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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

  •   众人移步茶厅,林姨娘退下后,陈夫人支走了两位小姨娘,又叫嬷嬷把沈禾领走,康姨娘见天色不早,也叫人把沈莲带回了房。
      刘姨娘见陈夫人似是有话要说,主动寻了借口退下去,茶厅里只剩下沈相、陈夫人、康姨娘、沈康及沈容五人。
      陈夫人喝了盏茶,方说:“相爷,说来容儿搬回来有一阵子了,当日仓促也不曾想得太多,我想着若是明年要替他相看,那院子还得好好修缮一番。”
      沈相喝茶的动作一滞,沉下脸道:“男子汉大丈夫,无需像女儿家一般娇养,费这功夫做什么?”
      沈容连忙放下茶盏,端正坐好回道:“我寻常早出晚归,也不曾住得不舒坦,母亲费心了。”
      康姨娘撩起帕子扬了扬风,阴阳怪气道:“容儿若是住得不舒服只管说来,无需扭扭捏捏,好似谁刻薄了你似的。”
      沈相瞥了沈容一眼,冷声道:“相府不是侯府,没得让你骄奢淫逸,你本就该清心寡欲一些,而不是将精力都摆在享乐上。”
      沈容哑然失笑道:“儿子当真不曾抱怨,父亲为何如此说我?”
      沈相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声,斜着眼睛瞪了沈容一眼。
      陈夫人见状打断众人道:“容儿不曾抱怨,是我自己想替他修修院子。”
      沈相睨着她道:“容儿回来一年,还如此娇气,也有你的功劳!你便是太惯着他!”
      陈夫人被他睨了一眼,心下怨苦,只是她素来自持,轻易不会失了仪态,她深吸口气才道:“竹园拢共只有四间房,容儿一间,方小姨娘一间,贴身侍女侍从也要住两间,他如今也是朝廷四品大官,连一间多余的房间都不曾有,如何娶妻回家?”
      沈相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康姨娘却是笑了:“竹园离仆役房近的很,可以叫侍女侍从住去仆役房,这不就空出了两间房?”
      陈夫人憋着火气道:“康姨娘你自然说的轻松,康儿住的院子有八间房,最小的都比容儿如今的大。”
      沈康拧着眉道:“提我作甚,难不成要我把院子让出来吗?”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沈相拍拍桌子道:“你想修便修,也不是什么难事,非要在小年拿出来说。”
      陈夫人眼底浮现起泪花,她抿着嘴,却是不出声,日前陈老夫人教她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来,她拿手帕抹着眼角,簌簌流下泪水。
      沈相不耐道:“你平白哭什么?”
      沈容看了陈夫人一眼,缓缓叹道:“母亲,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您不妨直说吧。”
      陈夫人哽咽道:“相爷,您骂我,我也必须说了,如今咱们相府人丁兴旺,少爷们也都纳了姨娘,从前有相爷俸禄支撑着,庄子上也有些年租,总算能勉强维持,如今相爷被罚了俸禄,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明年还要给孩子们相看人家,奴才们虽多是买断了籍契,无需给月银,但年节里总是要打赏些,手里真是一些宽松银子都没有了,这家我当真是当不下去了!”
      沈相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夫人道:“你!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倒是不信,我们相府少一年俸禄能活不下去!”
      康姨娘连忙扶住沈相,抚着他胸口劝慰道:“相爷别生气,夫人到底年纪轻些,当不好家也是有的。”
      陈夫人垂泪道:“我虽年轻,却也是懂礼制的,如今相府未分家,家里三个当官的,相爷被罚了俸禄,却不见另外两个将俸银拿回家。”
      除沈容外,在场众人无不愕然,沈相乃老相爷独子,他年轻时拿了俸禄也向来是自己用,老相爷老夫人也不曾叫他上交。
      沈相气得险些厥了过去:“你也知道他们当了官,他们身上岂能没有点银子傍身,况且他们才几个俸禄,你竟还肖想他们的荷包?”
      康姨娘自然也不愿意,沈康赚的俸银大多都交给了她,若是交去府里,便是进了陈氏的口袋,她自然不肯,她灵光一闪道:“夫人说话好生无礼,前几日康儿领了食禄六十五石,可全部入了公库,怎得到你嘴里,变成康儿一毛不拔了。”
      陈夫人将管家钥匙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道:“既然如此,这家就交给你当吧,康姨娘毕竟较我年长十几岁,想必当的好这个家。”
      康姨娘抿嘴一笑,得意道:“我自然当的好,你进门之前,也是我临时管家,哪里不好?”
      她伸手要去拿钥匙,沈相却大喝道:“主母不当家,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康姨娘悻悻收了手,一言不发坐去旁边。
      沈相坐下来,拍着额头想了半晌,方道:“既然你们母亲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样吧,康儿容儿,你们二人将每月俸银的一半交入公库。”
      沈康闷不吭声,待沈相朝他看来,方不情不愿道:“父亲吩咐,康儿自然答应。”
      沈相又看沈容:“你怎么不说话?”
      沈容淡淡道:“父亲,儿子觉得不妥。”
      沈相忍着怒气道:“你觉得不妥?你觉得怎么不妥?”
      沈容痛心疾首道:“儿子觉得,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就应该共同进退、同甘共苦,我与兄长月俸加起来才只有二百二十两,不过父亲月俸三分之二,若是只交一半,虽聊胜于无,却也无甚帮助,儿子以为,应当将月俸尽数上交,一分不留!”
      沈康提了口气,倏地站了起来,康姨娘也叫嚷道:“这如何能好?康儿已经这么大了,岂能没有银两在身?”
      沈容纳闷道:“这话从何说起?各小院每月也从府里领份例,自是有银子的,不过少些罢了,从前我与兄长未当官时,手里亦是一分钱没有,也活得体面,如今怎么反倒抱怨了,况且现下情况特殊,彼此更是应该同心协力度过眼下难关,再者说,我们相府本就是清流之家,不应与人过多交际,免得被无辜牵累,打成谁家党派,不怕父亲笑话,我寻常也喜欢去酒楼吃酒,手里宽松些便没了分寸,时常遇上些同僚,总免不得要寒暄一番,若是母亲管着我些,我心里倒也放松。”
      沈容这一番话兜兜转转听着极尽体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相难免也想,孩子们年轻没分寸,多些规矩也是好的,银子左右是在府里,若是沈康银钱不够用,他总有办法补贴些。
      他当即拍了板道:“容儿说得一点不错,倒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想的不周到,既然如此,下月开始,你们把月俸都交给你们母亲打理。哎,这府邸上下确实不似从前人丁单薄,夫人当家也是辛苦,也是我的疏忽。”
      陈夫人得偿所愿,大喜道:“相爷可别这么说,相爷如此体恤,我一定好好打理这府邸上下。”
      眼看时候不早,事情落定后众人各自回了小院。
      沈容心情愉悦,竟忍不住笑了一声。
      兆喜见他笑,叹着气道:“亏少爷还笑得出来。”
      沈容笑道:“府里热闹,我自然高兴。”
      *** ***
      翌日清晨,沈容刚起身,便有仆役匆匆来报,说是二殿下宫里来了人,宣沈大人即刻入宫。
      沈容把刚穿上的常服脱下,换了官服,随着赵念安派来的马车进了宫。
      沈容熟门熟路进了寝殿,赵念安似是刚起身,由侍女们伺候着穿衣洗漱,见了沈容过来,脸上并不带笑,却是微微蹙着眉,嘴角下压。
      沈容心下一突,试探性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赵念安并不叫起,踱着步子走到沈容面前,在椅子上落座,挥走了众人,方说:“本是昨夜就该叫你进宫的,只是昨夜事情多,一时间也顾不上你。”
      沈容心里盘算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了这小祖宗不高兴,思忖了半晌忽然有些明白过来。
      沈容问道:“你派了人跟着我?”
      赵念安沉着脸道:“有何不可?沈大人莫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容倏地笑了起来,赵念安见他笑,愈发不悦,恼怒道:“你笑什么?”
      沈容撑着地爬起来,赵念安慌忙骂道:“放肆!我还没叫你起来。”
      “我还有更放肆的,你这个小醋坛子!”沈容走上前,俯身捧住他的脸就亲,赵念安被吓了一跳,却是怔怔的不敢动,由着沈容长驱直入咬他的嘴唇。
      沈容见他老实,才缓缓松开他,拉了椅子过来坐下,拉着他的手道:“我昨日只是碰巧遇到宋言,并非与他有约。”
      赵念安不出声,沈容看他脸色,见他犹在生闷气,连忙又说:“那日茶宴,宋言相中了我表兄万常宁,我攒局请表兄与他一道吃酒。”
      “万常宁?”赵念安垂着眼,挑起眼眸望着沈容,嘀咕道,“你又胡言乱语,他那日分明对你另眼相看。”
      沈容好笑道:“只你对我另眼相看罢了,你若是不放心,吃酒那日你随我一起去,自己亲自去问问。”
      赵念安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沈容。
      沈容叹了口气,真切说道:“我那日已经跟你说过,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要,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你,那便不行,还有那姨娘方氏的事情,我今日也一并与你说清楚,四年前,我父亲与填房陈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拿了我的文书去官府过了契,本是沈康要纳姨娘,父亲怕人说他偏心,便叫陈氏也帮我纳一位,她便买了方氏回府,从头到尾都不曾知会过我,事已至此,我户籍上已经落了男子身份,再不能为人赤子,那姨娘虽是陈氏调教出来的,只要她不生事,我也愿意让她安生度日,可若是因她伤了你我情分,我心里实在难受。”
      赵念安见他这般情真意切,心里亦是不好受,他缓缓问道:“若是没有她,你愿意当我赤子吗?”
      沈容陡然红了眼,他舔了舔嘴唇,许久说不出话来。
      赵念安苦笑道:“你不愿意吗?”
      沈容深吸了口气,哽咽道:“我答应过你,绝不会再哄骗你,念安,我不愿意当你赤子,绝不愿意。”
      赵念安亦是红了眼,他吸了吸鼻子,自嘲般笑道:“所以,从始至终和你是否纳了姨娘无关,你从未想过要当我赤子。”
      沈容垂下眼,笑容苦涩道:“说我阴险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只想你当我赤子,我想牢牢把你抓在手心,只有如此,倘若你日后变了心,我也能紧紧拴住你,把你困在我身边,让你的生命里只有我沈容一人。”
      赵念安未曾想过是这样的答案,他曾以为沈容并未爱他至深,才会不愿当他赤子,却不想他竟是如此焦虑不安。他想起沈容早逝的母亲,又想起沈相寻常对沈容的态度,一时间竟是心疼极了。
      他抱住沈容肩膀,安慰他道:“我不会变心的,也不会离开你,我有时候只是胡乱使使性子,不是真的要生你气,我心里喜欢你,喜欢极了。”
      沈容苦笑道:“你竟是不生气吗?我那日这般对舅父说,被他好生教训了一通,还挨了两记打。”
      “他还打你啦?”赵念安气呼呼道,“北远侯是个大老粗,他懂什么?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们两个的事情不必别人来置喙。”
      沈容反手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两人安静地贴在一起抱了一会儿,许久才听赵念安低低说:“那你几时去和宋言吃酒,我也一并去看看。”
      沈容哭笑不得,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这里,他点点头道:“那就一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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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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