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也是二次元？》姜之水水

68、母子对谈

　　“你拿着个扫把干什么呀？”
　　陈女士洗完手用手帕随便擦拭了一下粘在手上的露珠。
　　付与心连忙把扫把丢一旁有些无措地说道
　　“我看地面有点垃圾想着打扫干净……”

　　陈女士侧身瞥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反应直接就绕过他走了出去。
　　小白在陈女士出来之后就一直用身体拱她撒娇，无奈之下把她抱起才算好。
　　付与心有点尴尬但还是跟在她后头不敢落下“阿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灯也没开。”
　　“我不知道你们这灯开关在哪。”
　　“就在玄关柜中间隔层。”
　　这屋子是陈女士送给唐重英的礼物，当初买下来随便丢给一个装修公司也没再管了，对这里的一切设施都不了解更何况连个灯都藏那么隐蔽。
　　付与心一边倒茶一边偷偷打量着陈女士，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唐重英的妈妈。在唐重英的描述里他童年几乎都是在学习中度过的，付与心还以为那是一位严肃充满教导主任风格的强势母亲。没想到今儿看来居然这么有气质，眉间有点威严但总体看来还挺温和。
　　付与心把茶递过去但陈女士却摆摆手“太晚了，我怕过阵子睡不着。”
　　两人年纪差的有点远，饶是付与心这种常社交的人在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当付与心绞尽脑汁的时候陈女士倒是开口问道。
　　“重英最近怎么样了？”
　　“他还在w市参加综艺，已经一段时间不在这儿了……”

　　话没说完陈女士就抬手打断了他“我当然知道他去参加节目了，最近不是节目出了点事吗。听说重英好像也受了点影响，他有没有说什么？”
　　陈女士摩挲的双手暴露了她此时有些许不安。
　　付与心心中了然，应该是说在节目里和鸽跟唐重英表现得比较亲近导致被网友连带谩骂被人怀疑短暂引起讨论的事情。
　　没想到还挺关心儿子的事业的，跟想象中不同。付与心那一点尴尬在此时散去笑了笑“那事情对他没什么本人影响，他现在挺好的。”
　　陈女士重新放松躺回椅子上小声说道“这孩子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们说一声，开心了就偷偷乐，难过了就憋心里。”
　　“也不知道他像谁，天天就爱自个呆着。事事也是报喜不报忧。”
　　付与心想了想平时两人的生活好像也没陈女士说的那么夸张，唐重英只是性格比较內倾，但真遇上什么事情问问他总会回答的。
　　看着陈女士那有些为难的表情，应该是对唐重英的事情担心了很久但却一直没联系。忍不住说道“其实真的想知道，可以直接去跟他讲的。”
　　“讲什么讲啊？你们这种小年轻都不爱跟我们这些人聊。”
　　陈女士接着说道“他上学跟留学那会都不会跟我们说什么呢，打电话过去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更何况现在这个工作的年纪就更不聊了。”
　　“可是你很关心他啊？为什么不跟他说？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啊。”
　　陈女士连忙摆手“说什么说，老肉麻了。”

　　付与心非常不理解他们这种别扭的家庭关系，明明相互关心却缄默无言，有时理念不合却不会相互沟通反而更加冷漠。在付与心的家里永远不会出现冷场与无言。一家人无隔夜仇，有矛盾当场吵个架吃顿饭就完事了。
　　“没事的阿姨，你就主动问问他现在什么情况就好了。”
　　“不了不了不了。”
　　付与心挑挑眉，心想不愧是一家人，都不擅长沟通。
　　“啊，可是我已经拨打电话了。”
　　陈女士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眼睁睁的听着他手里的手机接通。

　　“喂，怎么了。”
　　付与心示意陈女士说话，但陈女士就是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呢？”唐重英语气中带着疑惑与担忧。
　　一直冷场也不是个事，付与心说道“最近怎么样啊？阿姨好像很担心你。”
　　“挺好的，陪着别的组一起练习有点累但也算充实。我妈也在旁边是吗？”
　　“是的。”

　　付与心走到陈女士身边小声说道“您不是想问那事有没有给他什么影响吗？”示意她提问。
　　手机递到嘴边陈女士才僵硬接过“重英在节目没遇到什么事吧，以前上学的时候老爱跟我们犟不爱跟我们聊，现在也不联系我们。这个实在干不好咱就回去学管理……“
　　话没说完就被唐重英打断“停，别提管理这事了，我在节目组那真的挺好的。”
　　“你看你又跟我犟，都不跟我们讲在网上被人骂的事。”
　　“妈，这你都调查好了，我还有讲的必要吗？”

　　这什么态度啊，合着良心当狼心狗肺。一下陈女士激恼了“我这不是关心你才调查吗？这狗脾气什么时候改改啊？你在日本那会就这样说几句就敷衍挂断。“
　　“那是因为你每次打电话不是叫我改专业就是在骂我不务正业。”
　　“那确实管理比你那教育学更有用啊，而且我们现在不是都同意你当声优了吗？你出发前还特地跟你说过。”

　　这不是要相互表达一下关心吗？怎么聊着聊着就变味了？
　　专业和事佬付与心瞅准机会准时出击“两位别翻旧帐了，重英也改改那不爱说自己的事情的习惯。”
　　“你们聊天是怎么回事啊，一个聊就只会输出自己的观点。一个只会敷衍了事。难怪平时就不爱亲近呢。亲人哪有什么隔阂？”
　　一顿输出狠戳中陈女士心里。
　　付与心这么一说唐重英倒是噤声了，听话得很。
　　“这次打个电话阿姨就是想关心你一下你在外面的生活而已，担心有没有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重英沉默了一阵才说道“知道了。抱歉妈，刚才是冲动了点。”
　　陈女士看着这突然逆转的态度一时还有点惊奇“没事，知道错就好。在节目里平时生活怎么样？你还没跟我说过。”

　　平时只有三分钟的时长在付与心的监视下硬生生变成一场一个小时的有问必答以及亲情交流，从开始的僵硬尴尬变成侃侃而谈。从日常生活聊到日常生活，从现在聊到过去。陈女士拿着的是付与心的手机，导致全程他只能当个旁听生。
　　“所以你为什么不爱联系家里？不要拿代沟做借口。每次只有我们打电话的份。”
　　“因为每次你们每次打电话就是叫我按着你们的想法走，从学习到生活到择偶都由你们决定。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我都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干啊。”
　　“我当然知道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一天到晚都沉浸在学习，不喜欢学管理，不喜欢相亲的人。我不想做一个不像自己的提线木偶。只有表面光鲜却没有自己的灵魂。”
　　陈女士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窗外，不自觉揣紧手里的手机。有些哽塞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真么想的。”
　　从这个小儿子出生起就备受宠爱只是想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让他能永远生活在上层过不用担忧钱财的生活，所以才一直进行严格的教育让他学习最容易生财的专业提前计划以后的职业与配偶。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却束缚住了他的内心与自由。
　　双方沉默了一阵陈女士主动打破僵局“对不起，以前我们是真的没关注这些，你想追求什么就去追吧，也不会再让你去相亲了。”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唐重英还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说出这些心里话的一天，更没想到妈妈还接受并且道歉了。

　　“妈，那你现在能接受我们在一起吗？”趁着这个机会唐重英顺便这件事说出来。
　　“不能。”陈女士说的斩钉截铁，付与心剥橘子的手都愣在原地，橘子皮还挂在半空中。
　　“不是说我想追求什么就去追求什么吗？”
　　“这是两码事。”
　　付与心咽了口水，不会在现在就要劝分手不许在这个地盘呆着要求他搬出去住了吧。
　　“为什么，今天你见了他应该也知道他很好，别又说是因为他是男的又反对吧。”
　　“是很好，就是因为是男的才接受不了。”

　　完了，这真的要把他赶出去了，说不定还会拿着一沓钞票甩脸上。正当付与心思索着要选几百万还是选男朋友的时候，唐重英沉声说道“妈，你说允许我追求自我的。”
　　“怎么，我几十岁人就是接受不了同性恋不行吗？我就是看不惯就是老古板。”
　　“哪怕你反对，我还是会跟他在一起。”

　　这说话语气郑重的陈女士都要气笑了“我有说我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接受不了你们年轻那套的想法而已，只允许你有独立思想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吗？你也别来劝我，我不会再管你的感情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接着把目光重新投射到付与心身上。
　　付与心咽下嘴里剩余的橘子，赶紧擦干净嘴巴。
　　“阿姨，现在也晚了要不就留下来休息下来，不用麻烦在外面找酒店了。”
　　陈女士摆摆手说道“不用，我今天本来就是工作处理点外务才顺便过来一趟，早就准备好住处了。”
　　“其实我这趟过来不是为了重英的。”
　　“能猜到一点。”毕竟自从去了参加节目也没什么机会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口中想要在一起的人是怎样。”
　　“那您有失望吗？”
　　陈女士摇摇头“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反对的事但还是从进门很积极地跟我说话。这么晚下班也没对我们一点不耐心，处理我们的亲子关系。”
　　“如果你是女生，我一定连拖带拽也要把你带回家，让你跟重英在一起。”
　　大可不必，付与心笑着说道“不过我没法改变我的性别，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陈女士叹了口气“要不就是男的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这个社会对于少数群体的视线是严苛的。重英作为声优以后出现在公众面前便更容易遭流言蜚语。不知道以后你们在社会的压力下还能坚守多久，我只能祝愿你们都能年年如今日维持着这颗心。”
　　“如果未来有压力我会跟他一起抵抗，就算有流言蜚语我也愿意去承受。在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更何况一件事再怎么难两个人承担总会更容易些。”
　　他说这个的时候神情很认真，眼珠子里面的光昭显他坚定而纯粹的内心。
　　陈女士笑笑“那我可就信了。”
　　“时间不早啦。我要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女士拧起她那鳄鱼皮包包站了起来，走到半道还回头提醒道“对了，你脸上还有点食物残渣没处理哦。”
　　说完就离开关上了门。
　　闻言付与心用手继续擦了一下，原来回来路上吃的饼干屑还粘在脸上。他居然顶着这么个脸聊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