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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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把许望的情况和她们说，作为医生要保护病人的隐私，挂了电话后她把来财举起来，再抱到怀里，向它哭诉道：“来财啊，妈妈太难了。”
来财则一爪子拍在她手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江愿至今都还记得许望当年维护她的场景，这件事他可能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他们是一中重点班的学生，一中被誉为“南城状元学校”，校如其名，一中是整个南城最好的高中，并且每一年的高考省状元都在一中，所以每一年中考结束，不管成绩好差，多少家长挤破脑袋，都想把孩子塞进来。
江愿的成绩在一中重点班的排在中间，因为她的英语实在是没眼看，烂的要命，但她理科的成绩很好，班主任是他们的物理老师，开学那天他给全班出了一道物理题，全班就两个人做出来了，一个是许望，另一个就是她，班主任当时很诧异班里有一个物理这么突出的女生，就让江愿当了他的课代表，后来还称她为“爱徒”。
所以，江愿的英语老师但凡要是看到她的班主任，就会上去告江愿一状。
因为她是真的对英语不感冒，但她上课还是很认真的听，这样的话，就算是老师想说她说明，也捏不到她的错处。
但以江愿其他科的成绩来说，英语真的是拖了她的后腿。
许望呢则是门门都通，而且人还长的帅，属于那种完美主角。
他们班的位置是单列的，没有同桌之说，每次换座位也是靠实力竞争的，按照排名先后让同学自己选择座位，许望是第一，每次都选旁边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第二位是一个叫温崇的男生，他则是选了靠前的位置，第三位才是江愿。
她记得那次月考英语的卷子难，大家的分数拉不开，所以她的排名就在前面，当老陈念到她的名字后，同学们都惊到了，她直接就往许望前面的位置走。
实话实说，她属意的是许望那个位置，她不太喜欢坐前面，因为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喜欢和学生互动，前排的学生就最危险，还是坐在后面比较好。
她和许望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有交集。
江愿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处于分居状态了，她跟着父亲，母亲则是外派到别的省份工作，父亲对她从来没有吝啬过物质方面的东西，只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父爱，也没有得到多少母爱，爷爷奶奶是她唯一可以依赖情感的人，每年放暑假寒假，她都会早早的写完作业就坐车到乡下去。
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家。
这天晚上，江愿又仔细的把许望的病历看了一遍，她猜测许望的心结就是那场未完成的手术。
许望在临时医疗点为患者手术，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他的操作也非常熟练，可意外的来临，彻底击碎了这个天才医生的心理防线。
在手术即将完成的时候，临时医疗点突然遭受炸弹的冲击，瞬间坍塌，临时医疗点的房子年数长了，根本禁不起炸弹产生的冲击。
台上的病人当场失去生命体征，同台手术的医生护士，两个死亡，四个重伤，许望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情况比较严重，情况稳定下来后立刻就被送回国，进行了两次手术才脱离危险，直到一个月前才醒过来。
醒来后就变得这副模样了，虽然他之前的性格就是冷冷的，不太爱多说话，现在更是连口都不愿意开了，有次被查房护士发现，他在用一个破了皮的葡萄练习缝合时，他手抖的都握不住缝合剪。
他醒来才这么点时间，就向医院提出了三次辞职，但都被院领导驳回，还派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但对他没有一点效果。
是啊，这样一个人才，医院又怎么会放弃呢。
因为藏着心事，这一晚江愿都没有睡踏实，这也是毕业之后头一次比闹钟起的早。
她给来财的盆里添了猫粮和水，自己去小区门口买了两个包子就去医院了。
“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今天不卡点了？”钱庄刚刚去热水间里接了杯水来，就看到江愿在办公室里扫地。
他和江愿是一起入职的，从来没见她来这么早过。
江愿一脸嫌弃的反问他：“怎么，我在七点前踏进这个办公室很奇怪吗？”
钱庄：“不奇怪不奇怪，是稀奇。”
“……”
江愿到办公室之前还去了一趟病房，看了许望一眼。
去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她又去病房看了别的病人，和已经起床的患者聊了会。
江愿的性格算是很乐观的那种，与世无争，但要是有人去打扰她的痛快日子，不然她是要尽数还回去的。
钱庄经过江愿办公位的时候扫了一眼她桌上的病历，看到了许望的名字。
“怎么？主任把许医生交给你了？”
“昂。”
钱庄知道许望有多少“油盐不进”，这些天没少听人念叨他：“王主任还是很看重你这个勇士的，你知道吗，前几次派过去的那几个，没有一个是不被气了一顿回来的。”
她把扫把放到一边，在工位上坐下，思考了一下，“也不算不可救药，可能是没用对方法。”
在她看来，许望并不是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只是他不愿意去回忆他们想要让他回忆起来的事情。
中午她去了一趟许望的主治医师那里，对许望的情况做了进一步的了解。
许望回国的时候，有多处器官损伤，手术后三四天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的病人呢？”
当时病房里静的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没人敢回答他这个问题。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抢救每一名病患是他们的责任，如果病患在他们尽力后实在是无力回天，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对于许望来说，这个病人是明明可以抢救回来的，而且都快成功了，却因为意外而丧命。
这才是许望的心病所在。
但许望错了吗？
他没有错。
错的是战争。
江愿吃完中饭又去了病房，许望靠坐在床头，面前还是摆着一个破了皮的葡萄，他拿着手术剪，想要去缝合葡萄皮，第一下的时候还看不出问题。
可是到了第三下的时候，许望的手突然开始发抖，额角冒汗，可他不愿意放手，葡萄皮的裂口越来越大，他的手也抖的越发厉害。
江愿越看心里越发苦。
她走进去，接过他手里的手术剪，利索的替他完成了接下去的缝合。
完成后，江愿把缝合完毕的葡萄还给许望，把手术剪塞回他手里。
“不要着急，慢慢来。”
许望知道她看到了刚刚的一切，他靠着枕头喘着气，对她这种行为有些疑惑，“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想说自然会和我说了，如果你可以自我治愈，那我也可以不用知道为什么。”她不去刻意的要他去把这件事提起来。
人人都逼着他去回想，都会在他耳边说那些安慰的话语，可只有江愿，她是唯一一个不强求他的人，她就坐着陪他。
“你缝合的手法这么熟练，为什么会选择当一名心理医生，外科或许更适合你。”
“适合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江愿说。
“那你呢？怎么会想到外派出去？”
问出这个问题后，病房里静了一瞬。
江愿刚想说“你不想说就不说”的时候。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读书那年，学校请了近十年有成就的校友回校交流，其中有一个叫孙鸣的学长？”
南城一中每三年就会举办一次这样的活动，而且那天，重点班的学生，全部都要去听交流会，但来了什么人江愿倒是还没注意过。
她老实的摇摇头。
许望：“他是高考的时候考上军校，然后毕业之后被派出去维和的，他说过一句话，我在国内的时候，对战争没有很深的感触，所以当上级发布这个任务之后，我第一个就报名了，抱着未知的态度去维和，但我没想到的是，我预估了所有可能的景象，可当我到了那里看到那片土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真实的战争远比我想象的要惨烈。”
许望话少，原来哪怕两个人坐前后桌，但除了学习上他们很少讨论这些深沉的话题。
“那这个就是你当年要报军医大的原因吗？”
许望语气平淡，“其实我那个时候，虽然成绩还行，但是我从来就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我只知道，我不想和我父亲一样做商人，不想做生意，不想踏入人情世故，所以思来想去，我就选择报了军医大，在上级发布外派任务后我就出国了。”
世界和平，这个大家都希望的词汇，在他们这里很容易实现，因为他们自小就处在一个安逸的生活里。
他们是幸运的孩子，可以在五星红旗的庇佑下安心成长。
有选择梦想的权力，读书的权力。
这倒是让她很惭愧，“你这么一说让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没有志向，我只记得我那天上午补了一上午的觉，下午带了个水杯拿了本小说看了一下午。”
他自嘲道：“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当英雄的。”
梦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法定节假日的时候，高速会堵车，特别是春节，人人都想回家，有些人会被堵在高速上六七个小时，车子龟速前进，这个情况年年都在发生，可到了明年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因为高速堵车了就不回去过年了，他们会想办法提前完成工作，提前回去，避开春运，年年如此，车子只要是在行驶，哪怕慢一点又怎么样？”
“重要的是，那颗心。”
回家的那颗心，坚持的那颗心。
许望出院定在三天后，江愿特地和钱庄换了一天的班。
江愿早上八点多就到许望的病房了，给他办了出院。
“其实，真的不用特地来送我的。”
“闲着也是闲着。”她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对于她这种上班需要定十几个闹钟的人来说，早起与她而言真不简单。
好在许望的手脚麻利，她办完手续再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一个大背包里面。
“那走吧。”
上车后，江愿问他去哪儿。
“和兴家苑。”
安静了一瞬，江愿的语调突然上升了一个度，“你家住和兴家苑？？”
许望不懂她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小声的反问：“我，不能住哪儿吗？”
“那还挺巧。”她尬笑两声。
江愿也住在那里。
当初她还是看这里离医院近她才租在这的，虽然租金贵了一点，但房子的设施和管理都不错。
本来住在一个小区就已经够巧了。
直到，江愿站在许望的家门口和许望家的门，面面相觑。
“你是说，你家就在我家楼下？”
她点头。
只不过，许望是户主，江愿是租户。
许望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住过了，也没有打扫过卫生，江愿就留下来帮了他一下，反正楼上楼下的，邻里之间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本想请江愿吃中饭。
但她忙活了一早上，加上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打了一个哈欠，大拇指朝着门口的方向说，“我先睡个午觉，你再整理整理，整理好了在请我吃饭也来得及，反正这么近，我明天也放假的。”
她都这么说，许望也没有再强求了，客气地说到：“麻烦你了。”
江愿摆摆手：“不麻烦，本来也都是应该的，你有事就下来找我，直接敲门就行。”
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一样东西，她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递给他：“这个是我自己调配的安神中药包，里面装的都是对睡眠有帮助的中草药，你晚上可以挂在床头或者放在床头柜上，要是不想用你也可以喝一杯热牛奶，都是有助于睡眠的。”
“哎呀只要能睡着，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