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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绑 ...

  •   杜青山很郁闷。

      短短三天,他就晕了四次。而且每一次醒来后置身的场景都令他措手不及,甚至有种再晕过去的冲动。

      好比现在,他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树桩上,身前站着三个人,清一色月白道袍,面目清秀,看向他的眸子里正闪烁着兴奋的光点。

      对上视线,其中最高的一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道:“哟,咱们的驭鬼师醒了。怎么样,睡得可好么?”此人是祝道安的门徒,与杜青山同年进入驭鬼宗,叫卫修。

      杜青山抿嘴一笑:“托你的洪福,我睡得还算踏实。”

      “听说...”卫修扯起半边嘴角,眼睛一转开始起调:“这次壮志大会,你好似出了不小的风头啊。”

      “给你个提醒,问心门李长亭!”站在卫修背后的精瘦男人紧跟着探身说道。他是卫修的小跟班季扶,因惯会逢迎讨好,又得了个“季马屁”的闲号。

      杜青山佯装不知:“哦,你说李道友啊,怎么了?”

      卫修戳穿道:“别装傻,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在壮志大会上擅用驭鬼术将李长亭打得半死不活,害得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甫一听这话,杜青山还有些诧异,可转念一想到问心门那场声势浩大的声讨,他旋即了然了:“是我使用了驭鬼术不假,但李长亭不是我打伤的。”

      季扶怪叫起来:“这是什么话!你都承认用了驭鬼术,还否认打伤李长亭又有什么意义?不是你打伤的,难道是鬼啊?”

      杜青山眉梢一挑,“季马屁,呃不,季师弟,这次还真让你说对了。是我的鬼卒,在强行占据了我的躯体后,出手重伤李长亭。”

      季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似是在犹豫该不该信他。

      “胡言乱语!”还是卫修先翻了个白眼,接着朝杜青山的脚前狠啐一口道:“驭鬼驭鬼,从来都只有驭鬼师支配鬼卒,何来鬼卒翻身做主人一说?”

      杜青山抖了抖酸涩的臂膀,“师父说是因为我无力压制鬼卒,这才给了它乘虚而入的机会。”

      “叶师尊?”一直沉默不语的第三人终于开口了。他叫许秋棠,年纪不过十七、八,前几年才进得驭鬼宗,拜在乌定云门下。

      杜青山点头:“是。”

      卫修将信将疑地看向许秋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秋棠却道:“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他的师父是不是叶师尊。”

      “我以为什么呢!”卫修耷拉下嘴角,又对杜青山道:“你这套说辞在我这行不通,要我相信你的鬼话,除非让我亲眼所见。”

      季马屁立马道:“我也不信!”

      “你们竟然不信?”杜青山夸张地疑惑了一句,随即淡笑道:“不信算了。”

      卫修和季扶:“...”

      许秋棠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窘迫的两人顿时转头朝许秋棠看去,目光凶恶一如猛虎:“有什么好笑的!”卫修接着看向杜青山,厉声道:“也不知道你给问心门下了什么药,他们竟然甘愿任那天的事不了了之。可我不是问心门那帮饭桶,是绝不能忍受你为非作歹的!”

      季扶同样狠声道:“而且你知道李长亭是谁吗你就敢大打出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杜青山微微眯眼,“除了问心门大弟子,他还能是谁?”

      “哼。”季扶扬起鼻孔,“他,可是卫师兄最最崇敬的,心术高手!”

      短短一句话,却说出了滔天的气势。除了掷地有声四个字,杜青山简直想不到更合适的措辞了。“原来,你们之间并无太深的交集?”他尽量说得婉转。

      卫修抖擞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交集深不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为了他,与你决一死战。”

      杜青山愣了一会儿:“你我之间还不至于到决一死战的地步吧?”

      “或许没有。”卫修轻蔑道:“但驭鬼术向来凶残,你我决斗自然逃不离要拼搏一番。届时,自然是谁技不如人,谁受罪了。”

      许秋棠好心提醒道:“卫师兄,李长亭那等心术高手都难敌他的鬼卒,恐怕你也非他敌手。”

      季扶自信地摆了摆手:“驭鬼手册上都写了,驭鬼师什么样,他的鬼卒就是什么样。”言外之意,杜青山这种常年垫底的选手,召唤出来的鬼卒也不会有多厉害。

      许秋棠默了默,“但是,李长亭他...”

      季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这还用想吗,他肯定是被杜青山暗算了呗!”

      “嗯?”杜青山拧紧了双眉,百思不得其解:“我想,就算李长亭真的遭我暗算,恐怕也不会伤得那么重吧?”

      这本是一句假设辩白,可不知怎地,到了卫修的耳朵里就成了老实招供。“好吧,看在你如此坦诚的份上,我待会下手轻一点。”他深吸口气道,满脸都是家门不幸的痛恨之色。

      杜青山无奈道:“我的意思是...”

      “那老规矩。”卫修冲他作出噤声的手势,“还是我先出手,你要是忍住没叫痛就换你出手,反之则继续。”

      季扶高呼:“好,就这么公平对决,开始!”

      “哎等等!”许秋棠插嘴道:“难道不用先把他松绑吗?”

      “不用!”卫修得意地一挥手,快速退开几步距离将袖子甩得猎猎作响,随即手捏剑指向天,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后再指向杜青山。是一小撮幽蓝的火苗被甩了过去,在刚攀咬上他的衣角时还只是雨点般的大小,但不到片刻便猛烈地蹿了起来。

      许秋棠惊叫着准备扑过去救火,却被季扶拦得死死的:“鬼火而已,烧不死人的。”

      “什么叫烧不死人?”许秋棠怒道:“明火毁人血肉,鬼火侵人肺腑,无论哪一个都会害死人的!”

      可话音刚落,就听卫修疑惑道:“季扶,火呢?”

      抱在一团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去,顿时也懵了:“对啊,刚刚不还在烧吗?”

      只见刚才就要被烈火吞噬的杜青山此时正悠闲地靠在树桩上,除了衣袂那儿有几块烧焦的痕迹,浑身没有一处显示出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

      卫修不信邪,又捏指向杜青山甩去一撮火苗,并直勾勾地盯着它愈烧愈旺。直到看见那火苗即将蹿过杜青山的腰时,他松了口气:“原来是运气问题。”

      谁知,就在他感叹完的下一瞬,那火苗竟然再次消失,就像从旁边陡然吹来了一阵携雨的风,干脆利落地将它扑灭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三人简直瞠目结舌,明明他们方才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风迹。

      其中,季扶最是胆小多疑,便扯了扯卫修的衣袖道:“师兄,要不我们换个别的法子来折磨他吧?”

      许秋棠瞪过去:“不是比试吗?”

      卫修恍若未闻,“换什么换,不过一阵风而已,能有什么古怪的?”

      季扶硬着头皮道:“可是刚才也没起风啊...”

      “你!”卫修被噎了一下,“不是风的话还能是什么?我还就不信了。”说着,他故技重施,将火苗连同他倔强的决心一齐扔了过去。

      不过,这次的火苗甚至都没有触及到杜青山的衣上便半路熄灭了。几乎是在卫修的眼皮底下,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霸道地袭卷走了那火苗。

      季扶尖叫了起来:“师兄!我就说该换个方法折磨他的吧!”

      “怎么可能?”卫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颤声道:“鬼火应是无法被风吹灭的,为何,为何会突然熄灭呢?”

      许秋棠低声道:“莫不是报应。”

      “什么报应!”前一刻还在惊惧的季扶陡然变了脸,不满地质问许秋棠道:“师兄这般照顾你,你为何要如此咒骂他?”

      “都给我住嘴!”这时,卫修忽然怒吼一声,快步走近了杜青山:“是你在捣鬼。”

      杜青山懒懒回视:“我被捆得这么严实,怎么捣鬼啊。”

      “除了你,还能是谁?”

      “但你也看见了,我实在有心无力。”

      “我警告你,最好别耍花样。”

      杜青山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都说了,我...”话说一半,他突然住了嘴,面目极其痛苦地扭动起身体来,脖子也颇为诡异地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像被鬼附身了一般吓人。

      卫修不自觉退后了几步,“杜青山,你又想做什么?”

      杜青山断断续续道:“我...我没有...我...”

      卫修大喝一声:“杜青山!”

      杜青山转眼却没了动静,犹如昏睡过去般一动不动。

      卫修虽然心有后怕,但在季扶求助的注视下,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喂,醒醒。”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他探身向前,伸出一根手指象征性地拨了拨杜青山的头。

      杜青山没有反应,耷拉着的脑袋晃悠悠地转向了另一边。

      卫修心跳如擂鼓,又继续拨了几拨:“别装死,不然可有你好受的。”

      “谁装死了?”突然,杜青山好似被人扯着脖子般僵直地抬起头来,含着一双空洞无波的眼瞳望向了卫修。

      卫修被这个注视冷得瑟缩了一下肩膀,迟疑道:“你是谁?”直觉上,他认为这个光是与之对视便会叫人生出逃匿心思的人,不是真正的杜青山。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

      因为下一刻,杜青山就轻而易举地挣脱了那常被用来捆束巨型灾厄的缚魂绳,迈着无畏的步子迎上了卫修。“我与你,比试。”他说话的语气也异常古怪,有种刻意模仿的僵硬感。

      卫修咽下口水,滚了滚喉咙道:“比试就比试,谁怕谁啊?”即使未知令他恐惧,但一想起杜青山曾经向自己求饶的画面,他又不甘心轻易认输。

      “好。”杜青山淡漠地应了一声,手团血光伸向腹中位置,缓缓抽出了那柄镶着血瞳的骨剑。在空中划过几道妖冶的血线后,他贪恋地抚摸起骨头纹路的剑身道:“正好,试试新剑。”

      卫修一边紧盯杜青山手里的剑,一边从腰侧摸出自己的骨剑,惊道:“你的骨剑,为何是这样的?”他低头,从掌心的剑柄一路缓缓看向剑尖,除了会散出淡淡的光芒外,似乎与寻常的剑并无任何区别。

      可杜青山的那把,不论质地还是构造,都诡谲美丽异常。

      待卫修抬起头,杜青山已经做好了决斗的架势,横在他胸前的骨剑凛凛生光,躺在剑柄上的血瞳才睡醒般眨了眨雪白的眼皮。“开始。”他冷冷说道。

      话音未完,杜青山便扬起了手中的剑欲照卫修的正脸劈下。后者慌忙反手格挡却迎了个空,正觉古怪间,就觉身后一阵阴风乍起直灌后背,尚来不及回头,凌厉的剑气就盖顶袭来,逼压得他头疼欲裂、屈膝跪地。

      “师兄!”季扶大喊一声,放开许秋棠的手就要冲上前。

      卫修偏头看见,忙制止道:“别过来!”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已经嗅到死亡气息的卫修本决意转身做最后一搏,可刚回过头,他就看见了奇怪的一幕。只见杜青山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身形扭曲,面目狰狞,像是在痛苦挣扎着什么,就连方才骇人的剑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卫修呆了呆,看向同样震惊的季扶和许秋棠:“他到底在做什么?”

      季扶和许秋棠则立刻将头摇得飞快。

      “楚云生!立刻下去!”杜青山忽然收起骨剑,抬手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顿猛烈的捶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卫修皱眉看着这堪比自虐的场面,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杜青山接着又前前后后地甩荡起胳膊来,上身便随着这个动作时俯时仰。“杜青山,我在为你出气,为何不领情?”他竟换了副口气与自己对话起来。

      “谁要你出气,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抱歉,我不乐意。”

      “那我们共赴黄泉。”

      “少拿这个吓唬我,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在那之前,你是不会甘愿死去的。”

      “那我换一件,譬如...你的坟。”

      “...”杜青山沉默片刻,身子陡然一颤恢复了原样。他抻了抻脖子,抬眸看向瞪大双眼的卫修,尴尬道:“你,没事吧?”

      卫修躲开杜青山的视线,难以理解道:“你这是...”

      “哦,你别害怕。”杜青山柔和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刚刚鬼上身,现在被我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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