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有我是真Beta》花田科科

2、第 2 章

　　夏天日照时间长，直到晚上7点，暮色逐渐吞噬天际。闪烁的霓虹灯和络绎不绝的车流彰显这座城市的繁华。
　　夜宵文化盛行的城市，越到晚上，穿着骑手服穿行在市区的外卖员也越多。
　　朱晓晓送完最后一份订单，赶上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回到了合租房，她刚掏出钥匙就发现门没有锁。

　　同屋的王汉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体育赛事。
　　背景音里，发令枪声响起，选手从起点蜂拥而出。100米的短跑决赛，结果也出现在一瞬间。
　　朱晓晓换了双拖鞋的功夫，胜利者就已经逐出，镜头下是一张洋溢着自信微笑的甜美脸庞，她对着摄像头招手示意。
　　屏幕上显示她的百米成绩，9秒88。在朱晓晓的认知里这是能进全国排名的好成绩，然而直播里赛场上的欢呼声并不激烈。
　　因为这只是一场beta性别的赛事。
　　“呦，朱姐你回来了。”王汉的注意力从手机里拔出，转而关注朱晓晓的动向，“你这早出晚归的一天，肯定送了不少单。”

　　王汉也送外卖，他习惯夜晚行动，然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每天少比朱晓晓工作2个小时，但因为夜里补贴大，每日到手工资都差不多。
　　他曾劝朱晓晓也值夜班，被她给出晚上出门怕不安全的理由。他大为不理解，毕竟大家都是beta，就是晚上走坟堆，艳鬼也只会挑着omega和alpha来采阴补阳。
　　因为作息的错乱，他俩被安排在一间员工房，却一礼拜见不了几面。

　　“怎么今天这个点你还不出门。”
　　“别提了，今天没干一会痔疮犯了，实在坐不住就回来了。”他口气酸酸的， “虽然我是你前辈，但你现在一天天挣得都要超过我了。”
　　朱晓晓向来同理心重，听出了他的不快，她善于自贬，挑着今天不顺的地方说： “别提了，今天又让我接到了锦园的单子，一来一回花了我一个多小时，天又热，我差点就中暑了。”
　　“嘿嘿，”王汉一听她的不顺果然开心不少，他掩饰自己的辛灾乐祸，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好心为她出主意： “早和你说了，别人都不接的单子你也别接。锦园的单子我也跑过，那里的顾客出手就是两百的打赏。你这个8-88的omega，这次是不是又什么都没有表示。”
　　两个月买了3只omega抑制剂，他们默认8-88的顾客是一个易感期的omega。

　　朱晓晓犹豫了一下没有反驳，结果对面更加滔滔不绝。
　　“有什么真不明白你的脑回路，你说你担心8-88的omega没有抑制剂被心怀不轨的alpha入室标记。AO之间的结合能叫非法吗，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beta好好上个班，还要因为他们当街突发结合热造成交通管制，堵的外卖超时，平台还扣我的钱。”
　　王汉的话题逐渐跑偏，当今社会多数beta都对只占人口不到20％却拥有80％资源的特权AO性别心怀不满。
　　“凭什么omega不上班都有政府救助金和终身教育，beta辛辛苦念书还要贷款上大学。凭什么alpha拥有顶尖的身体和头脑，就是国内百米最好的beta选手，100米的成绩和alpha都有以秒为单位的差距。”

　　朱晓晓下意识看向客厅的电视。
　　画面导播到领奖台，第一名是那个拥有甜美笑容的女生，在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亚季军，都是beta男性。
　　她恍惚了片刻，耳边王汉对于ABO性别歧视论的高谈阔论陌生。
　　尽管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朱晓晓还是没有对男女可以在世界级规模的大型赛事上同台竞技的情景习以为常。

　　她会对弱势的omega抱有同理心，对夜晚里出行保持警惕，皆因为她曾作为一名纯粹的女性活到了30岁。
　　不是omega女性，不是beta女性，也不是alpha女性。在朱晓晓保留记忆的上辈子，她生活在一个只有男女两种性别的世界。
　　女性这个性别在那个世界的地位曾近类似omega，被认为是男性（alpha）的附庸。后来社会发展，平权的号角吹响，女性走进学堂，走进职场，拥有像beta一样健全的人权。
　　可是和beta相比，因为生理和科技发展的限制，女性需要承担生育的义务。

　　30岁生日当天，朱晓晓被上司告知唯一的晋升机会给了老婆怀上二胎的男同事。在公司眼里30岁未婚未育的她和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事相比，不具备长久工作的稳定性。
　　去买蛋糕的时候，她看到升职加薪的男同事带着已经显怀的老婆还有3岁的女儿在商场逛街，忍不住拿自己和对方比较。
　　她学历比他高，工作能力比他强，但相同年纪，人家不痛不痒就能当上二娃爹，着实让人眼红。
　　于是她昏了头对生日蛋糕许愿。
　　下辈子她也想当男人。
　　脑海里闪过男同事泛油的脸庞，后移的发际线，油腻而不自知的普信，她双手合十补充道。
　　她不想牺牲别的女性给她生孩子，也不想被下半身控制不分场合的聊猥琐段子……最好能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没有X的男人。

　　朱晓晓吹灭蜡烛，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宝贵的生日愿望许愿当太监，懊恼地吃掉了一整个四寸蛋糕。
　　接着她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ABO的世界。

　　这是个将人类根据青春期的分化结果分类为alpha，omega和beta的世界，男女作为补充性别，衍生出六种性别。
　　在这个世界，人们在一出生时，会通过第一性征区分男女，随后根据分化期的腺体发育结果分化为alpha，omega和beta。
　　腺体高度活跃，意味着分化成了稀少的AO群体，信息素周期性的爆发就造成AO群体结合热的爆发。
　　与omega分化后的敏感柔弱相比，分化后的alpha力量和身体素质会产生飞跃式的成长，女性alpha在长出雄性性征的同时，胸部也会发育。
　　腺体萎缩意味着发育成为beta，他们没有感知和产生信息素的能力，体内的第二套性.器官随之开始发育，女性beta的胸部和男性beta的喉结也会开始发育。
　　在几乎人人都有两套性.器官的世界，男女被认为在体力和智力上都没有显著差距。
　　腺体虽然晚于第一性征的发育，但因为其起到的决定性作用，信息素的优先度高于男女。
　　这也是女性朱晓晓和男性王汉会被分配到同一件员工宿舍的原因，因为他们同属于beta群体。

　　朱晓晓十四岁那年，因为后颈的腺体没有一点发育的迹象，她被确认分化成beta，或许是因为上辈子那个荒唐的愿望，她没有像一般的女性beta在分化后长出雄性性征。
　　受30年的记忆影响和生理发育的特殊性，她习惯性认为自己只是女性，而对自己beta的身份认知错乱。
　　在六个性别的ABO世界，性别认知障碍是非常普遍的心理疾病，被认为是分化期没有做好心理辅导，校医院保健医生的建议是顺其自然。
　　于是随遇而安的朱晓晓逐渐适应这个她和86％的beta享有相同权利和义务的世界。

　　朱晓晓从上辈子回忆到这辈子的功夫，王汉结束了对社会，ABO平权制度，对当今政局的批判。好在她的手机恰逢其时地响起，她借口要接听电话，走进自己房间。
　　房门被合上的瞬间，屋外的声音也被按下消音键，朱晓晓刚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在见到手机里显示的来电联系人后，转瞬变得苦涩。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多月没有吐出的音节，干涩地从她的喉咙里挤出。
　　——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