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白鹭双飞

93、禀告

　　皇上离开他的乾坤殿后，就去找他母后了。

　　他母后在她的乾清宫内，正闭目，侧躺在一棵大梨树下的贵妃榻上，悠闲地倾听着一旁乐师的奏乐。

　　皇上并未迟疑，径直走到了皇太后身边，行礼，道：“母后吉祥，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皇太后幽幽开口道：“皇上到是还惦记着哀家，哀家还以为皇上早已忘记了还有哀家的存在呢。”尚未睁开眼睛。

　　皇上就微微笑道：“母后严重了。”宫女已经搬来了一把红木椅子，放在了皇上身后，皇上就坐了下来。

　　皇太后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并未动一下，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皇上就道：“母后，听闻母后明日要去御弟的府邸游玩，儿臣闲来无事，也想随母亲一同去看看，不知母后可愿意儿臣随同陪伴？”

　　皇太后这才舍得睁开眼睛，看向了皇上：“皇帝若是愿意陪同哀家一同去，哀家自是欣喜。”在身后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稍微坐起来了一些。

　　皇上笑道：“前几日儿臣确实公务在身，繁忙，未能来给母后请安，是儿臣的错。儿臣以后不会再如此了。母后也就不要再生儿臣的气，好吗？”

　　“皇帝这说的是什么话？哀家是那种气量小的人吗？皇帝是一国之君，整个大康国的幸存危亡都要看皇帝。皇帝以国事为重，哀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呢？”

　　皇上脸上的表情就微不可查地变了。

　　然后，很快，皇太后就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皇上：“皇帝啊，你告诉母后，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派兵去攻打外族入侵呢？”

　　乐师已经很识趣地停止奏乐了。听皇太后这般一说，已经纷纷起身行礼，退到了一边，就是侍奉皇太后的两名宫女，也已退到了皇太后身后很远的地方。

　　皇上很反感这样的话题，但还是勉强保持着温和，道：“母后明鉴，儿臣此举定是为了大康，只是这个中理由，想法，不便明说。”

　　“皇帝啊！我大康子民定然是宁愿战死也不远屈辱地死去！母后知道皇帝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不希望看到大康子民再一次陷入到战火中，不想徒增伤亡，但是，对于外族的入侵，除了战斗之外，是不会再有更合适的对策的。皇帝！母后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母后，还有那些大臣的建议！”

　　皇上就勉强笑着，站了起来，深深地一鞠躬，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这般就前去与诸位大臣商议出兵之事。”

　　皇太后不免惊喜，忙道：“真的？”

　　“儿臣怎会欺骗母后？儿臣这般就去了。母后继续欣赏乐曲，儿臣晚点儿再来给母后请安。”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太后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欣喜不自知，道：“到底是哀家没有选错！到底是不负哀家的期许！”

　　皇上回到他的乾坤殿时，李明卜早已恭候多时，见皇上踏了进来，忙弯腰屈膝跑到了跟前，双膝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上直接越过李明卜，向屋内走去，“何事？”

　　李明卜已慢跑跟了上来，依旧没有直起腰，道：“皇上，微臣有事禀告。”

　　皇上已进了屋，坐到了书桌前：“何事李尚书如此犹豫？”

　　李明卜就讪笑着，支吾着，道：“皇上，微臣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恐怕。。。。。。恐怕会当作逆贼。皇上，微臣不求皇上为微臣出言，微臣只愿皇上不要把微臣以逆贼处死。”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跪在了地上。

　　皇上微微笑道：“李尚书不用提醒寡人，寡人知道该怎么做。”

　　李尚书就倏忽停止了哭泣，将头放在地上，撅着屁股道：“皇上，微臣誓死忠于皇上！”

　　皇上显得很烦躁，连连向李明卜摆手：“起来说吧，到底何事？”

　　李明卜就一把老胳膊老腿地站了起来：“皇上，微臣的手下夜入王府，行刺了王妃，被王府里的暗卫发现了。”

　　“是让寡人帮你去把人要回来？”皇上禁不住嘲讽。

　　“皇上您误会了，微臣的话还未说完。”李明卜又道，“皇上，您难道都不好奇，王妃不是随着毓秀王去泰山祈福了嘛？为什么还会在府中？”

　　“这有什么好奇的？王妃先一步回王府有什么奇怪的？”

　　“皇上！同毓秀王去泰山祈福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王妃！真正的王妃还在王府！而且。。。。。。而且还是个男人！”

　　“男人？”皇上很是吃惊。

　　“皇上！此前毓秀王的云妃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那个云妃已经被微臣收拢。云妃就是因为揭穿了假王妃的真面目，才被毓秀王给关押了起来。”

　　皇上已在李明卜的话中陷入到了沉思。

　　李明卜继续道：“皇上您想想看，云妃她是西域人，是毓秀王一直攻打的敌对部落，毓秀王怎么可能会喜欢云妃呢？虽然毓秀王进宫，参加宴会一直带着云妃，还向外界一直宣扬他最深爱的人是云妃，但暗地里呢，从云妃的诉说来说，毓秀王只是在做面子功夫，根本就不在乎她。如今细想，毓秀王一直让外界人误解他喜欢云妃，其本意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假王妃而已！”

　　“假王妃？男人？”皇上自言自语了起来，“寡人记得，寡人赐婚的对象是女子，怎么会是男人呢？”

　　李明卜激动道：“皇上，这就说明裴府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毓秀王！又或者说，毓秀王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并没有迎娶裴家女儿！”

　　皇上在踱步，听李明卜这般一说，顿时就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看向了李明卜：“可查出来什么了？”

　　李明卜道：“不瞒皇上，微臣确实查出了些实情。裴府举家迁移到钱塘，虽然一直刻意隐藏着府中消息，但微臣还是查出来了。裴家根本就没有将女儿嫁给毓秀王。”

　　“那。。。。。。假王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不解，又顾自踱起了步子。

　　李明卜目视着皇上走来走去，道：“皇上，微臣无能，并没有查出来此人是谁，所以皇上，您该要去王府走动走动了。”

　　皇上就倏忽顿足，侧目看向了李明卜：“你的意思是，要让寡人亲自出马？”

　　“皇上您莫要动气，微臣的意思是，如此以来，皇上就可以大做文章，这比微臣将事实大白于天下要来的好得多。”李明卜吓得又压低了腰身。

　　皇上似乎是听进去了李明卜的话，已开始深思了起来。

　　李明卜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那表情，真是得意极了，想来他或许已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裴二后背化了脓的部分崔管家已经剜出。血也止住了。护心丸也吃了。病情也稳定了下来。只是人依旧昏迷着，没有半分知觉。

　　崔管家连日来的又惊又怕又累，已然是扛不住，毓秀王就让他下去休息了。

　　柳郎也是一会儿惊吓，一会儿后怕的，想来累得也是够呛，但他却坚持要留下来，毓秀王便也不勉强他，让他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了。

　　毓秀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裴二，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想来他的心一定会是如波涛一样在翻滚了。

　　毓秀王就这样一眼不眨地望着裴二，像是怕再也看不到如此生动的裴二一样，那怕此刻的裴二看起来是那么的难看：脸色煞白煞白，嘴唇毫无血色，脸像是还浮肿着。

　　毓秀王看着看着裴二，就伸出双手握住了裴二露在被子外的右手。

　　那手软趴趴的，一点儿力度都没有，在毓秀王的手中像是被毓秀王摧断的花朵一样，但毓秀王还是紧紧地握着它，一点儿都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