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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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顾爵的语气懒洋洋的，话说的很客气，态度也很明确“我说了，这事儿不用您操心。”
“我知道你孝顺，”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见老人长叹一口气，真切道，“只是我每每想到你母亲，心里就觉得亏欠，若她还在，肯定也希望你能早日成家……”
“您想要什么我知道，”未尽的话被打断，顾爵坐在转椅上转过身来，他锁定老人的双眼，像猛兽终于露出獠牙，“二十多年前，您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顾家二当家，想借此收拢势力让顾家彻底为你所用。”
老人没有说话，他端坐在桌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爵说：“可是后来您发现自己的女婿并不是一个容易操控的人，于是被迫走了一招险棋。”
当时正值国际局势紧张，大国反/恐行动以及中亚、中东爆发的局部战争间接波及到了亚欧军/火市场，许多人想趁乱分一杯羹。
顾家权重一方，自然成为众矢之的，一群蚂蚁一窝蜂涌上来想从大象身上咬肉吃，其中实力最强出手最快的当属缅甸武/装组织头目卡拉尔。
他先是控制了金三角地区70%的//毒//品贸易，然后开始侵吞顾家在东南亚的军/火生意。
可是老顾先生并不是吃素的。
卡拉尔集团势力庞大，是典型的以/毒/养军，手底下的军队甚至一度与缅甸政府争夺地方控制权，于是顾家顺势与缅甸当局合作，又以当年百分之五的军/火交易额为报酬说动俄罗斯老牌黑/手/党沃伦家族协助，三方合作围/剿了卡拉尔武/装基地。
在几次交锋后，缅甸政府成功接管卡拉尔的军队和地盘，俄罗斯黑/手/党也如愿抢占金/三/角//毒//品市场三成份额，大/毒/枭卡拉尔在火拼时中枪落水，生死不明。
但他命大没有死。
一个月后缅甸政变，自由军首领坤沙接替卡拉尔成为缅甸新一任大毒/枭，为了立威，坤沙对卡拉尔下了追杀令。
曾经的无冕之王卡拉尔彻底成为了丧家犬，他知道自己翻身无望，心里对顾家更是恨入骨髓，刀口舔血养成的凶性在逃亡的日子里逐渐酝酿成复仇的杀意。
“卡拉尔和//亲//信从缅甸偷渡进内地，经过一系列精心策划，他们劫持了每天按时给顾家送物资的货车。”
顾爵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整个人像是穿过重重时光再次回到了那一天，不，他并没有亲身经历，但仅仅是多年后回看顾家大宅留存的监控录像，已经足够让人胆寒。
“顾家庄园遭到了屠杀……您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漫天火光吞噬了一切，幸存的手下想护送顾夫人和少主从密道逃离，但中途被暴徒追上。
“顾夫人和在顾家工作的三十几个佣人全部死在暴徒qiang下，可笑的是，您想借刀杀的老顾先生那天却不在庄园……”
顾爵讥讽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顾家只剩下了经历丧妻之痛一蹶不振的家主和年纪尚幼的少东家，多好的局面，多好的机会。”
“您一开始想推我父亲上位，被他拒绝了，于是您又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当年顾爵的父亲为了避嫌，带着妻子远渡海外，顾家内部则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方力保小顾先生，一方要扶顾爵上位。
顾家虽然遭了事，但是老顾先生余威尚在，这些人敢明目张胆搞‘政变’，其中自然和姜家明里暗里的鼓动脱不了关系。
其中关窍顾爵明白，顾戚也明白，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结成了同盟。
“现在，您不过是想把二十年前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顾爵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甩在桌上，里头掉出了一张女人的照片
“张可茵，组织部部长的女儿，今年刚从牛津毕业回国，您是想让我跟她结婚吗？”
然后再生下一个有着顾家与‘姜系’血脉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全新的开始，姜家会帮助他登上‘顾先生’的宝座，也会教会他如何做好一个‘傀儡’。
姜正平不愧是在政治权力顶峰盘踞了小半辈子的人，哪怕到了这样难堪的境地，也依旧不见怒色，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指摘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影响。
许久的沉默后他开口说
“对顾家十年前遭受的不幸我很遗憾，但是小爵，你不能凭着猜测把我臆想成挥舞屠刀的‘刽子手’。”
“pc91185，这个编号你还记得吗？卡拉尔从中缅边境偷渡，巡逻//警//察早就有所察觉并向上峰报告，请示电话一路接到公安部，当年的部长，是您老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卢定川。”
血淋淋的真相终于被毫不留情地摆到台面上，顾爵说
“你不是刽子手，但你是给刽子手开门的人。”
之前的舐犊情深只是泡影，此刻的剑拔弩张才是现实。
姜正平其实已经很老了，但那双眼睛却无半点浑浊，甚至清明地叫人不敢直视，但那些人中显然不包括顾爵。
老人不疾不徐地给自己续了杯茶，他仍旧是那么镇定从容，甚至还笑了两声：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这些年非但没有反击还一直跟姜家保持合作呢？”
不等顾爵回答，他就给出了答案：“因为利益和权力这两样东西最容易上瘾，你们没有十足把握扳倒姜家，或者说与整垮姜家相比，你们更需要利用姜家在政界的影响力让顾家走得更远，所以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牺牲一下亡者，毕竟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我说的对吗？”
“那么再让外公猜猜，明明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为什么偏偏今天要跟我撕破脸？”
老人挪开茶宗，下面压着的竟然也是一张照片，“是因为他吗？”
顾爵看着被举到屏幕正中央的照片，那上面赫然是唐白。
“小爵啊，外公从小就教你，不要太在意什么人或东西，如果实在喜欢，那就藏好自己的情绪，别叫人看出来，否则，你的软肋就叫人掐住啦。”
老人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唐白：“这孩子长得可真好，也难怪你喜欢，听说是做文艺工作的？嗯，现在干文艺的都危险啊，吊上吊下还弄什么现场爆破，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伤嘛。”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令老人没想到的是顾爵并没有他料想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外公，你错了，”
姜正平一愣，就听他说：“我从来都没想藏他。”
“我好不容易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我恨不得买下全世界的新闻头版，告诉所有人我对他的喜欢。”
老人危险地眯起眼：“你就不怕这份喜欢会害死他？”
“从今天开始，只要唐白有事，记住，只要他出事，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都会把账尽数算在你儿子和孙子头上。”
老人摇头：“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顾爵说：
“军/委军/区副司令员王振彪，他在外头的私生子跟香港一公子哥合伙搞军/火走私，大儿子空降新疆武警部队“镀金”被人摆了一道，面临被控‘泄露国家机密’罪，听说目前形式对他很不利啊，王副司令多方活动把事情暂时压住了，你说这时候消息要是捅到上边去，当局会怎么想？”
“商务部/长郝文涛，跟了您二十年了吧？他本人是没什么好查的，但是他有个妻弟姓胡，跟澳/门那头来往密切，还跟澳/门博/彩业巨头的三儿子在珠江开了个地下/拳场，据说已经不声不响死了好几个打拳的，这人至今还能在港澳混的风生水起整天花天酒地，想来没少仗自己姐夫的势……”
“——哦，还有个徐逢因，ren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湖南/省委/书/记，他儿子跟台岛民/进/党前主席小儿子私交不错，单今年下半年，两人的资金账户，明里暗里通过不同渠道往来的资金数额就高达八位数……您说如果蒋文山知道了这些，他会怎么做？”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你立身正行事端就行的，谁家还没几个猪队友呢？
相安无事的时候这些人和事不过是你健全躯体上的一个小小创口，小到连痛感都可以忽略不计，既不影响你生活也不影响你工作。
可别忘了，再小的伤口也有发炎溃烂的可能，处理不当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老人沉下脸来：“你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外公，”顾爵眼窝深，眉骨高，侧脸线条近乎完美，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五官和姜正平还有那么点相似
“您年纪也不小了，明年是您最后的机会，至于我舅舅，以后能站多高，就要看您给他铺多远的路了。”
姜正平的儿子姜至敬，现任S市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前途真叫一个不可限量。
“我知道B市市长赵临际、人大常务委员长丁学祥都是您的人，他们将在未来十年成为姜至敬能否登顶的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但他们身上并不干净。”
坐上他们这个位子的人，钱真的已经无足轻重了。但是要整垮一个官员，不是只有贪/污这一项罪名的。
顾爵说：“我手里的这些资料，我想您应该不希望它有面世的一天。”
姜正平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你真的很像你母亲。”
“不，”顾爵笑起来，“其实我更像您，外公。”
如出一辙的心思深沉，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
姜正平略一沉吟，让步道：“我可以不为难那个孩子，但是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继承人。”
顾爵正想嗤笑拒绝，就听老人道：“你别忘了，顾爵，顾家这些年也并不是毫无错漏的，你要是想站到姜家的对立面，也得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什么后果？两败俱伤。
“还有，外公在这里提醒你一句，你把一条来自小溪的淡水鱼带进大海，海洋生物、海啸甚至海水本身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他和你不一样，顾爵，你是鲨鱼，生来就属于海洋，可他呢？他真的能适应危机四伏的大海吗？你固执地将他留在身边，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