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大人》末班次的猫

2、回家

　　少年吩咐高大男人站在原地，独自上前敲了敲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的窗户。少年笑的明媚，“小林哥，麻烦开下门。”
　　那边的保安探出头来，一股淡淡的酒气也随之钻了出来，“你是哪家的小孩？”
　　少年后退了一大步，“小林哥，是我啊，4栋1103。”说罢，少年伸手指了指，示意保安自己家的位置。
　　“哦，那家啊，刚刚车已经进来过了，你要进来的话我得先示意一下户主。”
　　“进来过了？应该是家里有事让司机先回来了，你给我父亲打电话吧。”
　　见少年一副笃定的模样，小林迟疑的给白家打了个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小林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我核对过了，白先生同我说他们的孩子已经到家了，你再问问你的家长你是不是走错小区了。”
　　少年不敢置信的抬了抬手，“怎么会？小林哥你把手机借给我，我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小林脸色明显有些不虞，却还是顾忌他是大户人家的可能，拨通号码后把手机递给了少年。
　　被少年指使待在原地的高大男人看着少年接过电话，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少年便挂断了电话冲进了保安亭，企图硬闯小区。
　　一个半大的少年怎会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少年用尽了招数也没碰到打开大门的开关，反倒是被小林推搡到了门口，电光火石间，少年伸手勾住了什么东西，“啪嚓”一声，辛辣刺鼻的气味在狭小的保安室蔓延开来，小林也被泼了一身的酒。他松开少年，克制的揉了揉太阳穴，言语间有遏制不住的怒气：“回家去吧，再继续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少年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抬起头时小林的手机已经被他扔到了保安室外。
　　小林目眦欲裂，一把推开少年，捡起手机查看。而少年也瞅准机会打开了大门，小林此时也回过神来，在愤怒的驱使下，他一把抓住距离大门还有一步之遥的少年，向后一扯，少年便倒在了地上。
　　差一点，少年就能回到家了，只差一步。
　　“你还敢摔老子手机，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少年紧紧闭上眼睛，有力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他本来想咬咬牙，就像那些影视作品里的英雄一样，誓死不屈服。可少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他痛的满地打滚，但无论滚到哪里那拳头都能落在他身上。眼泪混着泥土揉花了少年的脸。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躲避滚动后，少年系在身上的外套被滾散了。于是小林停下了单方面的殴打，少年听到他的嗤笑：“原来是个小变态，穿着裙子来这里，不是来找爸爸，是来找金主爸爸的吧。”说罢便拿起手机开始拍照，“这是实验中学的校服吧，回头把照片送到你学校去，让别人看看这个小贱货。”少年心底最害怕的事被人发现、要挟，他想抢走手机，却丝毫挣脱不了小林的束缚。只能徒劳的用手遮掩着脸。
　　可那双手的主人并不想让他这么如意，他扒开少年掩面的手，“来，看镜头。”“咔嚓”一声，少年的脸入镜了。少年发出一声悲鸣。失去了意识。
　　少年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后背上。他疲惫的闭着眼，“你怎么不帮帮我呢。”而回答他的又是一贯的沉默。少年想，我应该痛恨他的，痛恨他不去帮忙，让我受到了这么大的屈辱，可偏偏他现在回不去家，受尽委屈，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这个人的肩膀上，悄悄的用他后背的衣服抹掉眼泪。
　　“你带我回家吧，去你的家。”
　　“嗯。”
　　第三次睁开眼时，少年感受着身下的床，才终于有落到了实处的感觉，谁能想到那么一个沉默寡言的看起来脑子还有点问题的保安竟然真的有个房子，虽然看起来很破烂，至少也是个地方。但当刚刚醒来大脑的混沌感褪去，小区门口发生的事便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的播放着，小林那张带着讥笑的面孔时时不休的亘在少年心头。
　　“砰”，少年一拳砸在床头柜上。
　　房门慢慢被拉开，听到声音的高大男人用力的低着头弯着腰才得以从矮他许多的门框中钻进来。
　　面对着这滑稽的一幕，少年心头的阴影被冲散了许多，“你买房子的时候为什么要给自己安这么小的门啊！”少年盘着腿面带笑意的看着那个有些呆滞的人。
　　也许是他把自己带回了家，少年对他竟有种莫名的亲近，亲近到一靠近这个男人他就想忘掉那些陈腐的规矩。
　　高大的男人只是站着，并没有言语。少年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说：“你家有电脑吗？”
　　高大男人点了点头，缓缓蹲下身体。少年大致理解了他的脑回路，轻巧的爬到他的背上：“带我去找电脑吧。”
　　几秒钟后，少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你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啊。”
　　少年放弃了让男人背自己的企划，转而自己在房间里搜寻，屋子很小，目测不超过60平米，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少年刚走出来的房间，只有两个密闭的房间，少年拉开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间的门，这个房间有点像另一个卧室，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电脑桌和一台已经开机了的电脑。
　　［他一个人住要弄两个卧室？而且这两张床对他来说都有些短吧。］少年只疑惑了一瞬，便聚精会神的坐在电脑前思考着策略，少年摇晃着身下的椅子，摇头晃脑的像个老学究一样思考着，就在坐下之前少年也还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处理方法，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挑战底线，想办法把照片要回来就好了。
　　“吃饭了。”
　　少年被走路没有声音的大高个吓了一跳，椅子直勾勾的向地面倒去，幸而男人接住了椅子，场面一时间静止了，少年和男人就这么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在这种危险的境遇下，少年的思绪突然就活泛了起来，很快的，他就想到了什么，少年的眼睛越来越亮，忽的抱住男人的脖子给了他一个虎扑，随后又矜持的收回手，“咳咳，谢谢。”
　　高大男人有些迷茫的看着怀里的少年，“吃饭了。”
　　“好的好的。”少年连背影都带着喜色似的跑到了饭桌前，这一天接连不断的冲击让少年精神紧绷，甫的一放松饥饿便反扑了上来，少年端起一碗已经盛好的饭，等男人上桌，“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高大男人坐了下来，默默的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片刻后，他回复：“八。”
　　“八？好奇怪的名字。”少年见八已经坐定，便不再客气，狼吞虎咽了起来。
　　饭后，少年自告奋勇要去刷碗，八被他安排在卧室的床上坐着，不多时，厨房便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掉落。八想要去看看，却想起少年让他在刷完碗前老实坐着，便乖乖的等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厨房那边已经没了动静，八打开门，向厨房走去。
　　少年看到八向这里走来，连忙站了起来，他讪笑着，“八，你来做什么啊，这里都收拾完了。”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八，少年偷偷挪到了垃圾桶前，把它挡起来。
　　“谢谢。”
　　“别这么客气啊”，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没做什么。总之，我们回屋吧！”少年推了八一把。拽着他回到了卧室。
　　天快亮时，折腾了近一夜的少年终于睡着了，另一间卧室的八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来到了厨房。厨房的垃圾桶里七插八扭的躺着几块盘子的残骸。八勾勾手，打包好了垃圾袋，趁着夜色，丢到了单元楼外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