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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病倒 ...

  •   洛京最为繁华的酒楼里,面容姣好的歌女持琵琶向众人盈盈一拜,她唱的是的苏州小调,开口间便将人从繁华京都带回了水蕴江南。
      谢晏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待到歌声渐歇,听众离席,他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向楼上的隔间的厢房走去。
      “子安,你可让我好等了”
      手还未搭上门,厢房门便被从内拉开。门边的少年人穿了一身青绿色的衣衫,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贵图案,侧身系着一块刻有曾字的玉佩,年岁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见到站在门口的谢晏,眸子亮了亮,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的就暗了下去,他抬眼打量了一眼谢晏的脸色,有些耶喏的低声道
      “你哥哥的事情,你也别太伤心了……”
      “进去说”。
      谢晏神色未变的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径直走入厢房。
      桌上的茶像是刚刚沏好不久,还冒着缕缕茶香,待到屋内候着的侍从琴师被一一屏退,原本还有些热络的房间静了下来。
      二人相对而坐,曾俞端起茶浅抿了一口,茶刚入口,他便皱起了眉头“这什么破茶?”,刚端起来的杯子转眼又被放回桌上,嫌弃几乎要溢了出来
      “洛京第一酒楼的茶就这鸟样?”
      谢晏挑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这可是前些日子驻春楼特意去江南采购的龙井”
      “是吗?喝不出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补充到“我娘最近新得的茶比这好上百倍,下次给你带来”。
      “你别又跟上次一样被你娘发现,最后圈在府里抄书了”。
      “不会不会”曾俞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娘可疼我了”
      兵部尚书家的独子,哪儿有不被惯宠的道理。
      谢晏不置可否,手中的紫金骨竹扇几经开合,他看着饮茶后就一脸苦仇深大的眼前人,说出的话语有几分调笑的意味,但语气却是难掩疲乏
      “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寻我来酒楼喝茶的”?
      “当然不是!”曾俞有些愤愤的开口,紧接着他满脸警觉的四处环顾了一圈,在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道
      “子安,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儿,我得了一点消息”
      谢晏动作微顿,终于将手上的把弄的扇子放了下来,顺手端起桌上的杯盏,热气袅袅攀附而上,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如何”?
      “昨日我躲在书房听父亲跟侍郎议事时说,甘州的粮草出了问题”。
      谢晏面色有疑,抬眼看向曾余,问道
      “甘州的粮草告急之后,朝廷不是立刻征收了派送了五十万石粮草吗”?
      增收甘州粮草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近年来大雍各地旱灾蝗灾频发,五十万石的粮就算是平均额度分配下去,也不知能够压垮多少人,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还剩下近十万石粮的空缺,最后还是王家领头朝中官员给填上了。
      “甘州的粮草出了问题”谢晏将这句话琢磨着又念了一遍。
      五十万石的粮支撑足够军队一年的时间不假,但如若派去的粮草出了问题呢?
      谢晏再开口时的语气几乎渗出冰来
      “你说的…”
      “子安”曾俞定定的看着谢晏,面色有些凝重,迟疑了半晌后终于开口“我说的是派送去往甘州的五十万石粮。”
      派送的军粮出了出了问题,原本该最先知晓的谢家却未闻半点风声,反倒是事后从兵部那得来的消息。谢晏未发一言,就连曾俞也极为罕见的面色凝重起来,厢房内静寂无声,却又酝酿着惊涛骇浪之势。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本想着偷了字画就走的,谁知遇上了父亲议事”曾俞有些苦闷的挠挠头“原本两人只是在商讨练兵铸器的公事,我本想着伺机从侧门溜走来着。后来不知怎得就将话头引到了前几日史将军的事上。”他看了低眸撇了一眼谢晏,见其神色不动才继续说
      “父亲同侍郎似乎有所分歧对于此事,然后我听见侍郎说...侍郎他说......”
      谢晏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下文,反见对坐的曾俞换上了一脸的愤懑之色,便主动开口问道“他说什么?”
      曾俞拿起桌上将凉的茶水,猛的一口气灌了下肚,他皱紧了眉头,咬牙切齿的说
      “那个王八蛋说谢家的杀伐业戮太重了才致使了今日事态。”
      杀伐业戮太重?谢晏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也并未反驳。自顾着起身拿起茶壶将曾俞面前刚空的杯子重新蓄满。曾俞生着气,见谢晏没什么反应。心火更甚,瘪了瘪嘴
      “哪还有什么闲心来喝茶!你怎么不骂这王八蛋?”
      “有什么好骂的。”谢晏垂眸道“我们家本来就是血海尸山里闯过来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谢晏的回应让他有一种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曾俞站起来撸了撸袖子,准备拿出自家父亲训斥自己时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气势来好好的教导一番谢晏,却瞥见那人眉眼间恹恹一片,又想起了近日他家中的事宜,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又老老实实坐回了凳子上。
      “侍郎....不对,那王八蛋说谢家的杀伐业戮让天神震怒降下神火,两座粮仓在临行前两日被烧就是兵败前兆。”
      谢晏皱眉,“你方才说临行前两日粮仓被烧了?”
      曾俞笃定的点了点头“对啊,但是我都没听说哪儿起火了,你知道”?
      谢晏看着曾俞,说出的话语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明晰
      “普渡寺”
      普渡寺被誉为洛京第一寺,前朝年间战乱不断,为佑黎明众生安定,王氏一脉共同集资筹建了一座庙宇,为念寺庙建立初衷,故取名普渡寺,即为普渡众生之意。
      为感念王氏功勋,普渡寺便一直由王家的子孙后代代为管理。洛京第一寺名头由来并非单指规模大小,更指香火之盛。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各地民众到寺庙中祈愿祭拜时,庙中并不收取信徒的香油钱,这是立庙以来的规矩,本是建庙之初感念民众疾苦,故不收取信徒分文。哪怕时至今日,天下安定了些,这条规矩也未有过改变。
      洛京的镖师在送镖运货前大多都会来这号称洛京第一寺的普渡寺中拜神,祈求运送的货物顺利到达。就连押送军粮也是如此,在临行前一周的时日,由负责的押送的官员到普渡寺中潜心拜叩七日。后为求便利,朝廷特意在普渡寺旁建了粮仓,等祭拜仪式完成之后即可启程。
      曾俞对洛京的酒楼乐坊可谓称得上是如数家珍,如若说起礼佛庙宇又多半是一问三不知的,这次他却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将“普渡寺”这个名字在心里来回过了两遍,正思索着,突然瞥见了桌上刚沏上的茶水,猛地想了起来
      “子安,我给你说的那个茶叶!就我娘新得的茶叶,就是从普渡寺僧人处购来的!”
      “普渡寺?”谢晏眯了眯眼,壁上的烛火照进眸子,衬出潋滟之色。他是将门出身的世子,身上却不显出血气,平日打马倚桥时本是有些凌厉的眉眼,反倒是莫名的带出来几分风流秾丽的模样。
      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的随意的扣在实木的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跟楼下断断续续传来的歌声倒显得相得益彰。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
      “寺里哪个僧人能有这么手眼通天的本事,还能拿出来你看得上的茶叶?”
      江南龙井向来得皇室青睐,按例每年都是要进献于宫中的。此次驻春楼也是耗了不少的心力,亲自下了一趟江南才得来了这一定份额的龙井茶叶。
      而曾俞说所得的茶叶竟比这江南龙井还要好上百倍,那便不可能不谓之珍品了。他竟不知向来以清俭示人的普渡寺还能有这号人物。
      “谁知道呢。”曾俞耸了耸肩,他一时有些摸不清谢晏的态度,为求稳妥只能闭口不言,心里暗自思索着该怎么开导一下性情大变的某人。
      还没等想出开导方法,某人倒先幽幽的开了口
      “远泽”谢晏看着曾俞诚恳道
      “......”
      “我过几日要暂住普渡寺礼佛”
      曾俞想起近日自家母亲日日往庙宇中跑的痴狂模样,登时心下大骇,苦口婆心的连声劝告,面上露出几分痛心疾首之色
      “子安,虽说近来有些难平风波,但神佛之事是万万信不得的!”
      还未等曾俞说完,谢晏自顾地开了口
      “远泽,你帮我放些消息”
      一片树叶被北风裹挟着飘飘然从窗外舞了进来,飞至谢晏身前,被他伸手接了下来。他站起身,行至窗前,凌风飒飒他手中的枯叶又归于天地间。
      一叶落知天下秋。
      “就说谢家世子因杀伐业戮过重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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