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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寒冬腊月,雪花纷飞。

      姜南溪坐在窗前无神的望着院中枯树发呆,耳边远远传来一阵纷乱嘈杂之音,似有重物倒下,金戈交击。

      她身着一身单薄白衫,衣物宽大,松松垮垮的挂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如同披了一身素缟。

      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瘦削的肩膀上,面容苍白无神,像被什么妖物吸去一身精气。

      姜南溪起身走至门前,冰冷刺骨的风裹挟着雪花拍打在脸上,像是最利的刀子,刮得她生疼。

      她轻启薄唇,声音冷淡沙哑,“春花,外面发生何事了?”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进眼帘,声音满是惊恐,“小姐,不好了,北齐的军队已经攻破城门,不时就要闯入宫内,南冥就要亡了。”她抓着姜南溪的手向外走去,“我们快逃吧。”

      “南冥......亡国。”姜南溪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眼里的冷漠退去,逐渐被疯狂席卷。

      她定在原地,任凭春花怎么拉拽都不能让她前进一步。

      父亲的音容笑貌回荡在眼前,他爱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也为之而死的国家就要荡然无存了,也不知他九泉之下听闻这个消息是怎样的心情。

      是会哭,还是会笑。

      遥想那日,军队大败、父亲失踪的消息传回,金銮大殿上,满是口诛笔伐。

      “镇国公通敌谋反证据确凿,还望陛下明鉴,处置反臣一家,以平民怨。”

      “望陛下明鉴!”向来勾心斗角的朝堂,此时意见出奇的一致,竟无一人出来反驳。

      她跪在下面,肩膀颤抖,声音愤怒,“阿瑾,我父亲一辈子忠君爱国,怎会谋反,这于他有何好处。”

      而那人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俯视往日恩爱的妻子,眼神空洞,声音凉薄,“镇国公通敌谋反,判姜家满门抄斩,皇后——”南宫瑾的眉头猛地蹙起,面色挣扎,“皇后,打入冷宫。”

      真是可笑,她们少年相识,相伴十年,她陪他一路从王府走到皇宫,她的话竟然不如别有用心之人拿出的一张纸。

      冰冷刺骨的雪花落在脸上,将她从回忆中唤回,她甩开春花的手,另一只手中的匕首闪着凛冽寒光,径直走出小院。

      南宫瑾,你可要等着我,千万别死在别人手上。

      刚走出小院没两步,便遇上那个她心心念念之人,衣袖之下的手掌紧握,指甲扎进了肉里,疼痛如针扎火燎,却不及她心上半分。

      南宫瑾身着玄衣,腰带上坠着白色圆环状暖玉,一步一响。身姿修长,面如冠玉。向来冷面无情的脸上此时竟带了些焦急,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臂。

      “阿溪,我已安排了人带你离开,你快些跟她们走,她们定能护你平安。”

      “那你呢?”

      “我已是亡国之君,有何颜面苟且偷生。”

      姜南溪握紧手中匕首,视线绕过她看向她身后站着的护卫,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一些傻子在一心一意保护他们的君王。

      想着她笑了下,要说傻,谁有她傻呢?竟然妄想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会对她有真情实意,说到底,她不过是南宫瑾走上帝位的工具。

      她拉着她,挤出一抹笑容,“阿瑾,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姜南溪拉她到角落,看她的目光灼灼,其内恨意犹如熊熊野火,让南宫心脏一阵抽痛。

      “阿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是——”

      南宫瑾的话戛然而止,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利器插入心脏。他低下头,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匕首,头部已尽数没入胸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滑行到一只洁白的手掌上。

      “南宫瑾,你记得这把匕首吗?这可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啊,哈哈哈哈。”

      她笑得癫狂,像是疯子一样,一众侍卫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睚眦欲裂,“陛下!”

      “锵!”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她凄然一笑,松开手中匕首,将她推走。

      数把长剑齐刷刷插入她的胸口,侍卫们红着眼,似乎想要把这个疯女人碎尸万段。

      殷红的血液从姜南溪嘴角流出,她舔了一口,甜甜的,像是糖葫芦的味道。

      好想再吃一次糖葫芦啊,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意识模糊之际,她好像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似乎不该存于这个世界。

      “任务失败,正在重启。”

      什么...

      ******

      “小姐,小姐,快醒醒。”

      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南溪被摇晃地头晕目眩,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竟然看到一个两年未见的人。

      秋月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了她被打入冷宫的第一个冬天,为给她寻一些炭火被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太监打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胸口被剑捅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难道这里地府?秋月死了之后一直没去投胎,而是一直在这等她。

      不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中露出疑惑。

      这是一处四方天地,四面装饰有繁复花纹的丝绸作帘,内里空间颇大,她躺在一席柔软锦缎之上,身旁置有一红木矮桌,上面摆了几盘糕点和茶水。

      而且此时阳光明媚,温度适宜,耳边还能听见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根本不是她死前的那个雪夜,也不是话本子里阴森恐怖的地狱。

      她看向秋月,抓着她的袖子,“我们现在在哪?”

      “小姐,你忘了吗?我们刚从您外祖母家离开,现在是在回府的路上。”

      外祖母?回府?

      姜南溪心上浮现一个猜测,抓着秋月的手收紧,不自觉用上了内力,

      “现今是何年?”

      秋月眉头皱起,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小姐您何时力气如此大了?”姜南溪放开她,听她继续说道,“现今是元启二十三年。”

      姜南溪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父亲还没失踪,姜家也没被斩首,她还没遇见南宫瑾。

      想起南宫瑾,她与他初见之日,好像就是在今日。

      前世她探望外祖母回程途中遇到了山匪,她带的家丁虽然不少,可也不是那些杀人劫货的匪徒的对手。

      就在那凶狠的匪徒要把自己带走当压寨夫人之时,白衣翩翩的南宫瑾从天而降,打跑了匪徒,救下了她。

      她们的孽缘也就从此开始,她对他一见钟情,也以为南宫瑾对她情有独钟。

      毕竟哪个怀春的少女危难之时被英俊少年所救,会不心动呢?更何况那人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唯有面对她之时眼中盛满爱意,这样的特殊对待更让她坚信南宫瑾是爱她的。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入了那人织好的网中,甚至心中窃喜。等到梦醒之时,才意识到她已经身处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中,飞不出,逃不走。

      “小姐,你怎么了?”

      秋月的话语打断了姜南溪的回忆,她神情低落,“我做了个梦,梦见你死在了我怀里,我也死了。”

      秋月抱住姜南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动,“小姐在说什么傻话啊,秋月会一直陪着您的,陪着您出嫁,看着您子孙满堂。”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下,车厢内一阵晃荡。

      姜南溪心道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她还是遇上了土匪,只是现在的她也不是前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里透出怀念,这一世应该能早点遇上师傅了。

      前世被打入冷宫后,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来到她身前,说要带她出去。她拒绝了那人,这里有着她恨的人,只有待在这里,她才能不忘记那刻骨的仇恨。

      于是那人便收她为徒,夜夜前来教她武艺。也是这股子仇恨,让她的功力进展飞速,就算没有国破,也许不久之后她就能直接去到他的寝宫,斩他于床上,以慰姜家满门在天之灵。

      姜南溪忍不住勾起笑意,没想到,重生一回,竟然把前世的功力也带了回来,老天真是待她不薄。

      马车之外传来兵器碰撞之音,她的侍卫和山匪已经开始交手。兵器碰撞之声,伴随着受伤之人的痛苦叫喊,吓得秋月浑身颤抖,抱着她的胳膊收紧,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秋月,放开我。”

      姜南溪轻柔地将她拉开,嗓音柔和,带着一丝安抚,“你呆在车里,我去去就回。”

      秋月从背后抱住了她,“小姐,下面危险,你不要下去。”

      “你莫要怕。”姜南溪转过身摸了下她的头,伸手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个陶瓷茶杯,略微运转内力,手中杯子化为齑粉。

      “小姐,你......”秋月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巴,似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陪着小姐一同长大,小姐身体向来不好,体弱多病。走两步就喘,吹个风就会感染风寒。

      是以老爷夫人都将小姐当成琉璃做的,捧在手心都怕碎了,从不允许她离开家门。

      这次看望老夫人的机会还是小姐求了好久才被允许,就算这样,老爷也准备好几天时间,用得上,用不上的都给带上,生怕路上生出波折。

      可看着眼前的小姐轻松将一个杯子化为齑粉,她的世界观好像崩塌了,她拧了下自己的胳膊,好疼,不是在做梦,那这究竟怎么回事。

      看着她奇怪的动作,姜南溪笑着松开她的手,“秋月你就别担心我了,现下情况危急,等我解决完外面的山贼再和你细细道来。”

      说完便掀开厚重的幕帘走了出去,外面的景象一片狼藉,她的护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

      凶猛壮硕的山贼□□着胸口,手中的大刀沾染血迹,寒光闪烁。

      为首那人脸上一道狭长伤疤贯穿整个面部,整个面皮好似拼凑起来,惊悚可怖。

      他绿豆一样的眼睛在看到姜南溪后猛地一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目光中充斥着恶心占有欲,似乎对她势在必得。

      他哈哈大笑,牙齿上的黄色牙垢令人作呕,“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意外之喜,正好爷还缺一个婆娘,小娘子,要不要跟爷回去做个压寨夫人,爷定会好好疼你。”

      身后的山匪也跟着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小娘子就从了吧,我们老大可是厉害得很。”

      姜南溪眉头蹙起,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恨不得一脚将那人踢飞。

      但是还得再等等,那人还没出来。

      正当刀疤脸举着大刀向她砍来之时,侧边的茂密丛林飞出一道白影。

      “住手。”

      姜南溪瞥见那道身影,嘴角勾起笑容,眼神轻蔑。
      终于等到她了。

      她轻轻一蹬,飞身而起,和那道白影在空中擦肩而过,带着雄浑内力的一脚直接踢在匪首胸口。

      那人被巨大的力道裹挟,向后滑行了十几米,撞得他身后的小弟东倒西歪。停止之后,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染的周围泥土一片血红。

      “你......”话还没说完,那人就闭上了眼睛,不知生死。

      其余的匪徒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下,胆小的甚至直接尿了出来。浓重的骚味让她眉头一皱,还没等她做什么,那些匪徒就跟下饺子一样扑通跪在了地上。

      “姑...姑奶奶,别打我们,我们投降。”他们的双手高举在头顶,生怕眼前这个女煞神一言不合要他们小命。

      姜南溪没有理他们,尚有余力的侍卫从地上爬起,走至她身前,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理?”

      “绑起来,送到官府。”

      侍卫们忙碌地收拾残局,包扎好受伤的兄弟,然后将地上的匪徒用一条绳子绑在了一块,串蚂蚱一样挂在马车后边。

      而那道白衣身影看到此幕,顿时一个趔趄,失了平衡,勉强才稳当落在地上。

      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根翘起,显得有些狼狈。

      姜南溪看向那人,一袭月白衣衫的少年容貌得天独厚,剑眉斜飞入鬓,长睫细密,鼻梁高挺,唇色红艳,叫人雌雄莫辨。

      她外貌柔和,眼中却充满怒意,眉心皱起,声音冷的像冰,

      “你在戏耍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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