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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盛冈赛场 ...

  •   日本盛冈竞马场正在进行着一场公开赛。今天是周末,前来观赛的人会多些。放眼望去,零零落落的人在观众席上散开,气氛像是花店里温吞的满天星。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马儿们还未入闸。地方比赛里的策骑师不乏有相熟的,三言两语便热络了起来。

      骑师滕滨带着马上来时,一眼就看到那个抢眼中国男人。只消一瞬,笑意立刻从心里春水般地涌上来。

      他把心爱的马儿暂时托付给了厩务员,招着手朝男人那儿小跑过去:“好久不见了哥们,近来如何?”

      时杭凭借衣服辨认出来人是谁,紧接与跑来的滕滨礼貌性的握了个手,神情波澜不惊:“确是好久不见,滕滨君。”

      “上次见面时,可多亏了你提醒我才发现可可蛋糕的蹄子可能出现了毛病。否则我怕是再难与你相会了。”可可蛋糕是滕滨近年来策骑的一匹芦毛马,毛色体格上乘。

      据我们单身未婚的滕滨小哥所说,他与可可蛋糕已经有了堪比父子的情感。

      半年多前,一场比赛的前夕。

      时杭无意中发现,放牧时可可蛋糕行走的方向总是偏向于右侧。

      这令时杭想起以前在牧场散步曾见过的一匹蹄部真菌感染导致腐烂老牝马。

      记得这事的原因,是当时兽医治疗的情景太过酸爽,以至于成为了时杭这辈子难忘的深刻回忆。

      而当时可可蛋糕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跟那匹牝马有些相似,只不过没那么夸张。时杭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确定有了马儿的行走确有异样。于是出于职业性的敏感了起来。

      马是奇蹄类动物,它们的蹄子就相当于人类的一个脚趾。

      如今随便一匹普通纯种马都几乎重达400多千克。马儿们虽然经过演化发展出了适合奔跑的结构,但这么大的重量要由区区四个蹄子承担也依旧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所以说蹄子的毛病不容小觑了。

      人得个甲沟炎尚且能勉强行走,只不过那销魂的滋味会使人步步似行在刀尖。更别说可可蛋糕作为在役赛马,还需要进行高强度的比赛。

      在高速奔跑中反反复复的压迫患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疼痛而已。

      严重点的甚至会在比赛时造成马匹摔倒,进而导致骨折,最后危胁马儿和骑师的生命,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后来时杭找机会提醒了一下滕滨。滕滨听完一拍脑袋分毫不敢耽误地找来了医疗师。马蹄一抬一看,结果还真出了问题。

      “那会儿蹄部都黑了一块啊当时!”

      滕滨用手指夸张地比划着,粗宽的眉毛在脸上跳动,灵活得像有了灵魂:“要不是及时发现退赛,到时候别说勉强完赛了,我和可可蛋糕的职业生涯都可能有危险。”

      绿茵上有微风吹过,气流扫动耳际的发梢。今天的草地状态被评价为良,比赛的条件很舒适。

      时杭轻轻抚摸着马儿漂亮的鬃毛,莞尔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嗐,你总是这样……”

      时杭没有多言,一如既往的用温柔而沉静的目光注视着马儿的眼睛。像是进入了什么特别的状态一样,叫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腾滨只好去找其他人叙旧。

      谈笑间,滕滨不止一次的注意到时杭抚摸赛马的动作。

      马大多生性是温良胆小的,熟人的安抚可以避免马儿应激造成赛场事故,也有利于赛马的发挥。

      这完全是很正常的行为,可滕滨总觉得有些不对。

      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关注后,他才算弄清楚了问题所在。

      是马。

      滕滨记得上次比赛见到时这个中国青年策骑的也是一匹芦毛马。当时他还因此感叹了几句命运之巧妙。

      而今天的却不是。滕滨回忆着两人未曾相熟时的情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马与骑师之间的默契是很重要的。马儿们除非特殊情况,大多不会轻易更换主战的骑手。而一些好的骑手虽然可能在同一时期策骑多匹马,但也不至于多到这个程度吧。

      滕滨有看过时杭的一些比赛,他年纪不大却实力惊人,胜场很多。而且几乎每一场胜利的战役都赢的很漂亮。可以说是几乎完全不可能会被人给替下来。

      难不成是他眼光太高了?

      这个想法才冒出不到一秒就被滕滨排除了。如果时杭挑马骑的话,他大可以直接考去中央当骑手,又何必屈就在地方?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不久后,象征比赛开始的号角高高扬起,原本稍显冷清的竞马场骤然沸腾。工作人员过来组织赛马入闸,比赛即将开始。

      滕滨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问放到一旁。

      再看不远处,时杭已经进入了状态。他利落的翻身上鞍,不再给人多余的目光。青年沐浴着春日,感受着身下马儿稳健的步伐。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时杭操纵着马身踏上赛场。绕行后一人一骑来到闸门前。瞄准,入闸,一气呵成。

      滕滨看着时杭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精光,他嘴角扬起,接过马鞭,手一撑跨上马身。

      在进入闸门后,滕滨着目视前方1700米的赛场,肌肉绷紧到极致。人与马仿佛成为了有机的一体,蓄势待发。

      从这一刻起,他与时杭不再是朋友。

      赛场上,只分胜负。

      解说席上,不知名的解说正在激情四射地喷沫:“在这晴空万里的好日子里,马儿们即将展开激烈的角逐……”

      在热血沸腾的赛场上,他不再是昨夜因事业失意醉酒的中年男人。望着一片新绿的赛道,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在此时跳动得格外有力。

      熬过了冬天,薄樱初绽。马儿们又到了撒蹄奔跑的时节。

      作为解说员,向观众们传达场上信息和调动情绪是他的第一要务。

      洪亮的嗓门是解说员的武器。男人看见场下高举的红旗,他甩了甩膀子:“马儿们开始入闸了!”

      “可以看到第一人气的8号布谷鸟率先进入闸门。紧接是第三人气4号游戏环节,第二人气摇滚朋克似乎进闸遇到了一点点困难可能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之后是第五第六人气的长谷山和可可蛋糕……”

      “不知它们又将在这个万物伊始的春天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精彩角逐呢?”

      另一位解说作神往姿态道:“真是令人无比期待的一场比赛!”

      “马儿出闸,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闸门打开。

      十四道矫健身影从起点弹出,形成优美的的一道曲线。几秒的时间里,蹄声轰鸣,烟尘扬起的瞬间,宝贵的抢位机会稍纵即逝。

      马儿与骑手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根据自身的情况以及现场情况选择不同的跑法,这对于争夺最后的胜利至关重要。

      “哎呀,可能是受到赛前的影响摇滚朋克出迟了呢。”解说的口气有些遗憾,这本是他很看好的一匹马儿,结果却因出闸问题没能占据好的位置。

      “现在的第一位是布谷鸟,它本场比赛依旧采取了逃的跑法。紧随其后的是第六人气的可可蛋糕和游戏环节,第五人气长谷山和第二人气的摇滚朋克缀在马群的大后方,分列倒一倒二的位置。”

      经过第一个弯道,马群的整体初期形势已然分明。

      这时的时杭操纵着他鞍下的长谷山紧紧跟在大部队后方,保持着匀速状态。

      疾风与时杭擦肩而过,他保持着动作,紧握着马鞭。从远处看他的身体犹如张弛有度的弓弦,不断随着马儿的动作做出细微的调整,同时不忘观察着场内局势。

      时杭并不为长谷山的现状而担忧。

      时杭第一次试骑的时候就发现了,长谷山虽然看着马身健壮漂亮,力量无穷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只“启动”速度较慢的马儿。出闸抢位对于长谷山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为此牧场的训马师废了不少心思。

      但这个问题在时杭看来却十分地好解决。

      “启动”速度慢?

      那就给足长谷山提速的时间!

      保持在大部队在大部队的后方,慢慢地往外挪。只要不把体力消耗殆尽,在速度达到一定水平时就可以从外道开始冲刺!

      第一个弯道,领放的布谷鸟和可可蛋糕从马群中脱颖而出,与后面的马群渐渐拉开距离。

      稍后马儿们形成集团之势。一定距离后众马保持住一个相对均匀的速度。

      骑师各色的马服在赛场上流动着,位置的前后变化使他们相互交织成华丽繁复的长虹。

      铁蹄气势宏大地掀起无形浪潮,矫健马身之后,带着草皮的泥土飞溅得有人高。

      第二个弯道,马儿们各自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稳定下来,马师们需要在策骑马驹同时观察场上的形势和身下马体的状态。

      当然,骑手对马驹状态的观察更多的是出于感受上的。

      比如马儿步伐是否流畅稳健,速度是否下滑。毕竟骑师是不可能在比赛中途翻身下马,然后拍拍自家老马的脊背问它:喂!小伙子,你的感觉如何?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以上种种因素都影响着骑师在场上的决策。分秒间,迟疑或是冒进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在极致的速度比拼中,时杭的心也仿佛跟着剧颤草场狂跳。这是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结果。

      时杭十分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他把身体控制到极致,竭尽全力地降低着风阻。在所有人但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谷山已经被它的骑手带到了相对外道的位置。

      这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时杭的手腕富有巧劲地一转,马鞭在半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圆弧。他的手紧紧揽着缰绳,压低重心,身体几乎和马身平行。人与马之间的律动有种流畅的线性美。

      长谷山的脚程愈发的快起来。步伐有力且坚定,分毫不见颓势,每一次潇洒自如的蹬伸都极具美感。鬃毛于风中飞扬,身躯完美的律动。

      只可惜了,风把马和骑手的身影裹得太过模糊。没有人看到青年面上一闪而过的桀骜笑意,青年也并不留恋眼前的风景。纵马迎风,长扬而去。

      来到第三弯道后,还在稍后方的骑手忽然感到背后有些发凉。仿佛是有什么要压过来一样,那种气势——

      哦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威压。

      究竟是谁?

      骑手们的神经被从背后骤然袭来的黑影压迫得格外紧张。紧张之余,心中更是不由地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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