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u》AIning

4、谈心

　　猴毛子湿漉漉地爬出深坑，浑身透着泉水的凉意。

　　“你怎么这么湿？丑死了”小金黄花一见他上来，立马娇嗔道。

　　猴毛子没理它，浑身一抖，泉水四溅，几滴水珠不偏不倚滴溅到小金黄花身上。

　　“哎哟，脏死了！”小金黄花尖叫地嗔怪道。

　　“这泉水……倒也颇为惬意”小金黄花又迷迷糊糊地娇嗔道，仿佛沉浸在这泉水的清凉之中。

　　猴毛子瞳孔倾斜，只见小金黄花旁的孩童沉沉地做着甜梦。

　　他想轻抚小毛儿稚嫩的脸庞，却又顾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毛发，遂收回了手，“这毛孩子，又乱在地方睡觉，骗猴都不知道骗多少回了”

　　小金黄花不满地打断他，“他没有乱睡觉，他是为了等你，他等你等的可辛苦了，我跟他聊天都劝不住他入睡，你怎么下去那么久？”

　　猴毛子斜睨小金黄花：“你这小花精未成气候就这么嚣张，明天拿你来炒菜”

　　“你敢！”小金黄花茎干一挺，“你若烹了我，他必定伤心欲绝。你忍心让他难过吗？”似乎想以此说服猴毛子留下它。

　　“我的乖徒，我还做不了主？”

　　“那你也在乎他，我不管”小金黄花耍起了性子。

　　“感情之事，花也懂？”

　　“那自然！”小金黄花傲然道。

　　“那你……猴的感情花也能解决？”

　　“当然”小金黄花茎干再次一挺，“说吧，你有何困惑？”

　　猴毛子在深坑边坐了下来，“有一只猴，那猴曾经……”

　　小金黄花的花瓣弯了弯，“嗯，猴曾经”

　　猴毛子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他曾经有一条鱼，长得特别丑，别的鱼都不喜欢小丑鱼，连吃都厌恶吃它，觉得他又丑又臭，所以干脆将它去驱逐出群，那只猴也因犯下错事，同样被逐出了族群，那时候那只猴果不饱腹，瘦得跟个猴样儿”

　　“嗯，瘦得跟个猴一样……这不是理所应当吗？它本来就是猴”

　　猴毛子瞥了它一眼，又继续：“那只猴力量微薄，攀爬之技也欠佳，因为摘不到果子，整天饿着肚子。只能饮水聊以果腹，直到某日，它再也无法忍受饥饿之苦，决定捕鱼充饥”

　　小金黄花一脸期待，“然后它碰到小丑鱼了？它是不是爱上小丑鱼了！？”语气中莫名带上兴奋。

　　猴毛子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小黄花，语气略显迟疑，又道：“它去捕鱼，却未能得手。那时，那只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愚笨的存在，于是，它绝食三日，专心捕鱼”

　　“唉，反正最后总是免不了绝食三日的下场。”

　　“……而后，它终于遇到一条甘愿自投罗网的鱼”

　　“那条小丑鱼？”

　　“嗯”猴毛子尾巴微翘，“那时，猴子饿得眼冒金星，简直想一口就把小丑鱼给吞了，可是那条小丑鱼瘦骨如柴，简直不够它塞牙，于是，猴子心生一计，要将小丑鱼养得肥肥胖胖再享口福”猴毛子的尾巴越翘越高。

　　“后来猴子爱上小丑鱼了？”

　　“不……”

　　“小丑鱼倾心猴子，而猴子却无意？”

　　“都没有，小丑鱼在猴子的呵护下日渐丰腴，它虽然又小又丑却无所畏惧，对世间万物皆充满好奇。猴子为了方便饲养，所以走哪都用荷叶托着水带着它，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找不到河水，它都快要干死了，猴子便想，就在它快死的时候、最鲜美的时候一口吞了它，一定很美味”

　　“再后来暗生情愫？”

　　“……别再提情情爱爱之事……”

　　“后遇一巨丑无比的大龟，小鱼已养得肥美，正是被吃之时，竟被这丑龟截胡。可笑！猴子怎甘心多年守候的猎物为他人所夺？然而那大龟实力非凡，猴子几近丧命，于是猴子眼睁睁地看着小丑鱼自愿游入大龟口中，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你那时候心里怎么想？”

　　“……不是我”

　　“是不是你都不重要，重点是那只猴怎么想？”

　　“告知你了，便能解决困惑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但你需让我知晓那只猴的思绪”

　　“那猴想，小丑鱼在干何等愚事，那本是它的猎物，那丑大龟竟走它的猎物，它风里雨里辛辛苦苦养得白白胖胖，自己都未曾尝一口，凭什么？”

　　小金黄花摇曳着叶，追问道：“仅仅如此？”

　　“不然呢？”

　　“没有心痛吗？”

　　“……不是已经心痛了吗？”

　　“并不是因为没有吃到小丑鱼，而是害怕它受伤”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或许小丑鱼是因为看到你快死了，为了救你才自愿游入大龟口中呢？”

　　“小丑鱼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它才会游向大龟的口中。那时候它还只是条不会说话、没有灵智的小肥丑鱼，仅此而已”

　　“可你怎么知道小丑鱼不是因为你而这么做的呢？真的没有一丝的心痛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解答问题呀”

　　“……有一点”

　　“就一点？”

　　“就一点点而已”

　　小金黄花立马得出结论，“你爱上它了”

　　“我没有”

　　“你终于承认你是那只猴了”

　　“我不是”

　　猴毛子倔强又别扭地否认着。

　　“那……小丑鱼死了吗？”

　　猴毛子摇头道：“那只猴儿气得七窍生烟，心念电转间，决意鱼死网破。他猛力拽住大龟，大龟欣然接受，猴儿拔尽全身毫毛，一股脑儿塞入大龟之口。大龟忍无可忍，尽数呕出。孰不知，那猴儿久未沐洗，毛发散发出阵阵恶臭。大龟自鸣得意，以为将尝鲜美猴肉，怎料却是这般腥秽不堪，小丑鱼因此被吐了出来，猴儿见状，连忙含着小丑鱼跑了”

　　“你还说不是你，还说没有心痛”

　　“……再吵便将你拔了”

　　“……继续说吧”

　　“自那日起，猴再未动过吃小丑鱼的念头，反而将它养得白白胖胖。或许，在那一刻，猴确实已将小丑鱼视为朋友”

　　“因为那被族群放逐、无人问津的猴儿，怎会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一条鱼儿愿为其赴汤蹈火？”

　　“是？又或许不尽然。但那时，猴的确看着小鱼吃饱比自己吃饱还开心”

　　“小鱼吃饱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然而小丑鱼突然有一天消失了，猴子心忧如焚，年复一年，寻觅不止。直到某日，它偶遇一鲛人，那鲛人身姿曼妙，通体流光溢彩，尾如墨染，与众不同。刹那间，猴子心生感应，认定它是失落多年的小丑鱼。或许是因为它的鱼尾和小丑鱼的颜色是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其他不可言说的机缘，但无论如何，小丑鱼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且遥不可及”

　　“那猴子应该很庆幸才对，毕竟自己的小丑鱼变成了一条好看的鲛人，有了漂亮的鱼尾和容貌，小丑鱼终于能保护自己了！”

　　“但是……”猴毛子垂着眼眸，本来微翘的尾巴也跟着垂落下来。

　　“那只猴儿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小丑鱼没死，你应该替它高兴才是啊”

　　“小丑鱼虽已化为鲛人，力量强大，然而猴儿依旧是猴儿。若小丑鱼于昔日便已生出灵智，岂会不寻猴儿？然而没有，它忘却了猴儿。化为鲛人后，它傲慢、目空一切，令众人不得不臣服。然而他们的害怕敬畏，不过是因为它的强大，所以……”

　　“所以？”

　　“它游入大龟口中，一定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