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溜达的鱼

16、16

　　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是没错。

　　没出半个月，关于张墨涵和顾淮的不实言论几乎没人再讨论了。

　　夏天快来了，天气越来越热，丰兆阳开始经常跑去打球，每天都一身臭汗回来，空调一吹，惹的谢一菲频频回头。

　　多了几次后丰兆阳也不好意思了，打球出汗会多带件衣服换了再回教室。

　　但谢一菲没跟丰兆阳闹翻的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

　　“我跟你们讲啊”

　　谢一菲马上丢下算几何的笔，转头听八卦。

　　许知念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丰兆阳今天带来的八卦提到了林诗芮。

　　触及敏感词汇，许知念竖起了耳朵。

　　“我发现最近半个月林诗芮都不跟着顾淮转了，每天都跟在梁宇川后头。他们三个到底谁和谁是一对啊？”

　　“你恋爱脑吧？难道他们仨不能纯友谊吗？”谢一菲不爽地回怼。

　　“难道你相信世界上会有纯友谊？”

　　谢一菲一下子无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

　　谢一菲的表情越来越心虚，好像真担心什么事情被丰兆阳知道了一样。

　　“你背着我偷偷磕梁宇川和顾淮的CP！”

　　谢一菲暗自松了口气，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芜湖你真棒呢！”

　　谢一菲转过去不理丰兆阳，留丰兆阳一个人尴尬。

　　“念念，你今晚是不是还要去奥赛班啊？”

　　许知念想了想回答，
　　“嗯，今天周三。”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听说最近学校附近有那种抓小孩的。”

　　“我可不是小孩，我都165cm了。”许知念以为谢一菲在吓她，开开玩笑过去了。

　　“不是！”谢一菲慢慢靠近，“真的有人在附近听到小孩的哭声。”

　　许知念一听，突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啊呀呀呀”许知念捂住了耳朵。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谢一菲揪着许知念继续聊天，

　　“诶你和顾神一块上课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我不和他一起上课，他在隔壁物理班。”许知念擦掉错误的辅助线，表面装作风平浪静。

　　“顾神以后要学物理啊”

　　“不一定吧”

　　“不是啊，顾神去竞赛，肯定可以保送啊。”

　　许知念又画了一条辅助线，笔尖突然在一半断了，迫使许知念只好继续听谢一菲的话。

　　“顾神不愧是顾神，保送清华，物理天才...”

　　“诶这题辅助线是这样画吗？”

　　许知念不得不打断谢一菲的臆想。

　　在家里她经常被迫规划好未来，考师范，英语老师。

　　她想应该谁也不喜欢这样被莫名期待和定义吧。

　　晚上的培优课说明了下个月会进行一次选拔考试，留下的人高二才能继续参加培训，作为竞赛参赛培养对象。

　　许知念知道自己在班里还是有点危险，还得努力一把才可以留下来。

　　晚自习下课后，许知念第一次留下来是为了多背几个单词，背完单词快离下课十分钟了，想起谢一菲的话，许知念打算先走。

　　想着谢一菲的话反而越走越怕，许知念的步伐越来越快，连自己的影子都能把自己吓一跳。

　　走到校门口，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许知念看着黑乎乎的巷子，今天步伐格外沉重。

　　刚想挪步，许知念忽然听到小孩的哭声。

　　许知念不敢动，竖起耳朵听，哭声很小很细，音量不大，音调却很高。

　　这不像小孩的哭声，许知念想了想，这像是小猫的哭声。

　　许知念顺着声音的方向去，内心的害怕被压着往前走。拐过一个街角，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出现在许知念的面前。

　　这群男生没穿校服，手上深一道浅一道的刀疤暴露了他们。

　　其中一个最高的男生看见了许知念，像是传递什么暗号，一群男生都看过来。许知念这才看见他们手上拿着东西，粗木棍，一把小刀，圆规。

　　许知念歪了歪身体，看见他们脚边躺着一只小猫，蜷缩成一团，小声地叫着求饶。

　　“你们在虐待动物？”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生走近几步，凑近看了看许知念身上的胸牌，

　　“清城一中的啊？”

　　“巧了，要不是昨天那老头不识眼，今天我们还是校友呢。”

　　许知念虽然害怕，但也不退步，

　　“你们不知道虐待动物是犯法的吗？都成年了吧？”

　　“知道”那个男生拿着棍子敲了敲墙壁，木屑掉了一地，一些弹到了许知念的脸上。

　　“那又怎样？你去告我啊？”

　　许知念干脆地掏出手机，

　　“你今天告我，明天我就让你在清城中学呆不下去。”

　　“你怕不是清城人吧？爸妈在这儿供你读书不容易吧？”

　　那个男生一下子抓住了许知念的软肋，许知念紧抓手机的手在发抖，那男生却一步一步逼近她。

　　这样不是办法，许知念心想。

　　“那你们呢？除了会拿小动物撒气，应该也没别的本事了吧？”

　　“你们几个，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吧。想必，被清城一中开除，也是因为这个？”

　　“自己没本事，拿小动物发泄，你们这样让人更瞧不起！”

　　开头说话的那男生面不改色，后面几个小弟却被激怒了，停止捉弄小猫，拿着小刀圆规冲过全部指着许知念，
　　“你再多说几句试试！”

　　许知念目光所及，黑暗的小巷子，几个臭熏熏的男生，几把发亮的利器。

　　她想过一瞬间，如果和小猫命丧在那里，到天亮都没人会发现吧。

　　许知念闭上了眼睛。

　　“住手！”

　　“谁？”

　　许知念猛然睁眼，顾淮站在巷子口。

　　“还知道叫帮手。”

　　那男的冷笑一声，呼出来的气让许知念感到恶心，那是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那男的似乎不打算多周旋，尽管被许多利器包围着，许知念还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踪迹。不好，他转身走向了小猫。

　　他想要直击软肋。许知念突然明白了，他并不是单纯想要伤害小猫，他只是想要让人看着猫活生生在她们眼里被打死。

　　那种变态心理，他想让他们带着愧疚感活着，一辈子都背负着没能救下那只猫的罪名活着。

　　许知念推开那群围着她的男生，不顾一切地冲向小猫。

　　她把猫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心里已经预设好被打的疼痛或者晕厥或者...

　　但所有预设都没有发生。

　　她再次睁眼，顾淮在她身旁，他及时抓住落下的木棍，许知念这才免于挨打。

　　很显然，木棍男的力气没有顾淮大，根本没办法夺回他的木棍，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木棍男开始大骂，喊他的一群小弟来帮忙。

　　许知念蹲在角落，看到拿小刀的冲上来，她不顾一切地上去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那熏死人的酒味，许知念后来想起来就想吐。

　　圆规的也冲上来，许知念有些招架不住，连着被推搡了几下。

　　“警察来了！”

　　许知念在关键时刻喊了一句，幸运的是，警察真的来了。

　　警笛声响起，那群人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纷纷扔下刀具撒腿往外跑，刚好碰上下车的警察，警察未动丝毫，轻松把人抓拿归案。

　　因为是顾淮报的警，顾淮和警察做笔录的过程中，许知念一直在安抚小猫，小猫被吓得不轻，一直在发抖。

　　“喵~”

　　“不害怕，坏人被抓起来了。”

　　许知念抚顺小猫的毛，虽然小猫有些脏兮兮的，甚至还留着被伤害的血迹，许知念丝毫不嫌弃地把它抱在怀里。

　　“走吗？”

　　顾淮走过来，看见许知念在哄小猫，但时间被耽误了不少，再不回去家长该着急了。

　　“这猫...”

　　许知念低头看着猫，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带这猫回家，带回去的结局只有一个，被徐欢送人或者扔在街头。

　　“给我吧，我先带回家里养。”

　　顾淮伸手，小猫从许知念怀里转移到顾淮手上，一开始有些抗拒，它好像懂灵性，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

　　“真的可以吗？其实它留在这儿应该也可以，毕竟他们被抓走了。”

　　“可以的，我家里没人。”

　　许知念没有仔细品味他的话，只是为小猫找到一个新家感到安心。

　　许知念看到小猫安静地躺在顾淮怀里，不自觉地羡慕一只猫，顾淮手大，一只手就能包住猫，他手指又纤细，让人不自觉的想入非非。

　　许知念这才注意到顾淮摸小猫时候手背上露出来的一道伤痕，不算深但许知念拿出创口贴一对比发现竟然足足有三厘米长。

　　“这个给你”许知念掏出随身带着的创口贴和酒精棉签，“他那个刀都生锈了，你最好还是消消毒吧。”

　　许知念指了指他的手背，顾淮这才低头看了眼伤口，刚才顾着处理事情一下子忘了。

　　他接过，“谢谢。”随后抬头看看了黑沉沉的天，

　　“走吧，我送你到车站。”

　　许知念本来想拒绝的，但顾淮已经先她一步往她的方向去了。

　　她只好小跑几步跟上去。

　　一路上又是无言，第三者小猫这时候竟然在顾淮怀里睡着了，不过也难得它可以在一个温暖的地方睡个好觉。

　　快到车站，顾淮突然开口打破寂静，

　　“下次不要这样了。”

　　许知念一瞬间有些搞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从刚才他帮了自己到收养小猫，他没有说过任何一个观点或立场，许知念实在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如果是指这整件事情，许知念有些生气更多的是不理解。

　　“为什么？连你也觉得为了一只猫没必要吗？”

　　顾淮停了下来看着许知念，声音还是低沉温柔，

　　“我是说，下次多叫个人，别自己一个人往上冲，不安全。”

　　“对不起。”许知念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

　　“因为之前...所以有阴影可能...”

　　“没关系，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顾淮的语气坚定又温柔，像潺潺的月光，一点一点地治愈着许知念的心，

　　“回去吧，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