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喜欢他》Qibao

16、第十六颗星

　　今天是难得阳光明媚的一天，和第一天来到雨落的时候一样，许久睡了一觉，醒来时正值黄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出了栖迟。
　　在村子里纵横交错的小道上漫无目的地一直走，来来往往的村民有说有笑，有的在院前摘花除草，有的在收晾笼上的茶叶，有的在门前闲暇唠嗑，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斥着最淳朴无暇的笑容，这是在京城没有体会过的自在舒适。
　　“小金花，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瞎逛呢，看这天气，还要下雨哩！”有个阿婆正在清扫门前小路上的落叶，看她一个人走到她门口，关心道。
　　“阿婆，雨落经常下雨吗？”许久走到她面前，闲谈似的问她。
　　“不然怎么会叫雨落？一到夏天就不停地下雨，我都习惯了。”阿婆笑着说。
　　“走这么久，你累了吧？”阿婆把扫帚靠在门口的墙上，拍了拍墙角用竹子编的小凳子。
　　许久坐在其中一个上面，看着一排颜色各异的小竹凳，好奇问：“这些小凳子好可爱啊，怎么都放在门口，不怕有人拿吗？”
　　“不会有人拿的。”阿婆坐在许久身边，慈祥的脸上布满皱纹，身后夕阳耀眼的光芒落在她身上，令人动容。
　　她伸手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你看啊，这家家户户门口都放着这样的小竹凳呢，有的给自己坐，有的给过路的人休息用。”
　　“是吗？真好。”许久坐在这里，抬头目之所及是夕阳的余晖，侧头倾耳而听是烟火的喧嚣，躁动的心变得无比平静，宛若微风拂过树梢，了无痕迹。
　　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砸在头顶，细雨密密麻麻地落在地上，积少成多，许久盯着一处的水洼越变越大，阿婆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指了指上面：“别怕，屋檐上有挡雨板，没有风，淋不到雨的。”
　　“我不怕，我就坐在这里等雨停。”许久摸了摸屁股下被捂暖的竹凳，望着余晖下的落雨，像是天际对雨落的馈赠，一场宛若鎏金的神迹。
　　“小姑娘，冷不冷，需不需要我拿把伞给你。”阿婆担心地问。
　　许久摇摇头：“不冷，阿婆你快进屋吧，这雨这么小，我想静静等它结束，况且我也走累了，正好歇一歇。”
　　她并拢双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一双手稳稳地托着脸，闭着眼睛，享受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舒适。

　　“你这是离家出走得流连忘返了吗？还是被雨拦住了脚步不能回家？”许久睁开眼，江忻撑着她的那把油纸伞，站在雨中，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你怎么打我的伞呢？”许久伸手想让他把伞还她，江忻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这伞是民宿的，是大家的，我怎么不能用？”
　　“这明明是我买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许久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江忻紧紧抓住，他坐在她身旁，将伞撑在他们的头顶。
　　许久举起被他抓住的手，怼到江忻的眼前，生气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没看我发给你的消息，我发了很多很多，你一句话都不回，为什么？”江忻把伞放在廊下，空出的手伸手摸了摸许久的额头，皱眉轻声哄她：“不生气，好不好？明明难过的是我。”
　　许久推开他的手，努力控制着眼泪不往下落，不敢看他，别过头，声音沙哑：“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江忻看着她倔强的脸，心一疼，“可是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一见到亮晶晶的星星，怎么能忍住不靠近呢？谁都想摘星不是吗？”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僵持半天，才缓缓开口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从飞星第一次见面你就在躲我，不对，应该说从两年前开始你就在躲我，我发十条微信，你才舍得回一条，现在见到面了，更是拼了命地把我往外推，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忻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想从她的嘴里听到答案。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许久不想和他再这样没结果地纠缠下去，躲又躲不了，避又避不开，推了又黏上来，不如直接说清楚，让他明白，也让自己清净。
　　江忻听不懂她的话，先疑惑地皱眉，思索片刻后单手遮住脸，笑出了声：“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从我认出你的那一刻起，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许久手腕处的脉搏不受控制地狂跳，幸好他松开了她的手，不然一定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仅仅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变得躁动、紧张、甚至是震惊，还有不安。
　　她偷偷用左手压住手腕处的红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刚要缓过来一点，又听见他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许久，我看上你了，我，看上你了！”
　　江忻的声音越说越大，许久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他震得好像要失聪了，不然怎么连雨水滴落在地的啪嗒声都听不见了，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影，视线无法聚焦，脑袋被蒙地一片空白。
　　像是在做梦一样，江忻抓着许久的手贴近自己的心脏，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她的脉搏撞在一起，疯狂地随着雨落的声音炸成一团。
　　江忻闭着眼睛，用两只紧握的手搭在额头，语气莫名有些难过：“妈妈告诉我，如果将来遇到了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一定要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一直一直陪着我，这样我才不会孤单。”
　　“二十岁，我遇到了这样的人，我想紧紧抓住她。”
　　“如果你还像当初一样……可怜我的话，就让我抓紧你的手，好不好？”
　　许久听得心颤，不明所以地伸手一寸一寸抚摸他的脸，“我是在做梦吧？江忻怎么会对我说这些话呢？”
　　“你看过星星吗？”江忻的手扣在她贴着自己脸的手背上，“余晖已经落下，星海即将升起，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下雨了还会有星星吗？”许久望着逐渐拉上黑幕的天空，似是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小雨谢场，雨停了，一弯淡到透明的月亮挂在天边，她专注地看着头顶的夜空，心里在隐隐期待。
　　“我也不知道，我们打一个赌吧。”江忻伸出一根食指向上指了指天，平静如水的双眼直视许久的眼眸，“如果今晚夜空出现星星的话，算我赢，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不理我，如果没有出现的话，我就按照你的想法，答应你离你远远的，好吗？”
　　“好。”许久避开他的视线，专注地望着夜空，刚蒙上灰尘下过雨的天空真的会放出星星吗？许久不知道，但不停跳动的心脏告诉她，最后一次，再赌一次，就这一次。

　　等了不知多久，夜幕越来越深，星星还是舍不得出来，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双眼专注地盯着夜空，许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只是想闭上休息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靠在江忻的胳膊上睡着了。
　　江忻把她的头轻轻扶到自己的肩膀上，将身上穿的那件牛仔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眼神温柔地笑：“到最后，还不是需要我的外套，白天那么倔。”
　　他低头专注地看许久的脸，从额头到下巴无一处不精致完美，“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控制得住不心动啊？”他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我又不是出家的佛子，我是拥有情欲的人。”
　　再抬头时，忽然发现厚重的云层间，隐匿着忽闪而过的星辰，等这朵云再消散一会儿，总能等来翘首以盼的星星。
　　江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手扶住许久的肩膀靠着自己，一手抓着手机打开了水印相机，低头看她，“星星出来了，我就不叫醒你了，留个证据省得你明天不认账。”
　　可是再拍星星之前，江忻看着许久沉静柔和的睡脸，笑了笑：“还是先偷偷拍一张我们的合照吧，纪念下我对你表白的第一天。”
　　时间：2024年6月12日星期三 23：48
　　地点：云城边境线雨落村
　　还好没过十二点，江忻调转摄像头对着为数不多的星星拍下照片，又拍了两张，自顾自地笑着说：“多拍点，怕你赖账。”
　　时间：2024年6月12日星期三 23：56
　　地点：云城边境线雨落村
　　江忻收好手机，“我们该回去了。”他把油纸伞收起来抓在手里，然后让许久的身体倒在他的怀里，左手绕过她的膝弯，一把抱起来，“走，我带你回家。”
　　沉稳有力的双手紧紧把她护在怀里，修长笔直的腿一步步缓缓地走在青石板的砖路上，双脚轻轻踩过坑坑洼洼的积水，裤脚湿了一大片黏在身上不舒服，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吵醒了她。
　　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路的话，“我拍下了证据，明天给你看，不能不认账，打赌的事我赢了，必须答应我，不能再不理我，不然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要是我难过的要死了，你得赔我，好不好？”
　　“许久，小久，久久，小仙女，小公主，小可爱，你的名字真多，你最喜欢哪一个，我天天喊给你听，怎么样？可这些称呼别人都喊过，有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专属于我的称呼，等以后你和我在一起了，告诉我好不好？”
　　“我觉得我们将来一定可以在一起，你觉得呢？不允许反驳我，我一定会努力追你的，我说到做到，你要准备好了，最好能一直这么倔强，不然我怕你招架不住，直接缴械投降。”
　　“这几天，和你相处那么久，都没说上几句话，现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都怕你觉得我烦人，以后不要再躲我了好吗？我只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想见你的这份心思我已经藏了好久，你知道吗？就像今晚的星星被厚云遮住，需要静静等待才能出现，可是你睡着了没有看到，下一次，再等一等好不好，等一等我。”
　　“等我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