“今天,古城市祥发农业图书馆,开馆剪彩仪式正式开始鞭炮齐鸣,两厢······突然,二鎯头蹿上来:“停一停,停一停,我看请敢妄动。”
      四周,八个点爆竹的青年打着了手里的打火机,另一只手握着鞭炮的捻子,呆呆地望着二鎯头。
      顾英莲连忙跑到甄书记面前解围:“甄书记,离预订时间还有五分钟,省市的客人还没回来,再等一会儿吧。”然后,又凑近麦克斩钉截铁的说道,“乡亲们——再乐呵十分钟!”说罢,下台匆匆而去。
      二鎯头冲着甄书记笑着大声说道:“甄大书记,您跑俺这座小庙来当主持。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是不是管丈母娘叫大嫂,差辈了。是不是膝盖骨挂掌离蹄太远了。尊贵的来宾,元吉村的贵客、老少爷们,你们说对不对呀,啊?”
      一阵哄笑,责骂声。
      市长王英在远处招手:哎,老甄,老甄,来来来。
      甄书记的心里,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看了看,又想了想。笑了笑骂道:“好一个二榔头,你懂什么?”走下台,朝李书记、肖杰处走去
      二鎯头哈哈笑道:“哎哎,不送了,哎哎······突然用手一指前方公路,大声喊道,哎,”法子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住宅楼前公路上,黑色奥迪打头,一排十几辆轿车,面包车飞驰而来。

      二鎯头又凑近麦克风:今天古城市、祥发镇、元吉村、付氏,啊,付氏,我的把兄弟自己投资五十万元兴办的,付氏农业科技图书馆揭幕、剪彩、开馆典礼开始!请村长田力主持仪式,鞭炮齐鸣,两厢奏乐。
      十几个炮手,几乎一同点燃了悬挂在六层楼顶的万响挂鞭。
      二踢脚冲天炸响,此伏彼起。
      闫洪富全身肌肉、丁三各各关节随着鼓槌跳动,三大唢呐、三大号一齐发射激昂的音符。
      郝杰、二榔头、李凤兰、巧玲等首当其冲率领元吉村全体村民投入到亘古绝无仅有的庞大的秧歌队伍当中——
      田力站在麦克前,目视与走下车来的省开发办公室主任宁远、省政策研究室秘书长等握手的顾英莲。
      顾英莲瞄准空档朝田力招手,点头。
      田力马上激昂地对麦克:“现在,现在捐赠仪式开始!”
      闫文倩、方音立刻手拿大红纸钉成的大本子放到桌子左侧。文竹与另一女青年将墨汁、水笔放到红本一旁,学校文老师、汪老师坐在桌旁,提起毛笔。
      田力用尽全力喊道:“祥发镇、元吉村党支部、村委会,捐赠付氏农业科技图书馆人民币一万元。祥发镇元茂村党支部、村委员捐赠付氏农业科技图书馆,人民币伍千元!”——

      李书记、张市长、肖杰、高文、顾英莲、李法等人簇拥着宁远、徐秘书长等二十几个人朝田力处走来。
      宁远边走边回头高声地:“各位老总!”然后站定,“我说的,你们看的,你们觉得有差头吗?”顾英莲站在宁远身旁大声说道:“各位老总,不管我们说了多少,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十个大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徐秘书长:“各位老总,顾总的语言就是顾总的行为,这就是我——省政策研究室秘书长的亲身体会!”李书记激动地:“大家看吧,整个元吉村都沸腾了!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什么力量呀!”。张市长:“我提议,咱们先深入深入人民解众之中!”率先朝人群走去·····。众人:“好好,好呀!”尾随张市长······
      一胖子老总高高兴兴地说道:“老行长,秘书长、顾总、李老弟”笑着拉着李法的手高高举起,“今天,我第一个签单······
      郝万杰、闫洪祥、李凤兰、大凤一边扭着,一边对宁远、李书记、甄书记等高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宁远招手,高声笑道:“老弟,老妹们呀,我们来晚了,来晚了。”李书记:“诚请原谅,诚请原谅啊。”
      徐秘书长:“老弟,老妹,你们好吗,老头湾的老人们呢,怎么没见到呀。”闫洪祥:“老不舍心的缘故吧,都去鹅厂、鸭厂、鸡厂,硬把我们撵这来了。”
      二鎯头一边扭着、蹦着、逗着凑到肖杰、田力、顾英莲跟前,当着宁远、李书记、甄书记的面大声地:“田村长,我替你把主持仪式大权抢了回来,你怎么谢我呀?”肖杰兴奋地骂道:“二鎯头,你什么时候能长立事牙呀。”二鎯头笑了:“什么,鼓声锣声喇叭声这么大,我听不见。”田力笑着骂道:“说你是个王八犊子。”二鎯头:“哎哟,叫我二叔叔,那不是差辈了吗?”又凑到甄书记前一边逗着、扭着,“哎,甄大书记,您那么大一个鸡冠子,讲话怎么丢三拉四呢。哎,不对,您干嘛将付氏这两个最重要最关键的中心词删去啦呢。”甄书记无可奈何的说道:“二鎯头,你知道什么叫知名度,透明度吗,瞎胡闹。”二鎯头::“啊,你要来俺村落户呀,你倒早说呀。”肖杰:“甄书记,别理他,你骂他什么他都听到,一说正经的,他就作贼的猫腰---装狗了。”
      二鎯头一边扭着,一边逗着钻进了人群。

      大广播喇叭传来赵兴宇的雄厚的声音:“古城市委、市政府研究室捐赠图书四大系列,八大种两千册,市外贸捐赠人民币一万元·······
      大鼓越擂越响。
      锣声越来越高。
      唢呐、号声越来越悠扬——
      二十二
      日光灯把苍白的光映印在红扑扑的脸上。红扑扑的笑脸也显得苍白,时间久了,主人就把这苍白视为美好。肖杰一迈进家门,巧玲哧哧笑着迎上来。
      肖杰莫名其妙的问道:“笑什么呀,笑掉门呀,砸了脚面子。你不嫌疼,我还难受呢。”巧玲坐下仍然笑着:“我笑你呀。”
      肖杰:“我有什么好笑的。哎,亲爱的,人笑好呀,笑一笑十年少。要是海啸,那可是不可抗力的灾难啦。”坐在沙发上,“真累呀。”
      巧玲移坐在身边,一支胳膊支在肖杰肩膀上笑道:“哎,你们这些党支部书记,平时那威风都哪里去啦。一个一个缩头藏尾的,怕夹子打住是怎么的呀。”肖杰把脸靠近巧玲:“傻老婆,这就是为官之道,你懂吗。哎,你也去看热闹去来的呀。”巧玲:千百年来,就这么一件大喜事,让咱们赶上了,干嘛不去呀。哎,我可不是看热闹去了。亲爱的,你没见我吗,我可是将你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案哟。
      肖杰笑嘻嘻的问道:“你都看见什么啦?”巧玲笑着说道:“往大了说,我看到了农民的希望,农村的前途,农业的未来。往小了说,我看到了我这一生都没有看得到的能人,当然了包括小说、电视。”肖杰笑道:“你呀,才吃几年咸盐?”巧玲:“我可比你大六岁,多吃六年咸盐呀。我问你,你知道今天付氏图书馆收到捐赠的图书几万册吗,人民币十几万元吗。咱们村村民的脸上少了多少皱纹吗。”
      肖杰笑嘻嘻的说道:“傻老婆,这只是一种表象啊。哎,小荷又露尖尖角,早有蜻蜓在上头,这首诗你学过吗。”巧玲:“我能倒着背下来。”肖杰:“你懂其中的含义吗?把你们语文老师请来,看看他懂不懂?”巧玲嗔道:“你懂?”肖杰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啦,傻老婆,听我给你讲一讲,开开眼界吧。那小荷呀,指的就是我们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干部。如果你真的展露了头角,早就有蜻蜓落在上边啦。那蜻蜓是谁,就是那些大嘴叉,那些比你权力大,大得多的人。落在上面,骑在你头上,又是吃,又是喝,又是拉又是尿。而你呢,只有默默承受而已呀。”
      巧玲瞪着大眼睛,久久注视肖杰。
      肖杰自豪的:“亲爱的,感到震颤,吃惊了吧。”巧玲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老公,我不想与你较真,更不想跟你抬扛。咱呀,应该跟七嫂学学,给咱元吉村趟出一条宽广的大道,那将是咱农民的出路呀。哪怕你向二榔头一样,给咱们农民一点保护,也是做了一件有益的事儿。”肖杰:“我何尝不想啊,难啊。”
      巧玲:“那要不难,用咱干嘛呀,我的好老公。”肖杰笑道:“亲爱的,学校买180元的学习辅导资料,老师们就得一副价值80元的麻将,从银行货款,最低要给百分之二十,最多百分之四十的回扣。这是事实,这是社会环境,这是大气候。顾英莲、张强、付博是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浅啊。”巧玲反问道:“那付铎呢。”肖杰:“用现在的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用咱老辈人所讲,没有三分利,谁肯起五更,我的傻老婆呀。”巧玲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呢。”肖杰:“我呀,当然积极支持,但不沾边。”
      巧玲:“看起来,七嫂说的没错呀,不是你不聪明,是你的世界观有问题呀。”

      住宅楼,顾英莲的家,城市里上中等人家的环境。顾英莲在桌前台灯下聚精会神地边看文件边思索。
      敲门声。
      李法进屋,笑嘻嘻喊道:“七嫂!”七嫂笑吟吟的站起来:“来来,法子,这么晚了,把你叫来,太不好意思了。”李法坐下,笑道:“看七嫂说的,您不也还在工作吗。”
      顾英莲:“法子,今天的会议,有何感想。”李法毫不犹豫的答道:“天宽地广,大有作为。”顾英莲笑着问道:“还有呢?”李法:“还有,还有,还有就是恨自己能力太小太小,知识太少太少呀。”
      顾英莲:“单独把您找来,两件事。”李法:“您说。”顾英莲微笑着说道:“技术!”李法停顿片刻,笑道:“技术?哦,明白。”
      顾英莲又说道:“ 人! ”李法不懂得问道:“人?七嫂,我怎么做?”
      顾英莲:“法子,三天,三天后的早晨,我要见到文秀,我更要知道有个叫冬梅的姑娘的境况。”
      真正聪明的人,办事于无形,功绩显赫。难道顾英莲、付博等人,文会、杜仲等人不是这样的人吗,难道他们不是农村人吗?真正的农村,真正的卧虎藏龙啊!

      村办公室所有的门、窗都开着。释放出一腔腔的热情,容纳日月之精华
      座无虚席。
      肖杰站在书记室的门口,大声地:“谁能把一碗水端平,我说谁都能。可是谁能把生活这碗水端平,我说谁也不能。一个爹养十个儿子,都是他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他们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们说十个手指头咬那个不心疼。可是你们说他能没有偏心吗?哪个弱小,哪个穷,哪个不行,他能不偏疼吗,偏爱吗?偏疼、偏爱就是偏心。偏心了,就没把一碗水端平,对不对。那么这碗水没端平,应不应该呢?我在前任曾把大家请来几次,大家议论我,说是跑秃子头上鵮毛。今天,我又把大家召集来,这次不鹐毛,是想让你们献计献策,帮帮穷哥们,好不好。”
      王朝石:“哎,肖书记,你让俺冷手去抓热馒头,这不是逼姑子要孩子吗。你呀,应该事先贴一安民告示,让俺心里有一准备。”秀姑站起:“肖书记,俺掌柜的没在家,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天也替高文做一回主,不是说水泥厂的新窑又投产了吗。如果有人有意要办纸袋厂,我愿意将全套设备拱手让出。但是,厂房却不能倒”肖杰笑道:“大姐!”鼓掌几声,边鼓掌边说,“谢谢,谢谢!”陈明:“我大姐带了头,咱也不能落后,如有人有意办毛毡厂的,我也全部献出机器及设备。”肖杰双手鼓掌:“谢谢,谢谢!”。
      二鎯头突然站起:“哎,哎哎,肖书记,今天你召开这个破会,什么意思,是想给俺经济联合体下卡子吗。”肖杰笑着说道:“二弟,你领会错了。”二鎯头:“错了,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粪蛋,我问你---”
      赵兴宇命令似的:“二鎯头,坐下。”肖杰:“二弟,虽然说老二屯经济联合体必须得在元吉村支委、村委的领导之下。但是,只要顾总有所指示,只要不违背政策,只要代表了全体村民的利益,我肖杰全部无条件地积极支持。”二鎯头:“说的比唱的好听。我问你,养殖小区至今尚有五户宁死不搬的,你不知道吗。”
      肖杰乐了:“他们都后悔了,你不知道吗。人的认识是有一定过程的,你不知道吧,二弟。”二鎯头:“那好,我们联合体五十六户成员的土地分散在元吉村一千三百多垧地之中,你能以村委的名义出头帮俺串换在一起吗?”肖杰:“二弟,你更错了,不是五十六户,而是一百二十四户,五百多垧土地。来年春天就可以连成一片。二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车把式大声喊道:“揍二鎯头——”老实人:“啥你要揍二郎头?啥不行——”二鎯头对肖杰深鞠一躬:“三哥,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肖杰:“乡亲们,今天到会的基本上是咱老二屯的能人,老赵,你谈一谈,好不。?”赵兴宇站起:“老少爷们,哥们,我心里有句话,一年前我就想说啦。我们都不是木雕泥塑之人,对吧。干嘛总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呢。干嘛总怕树叶掉下来砸坏脑袋呢,老二屯经济联合体就是通往天堂的大道,你们信吗?”。二鎯头:“别的我不想说,就说俺哥们投进百万元兴建这个冷库吧,玉米棒子、粘玉米、甜玉米熟了时,拉到县里、市里顶多卖三角钱,批发最好的价是贰角,可是到了冬季、春季,可以卖到一元五角。一元五角呀,算了,我不说了,怎么说也是瞎子点灯——白废腊,怎么讲也是老毛子看戏——白搭功。献计献策呢 ,比烧火棍多一付下水,比大粪梢多两耳朵。”,
      车把式觉得二榔头的话有伤感情,立刻截断:“揍二鎯头——“老实人觉得二榔头有待教训,立马说道:“啥对,啥揍二鎯头——宝二爷笑道:“我错似的,啥是得揍,揍不是二鎯头。”
      众人哈哈大笑。
      秀姑:“寒心啊,叫那些为了老二屯而离家的人们寒心啊。”肖杰一边鼓掌一边高声地:“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你们还等什么呢——

      元吉村东大桥下的稻田地边上机井旁。一个四方小砖房的东大苫伸出一根直径四寸的大水管子,忽忽地往外喷水,射程足有二三米,落在宽大的蓄水当池中,溅起一串串白色的水花,清澈的水打着旋,顺着水渠流淌而去。
      六七位村民人坐在小房北坡说着,笑着。
      甲:“原来觉得咱们太舒服了,一推闸齐了,现在看呀,跟联合体一比,咱呀,吃屎都抢不上热呼的啦。”乙:“这就不错了,谁叫咱无论干啥,都是硬觉“我”一下子来的。晚了,知足者长乐吧。”丙:“坚持一年吧。来年呀,我就豁出我这张脸,说啥也得加入联合体。”
      高文扛着一把尖锹匆匆走来。
      丁:“呀,高治保,网网不见,河里去了。”高文:“是呀,我也没见到你呀。”坐下,问道,“还有几家庭轮到我呀。”甲:你们家的天天有人来,现在不缺多少水。
      一中年妇女扛着尖头锹,穿着水田靴从稻田地处走来:“哎,该大栓子放了。”一青年站起来,抄起了铁锹朝稻田地走去。妇女:“高治保回来了,哎,联合体那儿,你有一百五、六十亩就行了呗。干嘛呀。哎,怎么样,出去一个多月吧?” 高文笑道:“哪呀,刚好三十天。”妇女:“屁话,哎,这三十天,你跟老学究嘛去来的,保不保密呀?”。
      高文笑着说道:“咱们屯子不是出来五个厅级干部吗,还有好几个大买卖人吗。这么说吧,从咱们屯子走出去的人呀,凡是我见到的,都是龙。都没有忘记咱们老二屯。”甲:“那五个大干部,是不是相当的神气,相当的有钱呀?”高文眉飞色舞的讲道:“现在活着的只有两个人啦。要说神气,是挺神气。退休了,依然前呼后拥的。人家的子女都是念大书的,没有一个白丁。可是,吃的饭,和咱们好也好不到哪”乙:“喂呀,他能够挣多少钱啊?”高文:“所以呀,都没有多少存款。”
      大栓子扛着铁锹从稻田地跑了过来:“哎,你们看沙石跟上那一男一女,抱着搂着的,这么热的天,那块冰(兵)也不怕被捂化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朝沙石路望去。
      高文:“哎,那个当兵的像是韩铁。半个月前,我就听说他请了探亲假。”
      甲:“是他,没听说他订婚呀。一晃七、八年啦,人家后入伍的都回来两三批了。”乙:“听说这小子正营级,付团级呢。”

      沙石路上。树空,叶隙之中。有一种声音,牵着一个理想在释放、在扩展。
      韩铁笑着说道:“春梅,农村变化真大,咱村变化更大,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这双眼睛啦。”春梅面带微笑的说道:“不怪你放下包,就要出来溜一弯呢。”韩铁:“走,上抽水机那看看去,好象有人。”春梅含笑的说道:“哎,亲爱的,您先去拜见拜见您的父老乡亲吧,这不是你多年的夙愿吗。”韩铁:“难道不是你的父老乡亲吗。”春梅美滋滋的说道:“是,是啊。我暂时啊,我暂时给您留一个好机会。我嘛,马上到。”然后,沿着沙石路径直朝稻田地走去——

      马大甲头戴鸭舌帽,身穿半袖真丝汉衫,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货架子上捆绑一个长长的柳条筐,上面盖着青草。进村后,目不斜视,真奔肖杰的家。下了自行车,支好支架,解开绳索,吃力地捧起柳条长筐。弯着腰,直奔房门。用一只脚踢开房门,倒退着进了屋。
      巧玲已经下了地,站在里屋门旁:“这是谁呀?”。马大甲也不答应,将鱼筐放在厨房。用双手掀去青草:“哎呀,嫂子,还活着呢。”巧玲倚着门框,骂道:“你个假大棍,你才没活,死了呢。”马大甲就势笑嘻嘻的拎起一条大鱼:“嗨,嫂子,我说的是它。怎么样,有没有十斤?”巧玲取笑道:“要不用称砣呀,能有一万斤呢。哎,大假,半年多了,网网不见,河里去了?”。
      马大甲坐在板凳上,扯下抹布,刚要擦汗。巧玲笑道:“哎呀,大甲,别用我抹锅台的抹布擦脸啊。我今天早晨新洗的,弄脏了,怎么办?”
      大甲扔掉抹布,朝里屋走去,气呼呼的说道:“这半年呀,我还真他妈的河里去了。”抄起毛巾边擦脸,边说,“嫂子,您看,这汗都是黑的。”
      巧玲笑着骂道:“不怪能抓住这么大的鱼,你们好象是同类,对吧。不过,同类害同类,不该呀。”马大甲苦笑道:“什么该不该的。嫂子,你还不知道吧。亚麻厂倒闭了后,把我和关山都发配到镇养鱼池去喂蚊子去了。还他马的假惺惺地委任我为保管员,关山为会计。你说哪有会计、保管干活的,跟那帮工人一样,每人分管五亩鱼池。”巧玲:“那不是正好吗,你不是喜欢玩水吗,那叫镇常委知人善用。也叫武大郎玩鸭子,什么人玩什么鸟。”马大甲:“别逗了,白天晚上得守在那里,赶上修仙去了。得得,到你家啦,连口水都不给喝,你抠不抠门呀。”巧玲:“行呀,你是喝白色的,还是黄色的,红色的?”马大甲骂道:“你那黄色、红色的,留着给王二喝吧。”
      巧玲继续笑骂道:“哎,我问你,黄豆黄色的,绿豆绿色吧,那小豆呢?”马大甲看着巧玲:“什么意思?”巧玲笑道:“应该是小色。看你那小色,我是说给你去店里拿饮料去。”

      机井旁。韩铁说着,笑着,比划着。
      听者眼瞪着,嘴张着,赞叹着,兴奋着。

      春梅沿着水渠、池埂子往人群慢慢地走着,观察着,不时地蹲下来,用手撩了撩水。

      韩铁有板有眼的讲道:“说句实话,论智商我不如正旺,论长相,讲身段我也不如兴旺,讲谈吐、讲修养、讲学问,我更不如正旺。可是这些又都成了我的优势,因为我招不来那么多烦恼,产生不了那么多阻力,更不会有那么多报复。因此,我可以一门心思,无忧无虑地干我自己的事,走我自己的路。”
      高文满脸忧虑的问道:“这么说兴旺的情况不好,是吧?”。韩铁一本正经的说道:“乐观一点说,他很好,非常的好。高哥,我俩几乎每天见一次面。我一天呀,在人群讲的话比他一个月说的都多,而我三十天的收获,没他一天多。我的成绩大多是他给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最近几天就可以获准探家。”
      高文又问道:“那个冬梅近况怎样,你知道吗?”韩铁笑着说道:“知道,知道,太知道了。”春梅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啊,你们好!”紧挨韩铁坐在地上。
      高文等人仔细打量春梅。
      春梅大大方方的笑着问道:“高主任,不认识了呀?”高文摇晃着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面熟。”春梅:“我曾在你家打过工,拔亚麻,削甜菜呢呀。”
      高文恍然大悟:“哎呀呀,春梅,春梅姑娘。白净了,富态了,成熟了。韩铁的老同学,女朋友。对吧?”春梅看着韩铁笑着说道:“高主任,我不想是他的老同学,女朋友,也不行呀。”
      高文夸奖道:“春梅姑娘,听说你现在可是大款,有个百八十万吧?”春梅依然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啊。”韩铁:“百八十万我是不知道,自己有个服装店倒是真的。哎,就在咱们市周家大市场呀。”
      春梅美滋滋的说道:“还不是文会姐的资助,不然呀,到现在我不是给别人站柜台的打工妹。”妇女甲立马问道:“文会,哪个文会,我认识吗?”韩铁骄傲的:“还能有哪个文会,文秀的大姐呗。”春梅也骄傲的说道:“文会姐是黑土地建筑公司的董事长。下管十几个处呢。”
      妇女乙:“啊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春梅:“建平介绍的呀。”妇女甲:“哦,对,对,李建平你们是老同学,文会的情况您肯定了如指掌啦,能详细地谈谈吗?”春梅笑道:“好呀,我知道多少讲多少吧。”
      天,湛蓝湛蓝,树,浓绿,浓绿。微风拂过,整个树的叶子雀跃鼓掌。机井抽上来的水,狂野的喷射着,如果比作人生,人性及其生活,也不会过分啊

      巧玲家里的巧玲,巧玲心里的心,让家融化了。
      马大甲卖弄着的说道:“巧玲嫂子,这两条鱼可是养鱼场的鱼王,三、四年的鱼种。一会儿呀,你可别吃瞎了。”巧玲一语双关的骂道:“鱼种?那你可做老损了。你那张嘴,啥都敢吃。你知道你一口得吃多少鱼,残害多少生命,毁坏祥发镇多少效益呀。”
      马大甲激道:“嫂子,得了吧。我看你呀,紧刷锅不烧火,只是用嘴招待客。去不去拿饮料啦,要不我去。”巧玲:“也行呀,好狗灌死多少,何况你一个癞貉子啦。”马大甲笑着说道:“一会儿,山子带酒来。我可去了,你不要心疼哟。”慌慌张张跑出肖杰家。

      巧玲的食杂店,既肖杰房子。肖父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地坐在柜台里,正跟赵八级的亲嫂子赵寡妇面对面地在柜台上来回推一张五元钱纸币。
      赵寡妇含笑说道:“四哥,你就收下这钱吧。人到老了,下巴颏搭在儿媳妇的锅沿上,什么小心都得加呀,尤其是你这跑腿子老公公。一旦抓破鼻子撕破脸,这日子怎么熬呀。”
      肖父乐呵呵的说道:“没事的,三元、五元钱,巧玲从不过问,这孩子可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赵寡妇由衷的说道:“四哥,不瞒你说,现在呀,倒过来了,什么都倒过来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四个闺女都飞了,都要带我去。可我觉得跟哪个都不合适,都是有公婆的人就这样,他们个个月月都给我钱,多则二百少则五十,不瞒你说我都攒了六七千元钱啦。今天你要不给我拿这么多好东西呀,我还真想不起来尝一口呢。”

      机井那放水中年妇女穿着水田靴子进店,悄悄地站在赵寡妇身后。

      肖老四:“大妹子,六七千元钱还多呀,。我腰里少说得有四万,不知上哪花去呢。今后你就天天来我这儿,这一天给你换一样,让你吃个遍,吃个够。死了也对得起老肠子老肚子啦,也不白来这世上一回,对不对。”

      马大甲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四伯,给我拿四个健力宝,快。”
      肖父:“记帐呀。”
      马大甲:“对,记巧玲帐上。”
      肖父骂道:“你这个混小子,你让巧玲来拿。”然后,对赵寡妇和颜悦色的说道,“大妹子,快将你那钱收起来。”

      从机井处回来的中年妇女:老赵二婶,我四叔让你拿着就拿着吧。

      马大甲讨好的说道:“对,二婶,您就收起来吧。我四伯的是钱,从腰里拿出个十万、八万的不费吹灰之力。”
      肖父笑着骂道:“你个混小子,说你胖,还喘上了。”
      妇女:“可真的,四叔,你呀,我看还真没那个福。你三儿子要不跟文会离婚呀,从腰里拽出个千八百万都不费吹灰之力。”
      肖父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算他有,也是人家的。咱也不眼热,更不嘴馋。”
      妇女:“啥就算呀,我也是才听说的人家是黑土地建筑公司董事长,下属十二、三个工程处呢。来咱们村那帮瓦匠只是一个处里的一个工程队。千八百万我都说少了,千八百亿都闪不了腰,差不了气,真的四叔。”
      肖父断言道:“我不信,老张家,文会她一不党二不团,三等九级副社员,姥姥家没大款,老辈没高官,这是我知道的。你说她靠什么能发。”
      马大甲:“哎,老嫂,你听谁说的。虽说这是屋里吧,你可别忘了,这窗户都开着呢,小心进来一股贼风,钻你那富有弹性的肚子里,该放屁臭大家伙了。”然后进了柜台,捧起四个健力宝,头也不回地溜跑了
      妇女追到门口:“哎,假大棍别跑呀,背着手尿尿谁也不服(扶)你。”回转身来,“四叔,称一斤干豆腐。”
      赵寡妇叹了一口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肖父边称干豆腐,边说:“应该改了,应该翻过来说了,大妹子。那是人比人得活,货比货得留,要那志气的人少了,没了。”——

      肖杰家厨房里。关山在地下刮着大鱼的鱼鳞,巧玲在灶上忙着。从生活中,找到乐趣的人,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乐乐呵呵。
      肖杰拎着个文件包走了进来:“哎呀,山子来了,哈,这么大的两条鱼。怎么样,在养鱼场还好吧?”关山低着头说道:“好什么呀。跟出去打工没什么两样,另外工资还不知什么时候开呢?”肖杰笑着说道:“好好干吧,没听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大道熬成河吗。人呀,总得有这么一个过程。”
      巧玲停下手,说道:“我看一条鱼就够了,我再去掂兑三个菜。”朝门外就走。肖杰:“对,巧玲,弄两个猪爪子,猪肚子什么的。”
      巧玲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关山抬起头,笑着说道:“肖书记,不瞒你说呀,我真想回村跟顾英莲、付博、张强他们好好干一场。”肖杰:“也行啊。三哥从小到大还真没服过谁,瞧得起谁呢,眼下却是不服不行啊。”
      马大甲匆匆走进来,问道:“我嫂子又去食杂店干嘛去了。”肖杰笑道:“怎么,咱哥仨光吃鱼呀。”马大甲笑道:“也对。不过这鱼呀,我是怎么吃都没个够。”将健力宝打开,递给关山、肖杰,“肖哥,你知道闫文会的状况吗?”肖杰叹了口气:“嗨,提她干什么?她爱啥样啥样呗。不过我真想肖扬,肖树啊。!”马大甲乐颠颠的说道:“肖扬肖树这姐俩你不用惦念。因为他妈呀,可是咱们中国,起码也是咱省里第一富婆。”肖杰说道:“是不是第一富婆我不管,她呀,带走我的钱,起码培养两个孩子的费用是饿狼逮驴,绰绰有余。”
      马大甲又说道:“你知道张七嫂乘坐的那辆奔驰是谁的吗?那就是闫文会的。”肖杰半信半疑的问道:“是吗,闫文会真的是黑土地建筑公司董事长?”马大甲说道:“韩行五家老二韩铁回来说的,那还能有错吗。”肖杰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好呀,咱们屯子全都富了,全都坐上奥迪,三哥就是仍然骑这辆破摩托,心里也甜呐。”
      马大甲:“三哥,你进屋吧,我跟关山把这两条鱼拾掇好了也就没什么事啦。”肖杰:“也好!”将一盒烟扔在案板上后说道,将那条‘草根’用盐卤上,一会就让你嫂子做那鲤子。关山:“好了。”
      肖杰走进里屋,又转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陷入了沉思。脸色由嫉妒到愤怒到平和。忽地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着。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闫文会的形象。一位因可爱而漂亮的女人,一位看问题一针见血的女人,一位能够抽丝剥茧、选择正确的女人,一位眼里不揉沙子的女人‘一位捧不了,放不下的女人。

      厨房里,关山,马大甲正低头收拾两条鱼。
      巧玲拎两个塑料兜走了进来:“怎么,还没弄好呀?”
      关山:“我这条再用水冲洗一下就竣工了。”
      巧玲蹲到马大甲身边:“比老娘们生孩子都费劲。”伸手接过马大甲使用的剪刀。
      马大甲借机站了起来:“这活本就不是老爷们干的。哎,嫂子,又弄来了什么好菜呀,”走到案板前,打开塑料兜,“呀,猪爪子四个,猪肘子一个,黄瓜四条,粉皮四袋,干豆腐······
      肖杰笑容可掬地走进来:“哎,巧玲,将那条草根鱼也做了。大甲去把延长、宝国、牛夕他们哥五个也找来。”
      马大甲欢快的:“好呀,我最佩服三哥就是这点,就是吃一个虱子也不忘给哥们一个大腿。好,我这就去。”点一根烟,匆匆跑出门外。
      肖杰:“来,山子。”二人进了客厅,坐定。“山子,历史上有岳家军,杨家将,戚家军,梁山一百零八将,也是靠哥们义气成的气候呀。单枪匹马,这就是我肖杰这么年失败的根本原因。山子,人单势孤,有天大能耐也成不了大事,所以,咱哥几个得抱住团。”
      关山问道:“怎么个抱住团法。”
      肖杰:“你跟大甲都是党员了。支委会、村委员必须是咱自己的人,所谓三大硬脚五合手。”
      关山不解的:“可是——
      肖杰:“没什么可是,由我来办,你们俩就情等着吧。山子,你准备给我掌管财经大权。”

      祥发镇兴隆饭店,一片嘈杂。买与卖的撞击,心与心的撞击,只有用心才能看到啊。靠窗户的大园桌旁坐着七八个庄稼大汉,桌上杯盘罗列。
      青年甲豪爽的叫道:“服务小姐,请再上扎啤八杯。”中年甲:“你不知道吧,一分酒一分活,凭咱的技术,掉井里也能拉他三转。二叔,今天是我弟弟的大喜事。平时,我就是想请您,不是我没时间就是你没空闲呢,对吧。”老年人笑道:“一分酒一分活,喝到十分就仰颏,咱这可是喜事呀。”
      青年甲笑了笑,抱谦的说道:“行,我不再喝了。你们可得继续放开量,一醉方休。”青年乙:“好,来,划几拳。”中年乙立刻出拳,笑着说道:“好呀,来,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呀······”
      服务小姐走过来,和和气气地:“请诸位小声点,雅座有客人。”中年甲:“好好,咱小声点,咱小声点。”青年人乙:“今天是怎么啦,雅座有什么样的客人?”青年甲:“怎么?雅座有人生孩子呀。”
      服务小姐仍然笑着说道:“那倒不是,是镇党委书记在谈工作。”
      青年乙:“什么,镇党委书记?”服务小姐:“是的,是镇党委甄书记。”青年甲气愤的说道:“甄书记,谁管他真书记,假书记,这酒店是不是他的办公室吧。”青年乙骂道:“这就是取乐的地方,不是他为非作歹的场所。不提他还好点,一提他呀,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风匣改棺材,刚换完拽,跑这装人来了。”
      服务小姐尴尬地退去。
      另一桌一位中年人举着酒杯站起,走来,哈哈笑道:“兄弟好样的,这时候呀,把当过三年以上的书记村长扯过来,隔一个毙一个,毙他一个来回,然后再去调查,保证没有一个屈死的鬼。”又一桌一青年高声道:“应该灭他九族!”
      又一青年:“应该是十二族,你们想一想呀,那个书记、村长不养好几家子呀。”一老者:“小伙子们,别看他们不信因果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呀。”

      单间雅座,是吃细食的人的领地,也是宰客的领地。越是这样的领地,越是富丽堂皇。
      肖杰尴尬的站起,诡秘的小心的赔礼道:“甄书记,实在对不起,我不该把您领到这种地方呀。”
      甄书记笑着说道:“小肖,没什么,难得听一听群众的呼声,确实呀,我们党内部出现了腐败,令人发指呀。”
      肖杰装作厌恶的说道:“也不能因为一个臭鱼,腥了一锅汤呀。”
      甄书记笑而言曰的说道:“就说张镇吧,抓了一个镇亚麻厂的建设,他搞了一些什么?你最清楚了。可是他为了党,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清清白白这么多年,你不能让他身退人也退吧,你更不能让他一退下来就把下巴颏搭在早就对自己父亲十分不满的儿子们的锅沿上吧。如果真的一退下来就被抓起来,我们的党岂不是不堪一击吗,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肖杰斟酒,举杯,假意奉承道:“甄书记,你真是君子风范,我敬您。”甄书记眉开眼笑的说道:“小肖,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不违反政策,我一定帮你。”
      肖杰笑嘻嘻说道:“甄书记,我们村李会计年事已高——”

      元吉村住宅楼、养殖小区、冷库工地、稻田地、鹅场、鸭厂。沐浴在晚霞的金辉中。放眼望去,让人无忧无虑,让人浮想联翩,更让人劲头猛添。

      肖杰拎着小文件包,兴高采烈地推开自家的房门。
      巧玲笑盈盈地迎上来,接过文件包,扯着肖杰的手进了卧室。紧挨肖杰坐下:“哎老公,后悔不后悔呀。”肖杰看着妻子,反问道:“后悔,我后悔什么?”
      巧玲:“你不会不知道吧。闫文会可是省里排得上号的女强人,首屈一指的富婆呀。”肖杰笑了,说道:“啊,我以为什么事呢,过年杀兔子,好大显示呢,有什么呀。”巧玲:“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比我强一千倍一万倍。”肖杰倒躺在床上,安慰道:“巧玲,自从有了你呀,我一点后悔的意思没有。因为我要的是老婆,体贴入微的老婆,能化解疲劳和忧愁的爱人,一个温馨的家,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而不是一块又冷又硬的冰块子呀。”巧玲伏在肖杰身上:“老公,既然你是这种态度,我也就放心啦。不过,我还想啰嗦几句,人品的好坏,不是以钱来衡量的。一个人的威信,更不是以官的大小来定论的。关键是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那是大话。咱呀,只求一个得民心,得平安,得幸福,得滋润,得舒服就足够了。”

      天上的云,在风的作用下,波诡云谲。地上的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五花八门。村办公室的桌子上,杯盘狼藉。人世间的意识形态,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可能农村更甚
      牛毛细雨,根本挡不住农村人,韩铁、春梅肩靠肩、手挽手,从野外回村。春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不住地举到韩铁的鼻子底下,不停地问:“香不香?”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村办公室门口。韩铁笑道:“亲爱的,走,再进去看看。”春梅笑盈盈的:“进去吧,你走到哪,我跟你到哪儿。”
      办公室的门窗都开着,刘玉正在床头看书。
      韩铁隔着窗户就喊:“刘玉大叔,刘玉大叔,您老好呀?”
      刘玉抬头,嗔怪道:“臭小子!”急三火四的翻身下地,笑呵呵的说道,“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才来看我老人家,少不少打,你自己说!”
      韩铁、春梅进屋。韩铁笑道:“少打,少打。”刘玉搬来椅子:“姑娘你坐,你坐。臭小子来,坐床上,让叔仔细瞧瞧。我听说你们俩人来看我三、四次啦,我都不在,难为你们啦。”春梅:“大叔,您最近可好啊?”刘玉笑道:“好,好,姑娘,叫什么名呀?”
      春梅笑眯眯的说道:“叫我春梅好了,大叔,我早就认识您。”
      刘玉也笑道:“这就是我最大的优点,看一眼,就让人永远记住。来,臭小子!”像模像样的仔细端详,嘴里念道,“印堂发亮,眼现吉光,哎呀,官星正旺啊。!”
      春梅笑道:“大叔,他就要复员了,哪来的官运呀。”刘玉:让我再看看!”又仔细端详,”不错,不错。”又打量春梅,说道“‘夫借妇荣夫显贵,妇乘夫耀比翼飞。’虽然马上要复员了,官星不减。不过,不能有歪心,心一歪,就要掉进陷阱里哟。”
      王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笑道:“哈,刘哥,真人不露相呀。”刘玉嘿嘿一笑:“啊,逗孩子玩,我大侄子是正营级,转业后能干啥,你也能算出来。”
      王江伸出手来:“您是韩铁同志吧?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握手后,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江,电业局派来的支农干部。”韩铁握住王江的手,微笑着说道:“哦,您好,您好。”
      刘玉自豪的说道:“王副书记,俺大侄子韩铁,还有个刘兴旺,那可是俺村的两条龙。铁子,梅子今天到大叔这儿啦,大叔就露两手,让你们俩,哦,对了,还有王书记品尝品尝,看看能不能赶上城里大饭店的厨艺。”于是,弯下身来,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大纸箱子,又拿出一个大马勺。
      韩铁笑着说道:“春梅,您代劳去跑采购,好不?”春梅:“太好啦,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嘛。王书记,您先聊着。”边说边走出办公室。
      刘玉见春梅走出屋去,急忙放下手里的菜肴,站起来,说道:“你看,我这什么都有。”遂追出门去,喊道,“春梅,春梅,你给我回来!”看不见人影,又返了回来,笑道,“这姑娘,脚步真快,一出门就没影了。”
      春梅陪同关书记走进办公室,笑呵呵的说道:“大叔,您喊我呀。铁子,”笑指关书记,介绍道,“这是俺村的关书记,论辈分得叫表舅。”
      韩铁搬过一把椅子:“您请坐,表舅。”
      春梅笑着说道:“表舅,您坐。我去去就回。”然后,走出屋去。关书记根本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雨不大不小,点点入地,庄稼人有盼啦。”刘玉生气地:“那当然啦,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雨吃饱饭。不过,这天总不晴,耷拉着大长脸,也够烦人的。”关书记是根本没有在意,还是没有悟出刘玉的指桑骂槐,一本正经的说道:“刘玉,您先把肖书记、田村、李会计找来,然后再忙别的事,好吗?”刘玉面无表情的说道:“还好吗?俺本来就是狗使得奴才,应该的。”但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的意思。关书记这才醒过来味,问道:“您生气了,刘玉?”
      刘玉:“哪敢呐,肖书记进城三、四天了,李会计嘛,马上就到,我只能给你找田力啦。不过,这田力可不好找,联合体面积那么大”韩铁:“大叔,我知道田村在哪,我去!”王江:“得,谁也别去,我用广播喊他,齐了。”

      一辆白色‘面的’在村办公室门前嘎然而止。
      肖杰夹着公文包从车上跳下来,跟司机摆了摆手,‘面的’拐弯掉头飞驰而去。坐在办公室里的关书记一见肖杰走进办公室,立刻站起来。喊道:“喂,小肖。肖杰听到喊声,挖苦道:“哟,老关,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厂长吹来啦?”握手、寒暄后,看了看刘玉,笑着说道,“哎,刘玉,怎么,今天你来招待客人呐?”
      刘玉正扎着围裙在外屋的煤气灶前炒着菜,头也没抬:“我嘛,是在招待我的亲人!”
      肖杰转脸看见满脸含笑的韩铁:“你小子也在,怎没出声呀?”
      韩铁笑道:“啊,你们在谈公事,又是老朋友见面。我又是来看望刘叔的,怎好打扰。”
      肖杰笑嘻嘻的说道:“老关,我来介绍。”关书记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介绍,我认识他。”肖杰骄傲的说道:“不可能吧,这小子是野战部队的大营长呀。”
      韩铁笑道:“什么营长呀,在长辈面前,在乡亲们面前,我到什么时候也是小铁子。”肖杰笑容可掬的说道:“来,坐下说话。”
      关书记一反常态,两眼露出敬慕、钦佩的目光:“小韩,什么时候结婚呀?”肖杰笑呵呵的说道:“对呀,他对象是你们村的呀。”关书记:“我早就知道,论辈分,他得喊我表舅,没出五服的表舅呢。”
      春梅拎着大塑料、小塑料袋进屋:“大叔,给您。”
      刘玉:“呀,又办置这么多猪爪子、猪肘子······”
      春梅欣喜地说道:“还有头肉、黄瓜、粉丝。一会儿食杂店老板给送一箱啤酒。”
      大眼镜默默的走进来,眼前顿时一亮:“好香啊,哎呀,这么多好菜。嗨,早知这样,我干嘛吃了三个凉馒头,吞了一小盆剩豆角呢。”刘玉借题发挥的骂道:“哎,这不是招待你的,别自作多情。”关书记却笑着说道:“哎,刘玉,这顿饭就该李会计请!”肖杰一脸的兴奋,但又佯装不懂:“为什么呀?”
      关书记:“我呀,是来传旨的,李大会计,高升了。”

      刘兴旺家。满院子的瓜果菜蔬果实累累,玛瑙般的西红柿、碧翠欲滴的黄瓜······窗下的空地十几只母鸡在觅食,老公鸡迈着方步,在中间踱来踱去,俨然一个卫士。冬梅父母进院。大黄狗“汪”的一声,窜了出来,然后又不好意思的趴在窝。
      兴旺父母立刻迎了出来。刘父欣喜的说道:“哎呀,贵客呀,请,请!”
      冬梅父母脸若秋水,没有搭话,径直走进屋里,坐下,冬梅父亲用手偷偷的用力扯了扯老伴的衣襟,不冷不热的说道:“怎么,兴旺没回来了?”
      刘母笑着答道:“客车没到点呢,他弟弟去了。你们聊,我得烧火做饭去了。”于是,赶紧走出去了。
      冬梅父:“是不是冬梅也一块儿来呀?”
      刘父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亲家,你不知道吗?”
      冬梅父嗔怒道:“谁是你亲家?我知道什么?冬梅那个对象不给我打电话,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混蛋丫头。”
      冬梅母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老伴,咽下一口吐沫,把头低下来。
      刘父反问道:“什么,冬梅那个对象?”
      冬梅父:“是呀,所以我们老两口子才赶来,把冬梅接回去呀。”
      冬梅母抬起头,诚恳的说道:“大兄弟,到什么时候,我都说兴旺是个好孩子。我都承认,他们俩能够结成夫妻,是上天赐给的。”
      冬梅父:“屁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能够生活?”
      冬梅母偷偷的对刘父摆手
      刘父仍然笑着说道:“既然大兄弟把话说到这个(粪)份堆上,我也得说几句。俺家兴旺当了七年大兵,都复员了,还是两个小兜。肯定还是庄稼人。怨谁呀,俺不想再提它啦。可是,为的是啥呀,还不是为了俺老刘家的家风,俺老刘家的德行。所以,俺也绝不会死乞白赖的破裤子缠腿。别说相爱了八、九年,就是结婚了八、九年,还有离婚的呢,是不?所以呀,看在咱们认识了九年的份上,咱就安安心心的喝它一场。酒足饭饱后,你们三口人高高兴兴的往家一走,多好。”

      村办公室,人依旧,声依旧,涛声却浪打浪的在人的脑海里汹涌起来,澎湃起来
      肖杰故作不解地埋怨道:“党委调动人事,应先跟党支部、村委会打一下招呼。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这成啥啦。”
      王江在旁却笑道:“成啥不成啥的,这是好事。”刘玉也笑道:“李大会计,吃鱼,喝酒时别忘了矬弟哟。”
      大眼镜思索一会儿,眼望着肖杰,愠怒的说道:“啥也别说了,命令如山倒。肖书记,啥时交接?”肖杰仍然明知故问的:“那就看党委的意思了啦。哎,我说老关,关山这会计不称职是怎的?”关书记遗憾的说道:“业务上说得过去。因为这小子绝顶聪明,一点就犯。就是太刻板,比方说10-4,他就认准是6,就不兴有得5或得7时侯吗?”
      韩铁瞅了一眼春梅笑了,只好说道:“刘叔、表舅、王书记、肖书记,失陪了。”站起来
      刘玉、肖杰双双忙问:“嘛呀?”春梅笑着说道:“这个时间,刘兴旺可能到家啦,我俩得去迎接迎接。”刘玉兴致勃勃的说道:“旺子回来了,那好,我一会儿,争取到场。”王江站起来拱手道:“对,不送了,韩营长,春梅经理。”

      尽管天上的风与云,波谲云诡,人世间的事与情,难以预料。但是,最终是顺畅、满意、光明。这就是九九归一的真正含义。
      一辆中巴慢慢停在刘家门前,车门开,李法、文秀跳下车。然后是七嫂、冬梅、兴旺。接下来一个一个旅行包和口袋。刘父母,冬梅父母迎出来
      七嫂微笑着对刘父:“刘叔,我把你们老两口的好儿子接回来了。”看了看冬梅父母,“哎呀,您二位肯定是冬梅的父母吧,大叔,大婶,您们好啊!”
      冬梅立刻笑着介绍道:“爸,妈,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七嫂。”冬梅父惊奇的看着顾英莲,又还原了严肃:“啊,您也好啊,冬梅,咱们走!”冬梅疑惑的问道:“往哪儿走呀?”冬梅父果断的说道:“回家!”
      七嫂似乎明白了冬梅父亲的意思,笑了:“叔,您看,到了饭时了。就算是兴旺的父母不留您们老两口,我都不答应。我们村没有这个规矩,请吧!”冬梅似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笑道:“爸,就是回家,我也得把我的东西带走呀。现在都裹在一起啦,甚至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分开的呀。”
      韩铁、春梅出现在门口,望着从屋里奔出来的人们:“哎呀,还给 我们俩留 一个大包啊。”两个人抬起,被跑到跟前的刘兴盛接过去。
      春梅看见了冬梅父母:“大姑,大姑父,”跑到近前美滋滋的说道:“进屋呀!”冬梅父只好跟着冬梅母亲很不情愿的跟进了屋。
      坐定后,刘兴旺笑道:“爸,妈,本应该七天前就到家。是儿子不孝,在省城又逗留了一阵子。”七嫂笑道:“老叔,是我的主意,您别怪孩子。”刘父满意的说道:“怪什么怪,有您陪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冬梅父突然说道:“兴旺,叔到什么时候,都承认你是一个好孩子。不是叔硬要拆散你们俩,你们大伙想一想,一个干部,一个农民,一个城里,一个乡下,一个牛郎,一个织女。身价、地位都差那么大一大截子,怎么能够幸福,美满呀。”
      七嫂瞥见冬梅要说话,急忙吩咐道:“李法,文秀,春梅,还有冬梅,你们去厨房。我今天也不走了。”韩铁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还有我一个。”急匆匆的也跟着进了厨房。刘兴旺笑吟吟的说道:“好,我去去就回。”也是急匆匆的走出去
      七嫂见几个年轻人如此聪明,笑了,然后笑道:“四位老人家,我真的相信我这双眼睛,我更相信老二屯经济联合体所有人的眼睛,所以当韩铁说兴旺马上就要探家,我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部队,把他接回来。因为,我们都认为,兴旺,冬梅不但是你们俩家的希望,也是我们老二屯的希望,更是咱们古城市的农民的希望。”
      冬梅父仔细的端详着顾英莲,细心的倾听着七嫂的讲话。神态渐渐的由严肃变为喜悦,突然的喊道:“冬梅,你给我进来!”冬梅笑嘻嘻的走进来:“爸!”冬梅父一本严肃的说道:“小冬梅,你现在是干部,能对农民吆五喝六的吗?你现在在天上,能瞧不起还在地下的丈夫吗?现在,你挣的钱,可能是俺们庄稼人的十倍,百倍,因此,你就可以不孝敬你的公婆吗?”冬梅笑了;“爸,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人家的媳妇呀。”冬梅母立刻插话:“对,冬梅,就是老了那天,也要埋在人家的祖坟呐。”
      厨房里,绽开了一张张笑脸,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就让那喜悦,就让传承,在心里,在空中弥漫,在成熟。
      冬梅母走到兴旺妈面前,笑着说道:“亲家母,请原谅。”冬梅父眼一瞪:“谁用他们原谅。春梅,你也进来!”春梅站在门边,笑嘻嘻的说道:“大姑父,我俩,”扯着韩铁的衣服。“早在这候着啦。”
      冬梅父:“好,你们俩现在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的时候,能不能拉帮拉帮你这个表姐,表姐夫。”春梅粲然一笑:“大姑父,我们俩还得靠我表姐、表姐夫的拉帮呢呀。”把放在地上的一个一个旅行包拉开,露出的全部是书。“您二老好好看看吧。”冬梅父一见,喜从心生,所有的顾虑一扫而光:“亲家,你个老东西,我听冬梅说你们家的大酱特好吃,黄瓜,大葱香菜,生菜必须管饱哟。”(
      七嫂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老人家,我也该走了,下午有个会,必须得开!”门开了,付博、张强、赵兴雨、高文,车会计高高兴兴的走进来,后跟着兴旺
      刘父喜出望外的说道:“正好,就在我这,边吃边研究。”刘母笑不拢嘴的补充道:“我们都预备你们的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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