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君十年安》泥雪阳春

11、联姻

　　裴尚：“世子爷，听说北疆那边派了王子前来求亲。”
　　“求亲？那北疆尔离听说也是相貌堂堂，又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来求娶皇室公主，也合情合理。”
　　“可，卑职刚刚听说，不是王子求娶，是替北疆王求娶。”
　　“什么？”
　　谢祈安吃惊也在情理之中，按理说北疆王都已年逾七十，有哪个年轻的女子还愿意嫁他。
　　“此事，陛下答允没有？”
　　“陛下交给太子和昭王一同办理此事，此事还未定音。”
　　“我心中总是略感不安。好在阿姐也不是皇室公主，左右出嫁也不会是她。”

　　东宫
　　谢居危回去后，一直在思考联姻的利弊，这时候长安端着茶来看他。
　　“殿下回来了，喝点茶吧。”
　　长安的手指十分纤细，谢居危顺势握住他的手，触摸着每一寸肌肤，感受他的指节。
　　“你入宫几年了？”
　　长安乖巧地回答：“七年了。”
　　“是啊，七年了。竟然都这么久了，可本宫依然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奴才也记得，当时奴才生病了，殿下请了太医来，还把奴才带了回来。”
　　谢居危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沉默后又继续道，“是啊，那时候你病的厉害，所以本宫才给你改名长安，希望你长长久久平安喜乐。”
　　偌大的东宫，若说谁最受宠，那当属长安。太子殿下对他无所不依，长安也是在东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宫人肆意打骂，谢居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捅不到陛下面前，让世人说不了什么，谢居危从来不管。
　　东宫里的下人了解太子软弱，做事优柔寡断，但这个长安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做事心狠手辣。
　　所以宫里的人只觉得太子识人不清，宠信奸佞，本性良善，只要远离长安那便是最好的。可这个长安又实在是没人敢动，一来他只是在东宫耀武扬威，太子的事从来没有耽误过。二来他不干涉朝政，不利用太子争权夺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人实在是太子心里最最要紧的人，太子每日都跟眼珠子一样的捧着，若真是动了他，怕太子会发生什么三长两短，与人拼命。
　　这么一来苦不堪言的只有东宫里的奴才。
　　长安像是闲聊一般，“今日殿下都干什么去了？”
　　“父皇派我与昭王协商联姻一事。”
　　“联姻？和谁啊？”
　　“北疆。北疆王要求娶公主。”
　　“殿下，那北疆王听说已经病的起不来了，我们公主嫁过去岂不是委屈了吗？”
　　“是啊，所以此事才难办。”
　　“公主性情骄横，想必是不肯嫁给那老头子的。殿下若说为此事烦恼，奴才这儿倒是有一个好人选。”
　　“哦？是谁？”
　　“谢兰瑛郡主。她也算是半个皇室的人，到时候只要册封为公主，一样可以嫁到北疆。”
　　谢居危想了想觉得长安确实说的也有道理。
　　“此话也有道理，只是怕是纪王府是不会答应的。”
　　“是奴才多嘴了。”

　　长安走出门去，一个小太监迎面跑上来。
　　长安：“去告诉北疆王子，我已经旁敲侧击过太子殿下了，至于殿下怎么选择，就不是我的事了。”
　　“是。那他送来的银子呢？”
　　“那北疆王子初到南齐，一定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告诉他，昭王那边也需要用银子，让他暂且拿回去吧。”
　　“是。”
　　长安阴森森地笑了。

　　那小太监得了长安的意思，急匆匆地跑到了北疆王子那儿。
　　“王子，我们公公说了已经旁敲侧击过太子了，但成不成就不一定了。”
　　尔离笑脸相迎，即便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东宫最卑贱的奴才，但他依然要摆出一副谦让的姿态。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长安公公是太子殿下上心的人，有他说话，我就放心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要谢过公公了。”
　　“我们公公还说了，把这些银子都还给王子。”
　　尔离看着他拿出来的银子，瞬间慌了神。若这银子收下了说明事情办的成，就算不成也图个心安，但如若银子送回来了，怕是……
　　“这些银子权当是孝敬公公的，我怎还好意思收回。”
　　“我们公公说了，王子初到，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昭王殿下那里，您一定少不了要多家打点。”
　　“昭王？”
　　尔离疑惑地问道。
　　他从来只知道南齐有个太子殿下，至于昭王他不知道能不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
　　“是啊。昭王殿下也是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前几个月，陛下要赏赐谢世子爵位，昭王殿下素来与谢世子不和，以一己之力让陛下绝了这个念头。”
　　“哦，是吗。”突然有某种念头涌上了尔离的心头，“多谢公公提醒。”
　　“王子不必谢，奴才先告退了。”

　　三日后，谢祈安照常去上朝，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谢祈安又隐隐感觉不对劲，总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与往日不同的是，北疆王子今日也来了。
　　怕是联姻的事情已经敲定了。
　　皇帝：“近日，北疆来向我朝求娶公主一事，想必各位都已知晓。今日就宣旨，特命丹阳公主下嫁北疆。”
　　“丹阳公主是谁啊？”
　　“从未听说过丹阳公主啊。”
　　此时朝中议论纷纷，从未听说过这宫中还有过丹阳公主。
　　谢祈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敢问陛下，丹阳公主是？”
　　谢思安幸灾乐祸道：“丹阳公主啊，谢世子不会不知道吧？陛下嘉恩，谢兰瑛郡主封为丹阳公主，这可是好事呢。”
　　谢祈安皱了皱眉头，这一句话可是给他当头一棒。
　　“陛下……”
　　还未等谢祈安讲话说完，尔离率先开口，截住了他。
　　“北疆尔离，谢过陛下。陛下圣明。”
　　众大臣见状也纷纷弯腰，“陛下圣明。”
　　在一片人声中，只有谢祈安自始至终站着。
　　谢祈安笔直地站在那，那一刻说不上来心里是何种滋味，百感交集，又像是坠入万丈深渊。
　　谢思安：“你不谢恩？”
　　谢祈安缓缓压下头，“谢陛下隆恩。”
　　那句话说的很克制，很隐忍，可即便再克制，再隐忍，出了殿门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散朝后谢祈安一把拉过尔离，“邀王子且去府上做客。”
　　“哎，你！”
　　不等尔离拒绝，谢祈安就已经把他拉上马车，自己骑上了马。
　　谢祈安的马跑得很快，马车自然也要跟上，于是马车相较于平时更加颠簸，尔离在里面更是难受。
　　谢祈安与尔离在书房面面相觑。
　　尔离难受地问道：“有水吗，马车太颠了。”
　　“没有。”
　　谢祈安很冷漠得回绝了。
　　尔离索性也不装了，“你叫我来，不就是想问关于联姻一事吗。”
　　谢祈安怒视他，“你知道，就老实交代。”
　　“世子消消气，消消气。不要火气这么大嘛。”
　　谢祈安并未回他。
　　“你想问，我为什么选择了郡主。”
　　“是。”
　　“与其说是我选择了郡主，不如说是你代替我选择了郡主。”
　　谢祈安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回想自己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什么意思？”、
　　尔离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裳，拍了拍衣领，“你可知道当今北疆的局势，与我而言有多么的岌岌可危。你就是我在北疆的救命稻草。”
　　“当今北疆，我父王病重，我的叔叔随时准备好了举兵造反，而我在那里只是一个羽翼未丰的王子，背后无母族支持，旧部也都跟随我叔叔。只要我回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谢祈安：“所以，你就要得的一个手握重兵的人的支持。”
　　“没错，而那个人就是你。”
　　尔离的算盘打的，一看便是有城府的人，将来是可以有一番的作为。
　　“你的姐姐作为王后，将来北疆若发生任何事，你出手相助，名正言顺，合情合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和郡主协助我登基，来日你也会得到北疆的支持，你的姐姐在我父王走后，可以是太后，也可以回来继续当公主。”
　　“为你父王求取王后，而不是为你自己求取王子妃。是怕有朝一日，王子妃的势力会挟持你，束手束脚。你很聪明，不想倚靠妻族的力量，不想成为一个被女人束缚住的王。王子这算盘，打的是真好。”
　　“多谢世子夸奖。”
　　“这件事情，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百利而无一害。可有一点，你千算万算，都算错了。”
　　尔离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的表情，他不相信谢祈安对于这样诱人的利益，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你算中她是我阿姐，这是合情。我面对她带来的这些利益必须答应，这是合理。可你算错了的也是这一点。”
　　尔离疑惑的看着他。
　　“女人在你看来或许只是政治的牺牲品，她们身为普通人，就必须要生儿育女，生在皇家就必须联姻来换取政治利益，一辈子只是男人的附属品，仅仅凭我们在这里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她一辈子的去向。可她是我阿姐，不是别人，更不是他人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