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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定亲 ...

  •   这几日林家一片沉默,陈素云整日也在屋里待着,浑浑噩噩间倒觉得日子飞快了。
      不过一晃眼,就到了宰相府上门提亲的日子。
      那一日陈家父母早早便起来收拾打扮了,院子里的仆从在洒扫,细细簌簌的声音传进屋里来。陈素云睁眼瞧着屋内的黑暗,神情呆滞,眼睛隐约还能看出红肿来。
      绿腰去端来洗脸水,苑儿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小姐可要起身了?”陈素云缓缓的动了动脖子,摇头拒绝了。
      待天光大亮,前院传来吵闹声,如过年访亲拜友般热闹喜庆。陈素云偏头看向窗外传来声音的地方,仔细分辨却还是难以听清。
      苑儿看清了她偏头的动作,便小心着询问道: “小姐可要去前院看一看?定不让媒婆瞧见了。”
      陈素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以后罢。”
      约莫一个时辰后,喧闹声渐停,大概是婚事已商定,媒婆要走了。
      果不然,一会儿陈母就敲门进来了。
      “瞧瞧你,都瘦了。”陈母有些心疼的抚着陈素云的脸颊。
      陈素云把陈母的手拿下来攥在手中,撒娇似的摇了摇, “哪有,感觉最近几日只吃不动,还胖了好些呢。”说着还用手捏了捏脸颊上的肉。
      陈母笑起来,有些嗔怪的轻轻打了打她的手, “捏自己的脸也下手没个轻重,瞧瞧都捏出印子来了。”
      陈素云不说话,只靠在陈母肩上嘿嘿傻笑。笑声停了,室内也静了下来。伴着沉默蔓延的,是缠了陈素云好几天的沉郁和无力。
      “娘知道你近日不痛快。”陈母开口打破了沉默,用手轻轻拍抚着陈素云的肩。 “你也不要怪杨定,我们疼你,所以敢替你担责,可杨家又哪是同我们家一样简单呢?”
      “娘,我知道,我不怪成远哥。”陈素云的声音轻轻的漫上陈母耳边。
      陈母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娘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陈素云也笑了起来, “您这夸得我要羞得冒烟啦。”
      陈母笑骂道: “你少来装乔。”话到此处,陈母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些温柔笑意道: “你同宰相大人虽未见面就成亲,却也不见得不好。我同你爹也是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却也是相互照拂、和和美美。”
      “真的?”陈素云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
      “还能骗你不成。”陈母有些好笑。
      “娘您快说说,可从未听您讲过。”
      “那有什么好说的,你爹当时还是穷酸书生一个,倒没现在神气,整日只是读书。不过不久他就考上了功名,好在他还有良心,没同戏本子上一样抛妻弃子,后来也没什么花花肠子。”虽然母亲语气是带些嫌弃的,但陈素云还是看出了母亲眼里的笑意和怀念,这不由得使得她对即将到来的婚姻产生了一些期待。
      “况且宰相大人自少时便是精彩绝艳的少年郎,定会是个好丈夫的。”母亲笑着点了点陈素云的鼻子, “我相信我的悦悦能打理好自己的婚姻。”
      “打理婚姻难吗?”陈素云皱着脸道。
      “多些包容就够了,倒是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母亲的话,陈素云对于这段婚姻倒没那么排斥了,反倒还生了些期待。
      母亲走后,陈素云便洗涑睡觉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和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平淡顺遂,老年子孙绕膝。北风吹落雪,余晖照残烛;一生少风雪,俱是喜乐安。
      梦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可醒来心里却空落落——杨定也会这样同另一个人老去罢。
      婚期已经商量好,待到半年后,三月廿二便成亲。三月春来,正是草长莺飞,烟雨蒙蒙,一年中最是温柔的时候。
      很多时候陈素云会想,自己的夫君会是同春天绵绵细雨一样细致温柔的人吗?还是像春雷一般震震使人抖擞?她想象不出来未来的生活和夫君,毕竟她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林宰相。每到这时,陈素云就有些怅然,想起同杨定的那些回忆,终究往事难追,世事难料。
      杨定也要娶妻了,是陈中领军的次女,两家同为武将,婚后怕是有许多话可聊,也算是一桩人人称赞的婚事了。
      母亲找了许多绣样来给她,其中最多的是鸳鸯戏水图。她的女红一般,这些图,怕是到成亲那天也绣不完。由此她倒更加懒了起来,常是一天绣不了几针便停了。好在母亲虽常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也由着她偷闲。
      除了每日趴在莲池旁喂鱼,闲来无事,就看起了闲书。陈素云是识字的,是和哥哥一样由父亲手把手教导的,所以习得一手好看的字,吟诗作赋也不差,若同哥哥一样考取功名,怎样也能在翰林院混个一官半职。
      以前闲暇时候,除了看书女红,杨定也常来找她一道玩去。如今不能同杨定一道,整日只待在家里,偶尔出去瞧上一瞧,几月下来,倒也习惯这样无聊的生活,也习惯了生活中不再有杨定。
      比婚期最先到来的是新春,到了除夕这天,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院子里的老树叶子已经落光了,横斜挑出来的一枝矮干上的雪被扫去了,陈素云正踮着脚往上面挂红灯笼,系红带子。
      “你就非要往上面去挂。”陈母看着陈素云踮着脚艰难的挂灯笼,使了个眼色给在一旁看笑话的陈砚云。陈砚云识趣的上前去把树干扯下来,让陈素云把灯笼和红带子挂了上去。
      “这树光秃秃的,不打扮一番怎么能行。”说着又跑去别的地方挂灯笼绑带子去了。
      等灯笼挂好,对联贴好,陈父也上完早朝回来了。陈母上前接过陈父的袍子,掸了掸上头的雪,一家四口简单吃了个早饭。早饭吃完,陈母便忙着去安排晚上除夕宴的菜,虽只是一家四口,却也是一年一次的团圆时刻,得好好对待。还要准备访亲拜友的礼物,这年过得倒也不轻松。
      晚饭吃完,讨了红封,连苑儿和绿腰也一人得了一个。今日母亲很是劳累,所以陈家倒也一直没有守岁的习俗,兄妹二人给父母拜了年,说了吉祥话就走了。
      陈砚云今日同友人约了晚间去沉露坊喝酒,和陈素云招呼一声问她是否要出门。陈素云本想出去逛逛,但想到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同杨定一道在外面看烟花,放河灯,吃点心,游遍大街小巷,出去的心思也就淡了,有些兴致缺缺。陈素云摇摇头,陈砚云便离开了。
      回到房中,还正是早时候,还不到入睡时间,陈素云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是一本诗集,陈素云随手翻看了起来。
      翻看的手停了下来,以为是烛光有些暗了的绿腰拿出剪刀将一截烛芯剪了去,烛火晃晃悠悠着长高,陈素云瞧着书页上跳跃的烛影轻轻念出了声, “春日宴……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她的婚期在三月廿二,正是草长莺飞的春日,她的春日宴,也能这样郎情妾意,岁岁常见吗?
      “小姐,这什么意思?”苑儿将手上绣的花样放下,瞧着沉思的陈素云问道。
      “是写夫妻恩爱啦。”被打断思绪的陈素云笑着解释道。
      “小姐是想到了林相吗?”苑儿好奇道。
      绿腰有些不悦的打了一下苑儿, “莫要问这么多。”
      “绿腰姐姐好凶啊——不过我不告诉你们。”陈素云狡黠一笑,将书收起来往里间去了。
      第二日早起,院中就有人从外往里搬东西。陈素云好奇的问在一旁监工的哥哥, “这是些什么?”
      陈砚云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有些开心又很不开心似的, “是宰相府送来的。”他顿了顿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箱子, “这些是点了名送给你的,一会儿直接让他们般你院子里去。”
      陈素云呆了一呆,有些震惊道: “宰相府送来的。”
      陈砚云点了点头。
      陈素云不知心情如何,雀跃有,落寞有,还有自责。饭桌上父母还是提到了林相送来的礼,对其夸赞了一番。
      饭后陈素云回房,看到摆着的箱子,忍不住打开看了看。是一匹时兴的水红色绸子和胭脂水粉,还有几本书,是几本游记,陈素云看了几眼很是喜欢。
      苑儿问道: “小姐,要收拾吗?”恰此时绿腰端着点心来,将点心放下后也在等陈素云的回复。
      陈素云想了想后道: “收拾一下吧。”苑儿和绿腰就将东西归置一番。
      “书不用收起来——你们见过林相吗?”正在收拾的二人冷不丁听见陈素云问。
      “未曾。”二人对视一眼回道。
      “小姐是想见林相吗?那不若去宰相府偷瞧一眼去。”苑儿笑着打趣道,绿腰也笑着赞同。她们现在觉得,林相或许也是一个良配,虽然同杨定很是可惜。
      “你们就贫,哪有这样的做法。”陈素云有些羞的瞪了她们一眼,心中却对林问书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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