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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安格瑞开发手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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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时三花有阵子沉迷英美剧,在论坛上盘点了一堆有名的angry sex场面,还逼着陈近月一起鉴赏。
陈近月表面上捧脸装花痴逗三花开心,私下却觉得这群欧洲人根本就是脑神经变异,偏要把精虫上脑美化成不朽爱情。
那些年偷摸翻的白眼最终还是报应到自己头上。
angry sex见不着影,莫名其妙的angry kiss倒真被她碰上了。
嘴角发麻,像被毛毛虫蛰了。
他鼻息烫得吓人,不像精虫上脑,倒像高烧烫昏了头。
陈近月一向对这种事情看得挺开。
大学时排莎翁的大戏还反串过男角,几千人的场子她也能大大方方跟人家女孩子在聚光灯底下接吻。
于是惊吓过后她很快缓过来。
就当真实排练,也懒得推开他。
身子被压得发沉,她垂眼看他瞎胡闹,亲起来没完没了。
没什么章法,只闭眼睛在嘴角一通乱啃,又热又痒,弄得她几乎想笑。
像条小土狗。
又闹又犟,但没什么杀伤力。
憋死了算是自己倒霉。
于是下一秒她很正大光明笑出了声。
“噗嗤——”
?
小土狗狂乱进食的动作一顿。
身后狂甩成螺旋桨的尾巴一下停了,耷拉着,阴沉沉。
触感抽离,陈近月缩了缩脖子看他。
熟悉的眼神,半眯着,有点危险。
掐着下巴等凌迟。
小土狗也需要自尊。
于是灯光下重新俯身,嗷呜一大口。
*
“嗷呜——”
咬掉一大口糯米,陈近月心满意足,鼓着脸颊慢慢嚼,一边又回忆上周浴缸里那“动真格的、咬出血的”一大口。
说他像狗还真是狗。
那伤口位置到底尴尬,也懒得去药房,她养了两三天才缓过来,糖葫芦都不敢啃。
李梁则觉得这种事也怪不了他,打架嘛,有来有往。
谁让陈近月没有喉结?退而求其次,只能啃嘴报复回去。
钝感力是个好词,这两个白痴不知道什么叫害羞,甚至扒拉着浴缸互踹几脚,约定下次再战。
但旁人可不瞎。
旁边店员姐姐正在货架上放避l孕套,草莓味桃子味应有尽有,边塞还边偷摸看过来。
虽然卖了也没提成拿,但作为店里蝉联三个月的优秀员工,她一向很擅长对症下药给顾客推销。
难不倒她,喉结上一圈牙印加嘴唇下一块疤,评估值SSR。
于是胳膊不经意拐弯一甩,草莓味的一盒精准投送到他们脚边。
……
沉默无言,陈近月一口巧克力奶冷不丁呛到喉管。
又开始了,最近剧院里也老一堆人用那种诡异暧昧的眼神看他俩。
捡起来递了回去,迎着店员姐姐失望的目光,陈近月重新坐回椅子上,嫌弃地戳了戳李梁喉结。
“都怪你!”
牙印罪人喝掉她最后一口巧克力奶,捏扁盒子,不吱声。
陈近月拆了一粒奶糖塞嘴里继续扔锅。
“我这嘴上没办法遮,你喉结就不能穿个高领挡挡?”
李梁抬头看了看店里的冷气,冷飕飕瞥她一眼。
“大热天穿高领?我宁愿被误会也不想热死。”
陈近月低头叠糖纸,“啧”一声,意思是失望。
“能不能有点奉献精神,还好搭档呢,大难还没到就自己扭头摇尾巴跑路了。”
李梁冷笑。
“你骂谁是狗呢?”
训狗是门学问,有时候也得适当哄哄。
于是弯了眼睛,陈近月把手捏成拳,招财猫一样贴在脸颊晃了晃,短促的两声,冲着他。
“汪汪~”
故作矜持,李梁盯了她三秒又冷静扭头,开始收拾桌上的垃圾。
装什么。
陈近月不肯放过,笑眯眯凑过去,很轻的一声。
“耳朵怎么红了,小李老师~”
小陈挺得意,觉得自己抓住了小李的把柄,看起来软硬不吃一个人,居然钟爱这一挂。
真是变态。
他们是最近才改的称呼,之前都直呼大名。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俩嗓音条件太好,平常吃个饭随便喊喊就给三花他们一堆人喊出鸡皮疙瘩,皱着眉头大吐苦水,说搞得他们一圈人像偶像剧里的npc,只能在旁边蹭戏份吃小葱豆腐的那一种。
其他演员编剧都很少各自喊本名,现在年轻人都爱弄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小的像大学社团,大的就是剧院,都要给自己取个“花名”。
比如三花原名叫蒋淇淋,是从大学时候就定下来的,池班刚来的时候纠结了半天想给自己起名叫“小池斑比”,姜五孔就是“五孔”,陈近月不乐意弄这玩意,但别人也很自然喊她‘阿月’。
当然李梁是绝对不愿意喊“阿月”的,同理让陈近月喊“小梁”一类也恶心得要吐,他俩迫于威压只能折中一下握握手,阴阳怪气地互叫“老师”了。
反正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叫老师,连对街卖羊肉串的都被客人喊“买老师”。
虽然并不是所有卖羊肉串的新疆人都叫买买提来着。
便利店里冷气开得低,出来晒晒太阳倒是挺舒服,两个半吊子老师也不急着回去,索性就绕着住院楼下一个小花园走步消消食。
老爷子给的那副膏药味道挺重,李梁一向闻不惯这种味,走到树底下伸手戳了戳陈近月,问她要一粒糖吃。
有犯贱的机会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花园里没人,两个幼稚鬼又准备闹起来。
“没你的份,这留给三花的,她老低血糖。”
刚伸手拧着胳膊要叫唤,陈近月一扭头,看见不远处树荫底下坐着一个穿病号服的。
怕损阴德,迅速垫脚捂了他嘴往旁边拖。
“嘘,有病人在。”
李梁扯掉她手,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有个人垂着头坐着。
大白天演起谍战戏,盯着无辜路人分析。
“怎么一动不动,看起来还是学生啊,没家长陪的吗?”
脸色这样惨白,晒下去也不怕中暑吗?
陈近月歪着头看几眼,刚拉着李梁要走,眼神又一定。
“不对,看着有点眼熟啊……”
李梁趁机从她手心抠糖,漫不经心道。
“半张脸能看得清什么,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
陈近月拍掉他手,一边自言自语。
“好像真是他。”
认错人是很尴尬的事情,但幸好陈近月眼力足够好。
也得益于他脸的辨识度——
不对,不能说得益。
这年轻的男高生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不算深,褐色的一截,从鬓角延伸到下巴处。
有太阳也不顶用,周身自带阴沉的氛围感,挺适合进咸渣演些小鬼npc,姜五孔最近正好在搞些乱七八糟的悬疑恐怖本。
听见脚步声,惨白的这位抬头,愣着神,却比她先开口,带着迟疑——
“陈……近月?”
陈近月点点头,坐到他旁边,伸手给他递一粒糖。
很自然,老朋友似的。
“生病了?”
他不作声,接过那粒糖,并不剥开吃。
“病好了来看戏吧。”
“烁社虽然不演了,还有别的可以看,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攥紧了那粒糖,他猛抬头,嘴角抿着,小激动。
“真的吗?”
陈近月笑,伸手摸摸他的头。
“真的,下个月18号,你到时候直接来,我去门口接你。”
信物交接,银色的一只千纸鹤,挺粗糙,翅膀都是歪的。
陈近月捏着塞进他病号服胸前的口袋,声音很温柔。
“刚刚用糖纸叠的,不要嫌弃。”
晒得发红的疤痕隐隐作痛,他攥紧那粒糖果,坐着跟陈近月挥手告别。
李梁回头看了眼才跟上陈近月,觉得蛮稀奇。
“怎么,又是之前的观众?”
陈近月心情挺好,点点头。
虽然只看了一场,但她对他印象很深,除了那道疤,主要是当时谢幕她看见他缩在位置上哭得很惨。
“不是说票卖得很差?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跟集七龙珠一样。”
一场七个观众,可不是七龙珠嘛。
算上池班,卖鸭的那个大爷,现在又多了个男高生。
陈近月伸了个懒腰,故意拿手肘戳他一下。
“我倒是想集齐啊,毕竟都是缘分,就怕猪队友霉运太强,拖我后腿。”
拖后腿的:……
听不到回答,陈近月不满,晃了晃手指头威胁他。
“再装死,我等等回病房就跟曲涉江商量换新搭档。”
还学会仗势欺人了。
李梁勾她肩膀,整个人重量撑上去,懒懒散散笑。
“行啊,说说吧,要换个什么样的。”
肩侧一沉,她抬头,视线交不经意交错。
无聊踢走路边一粒小石子,她装腔作势,心情难得轻快。
“嗯……”
“换个长发的吧,要忧郁挂,留胡子,最好是三白眼。”
“呵。”
翻脸最在行,陈近月停了脚,看着他脸忍不住笑。
“你这什么表情?”
小土狗的尊严到底不肯扔,勾她脖子故意使劲,李梁吐出来凉凉的一句。
“三白眼满足不了你,翻个纯白的凑合一下。”
五楼窗边,曲涉江挂着吊瓶往下看,气急败坏踩着拖鞋乱蹦哒。
“这两个混蛋!老板还病着身为下毒凶手居然敢悠哉悠哉出去约会?”
三花瘫在椅子上捏手机逛论坛,打个哈欠随意敷衍他:“吃饭而已。”
“扯给鬼听呢!我盯半天了,绕着花园转了四五圈还不够!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我今晚上就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吃了那么多硼酸没没事人一样,还有力气蹦哒。
该叫他什么好呢?
三花思考了一下,很快决定。
嗯,名副其实的——
angry idiot
作者有话要说: 《糊成一团》
《关小火》《滋滋滋》
《给自己翻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