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后，我只想考科举》杜锦灯

17、策略

　　竹里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却不料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一束束目光钉在了他身上过来。
　　咳……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你们继续，他不说话了……
　　却是陆明开了口：“竹里小友，你有好的见解可以说来参谋参谋。”
　　竹里手心还火辣辣的疼着，他没忘记自己刚挨得一顿打，就是因为废话太多。
　　他怂唧唧的看向慕念，对方点了下头，竹里这才开口：
　　“其实，司马大人说的钱银不够的问题，我觉得也是可以解决的。”
　　“哦？”司马将信将疑的望了他一眼。
　　从上到下打量过他一遍。
　　在场的几个人对竹里基本都是当空气看待的，没想过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见解。
　　不过是个科举六次落榜的落第生，众人都是这般想来。
　　只是卖给陆明面子，耐着性子听他说罢了。
　　却无人知道此时的竹里，并非原主。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历史教授！他腹中装着经史子集，二十四史，各朝各代改革政变，他无所不知。
　　竹里严肃了神情，开口道：“府库还有五千纹银，如果按照市场价格制作一片瓦片需要十二文的成本，从市场批量采购需要十五文一片。”
　　“可现下里，就算能批量采购到足量的瓦片，也需要将近一千两的纹银，否则若是购不到足量的瓦片，便需招工自行制作，至少要花费一千四百两纹银。我说的可对？”
　　司马心中默算了片刻，点点头，称是。
　　竹里继续道：“我想，若是我们贴放告示出去，说官府要收取一些瓦片，以十文的价格向全城百姓征集。”
　　“其实每家每户盖房子时都有多余出来的瓦片，或是从屋顶上取几片来买给官府，他们是没有损失的，我们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收到了瓦片，百姓也能换些散碎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到百姓家去换？”王将军哼笑了一声，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心中暗嗤：小孩子的言论，也就听听作罢了。
　　司马闻言却若有所思。心中那口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
　　陆明笑着开口：“司马大人觉得可行否？”
　　片刻，司马打完算盘，一面抚须，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竹里一眼。
　　“竹里小友这个建议我怎么就没想到。”司马道，“不瞒各位大人，下官去年修了新房，用瓦时没算好，家中余出了近两百片瓦，一直放在后院的柴房中落灰。”
　　“家中狸奴、大黄、顽童，隔三差五就要去打碎两片，实在叫下官头痛不已。我家邻居家也是如此，想来这并非个例，若是一户余出两百片瓦，不过三五百户人家便能凑足上万瓦片，而所花费银钱不过六七百两，比之官家自己找工厂制瓦、或是收购，都能剩下至少三四百两银钱。下官觉得，竹里小友这个主意值得试试。”
　　王将军听他这么说都惊愣了，“司马大人，你可确定这法可行？别是最后还差了不少瓦片，耽误了修建进度。”
　　“无碍。”司马抬手叫他安心，“我们可以向百姓收购的同时，在找商家采买。竹里小友也是这意思吧？”
　　竹里连连点头：“对！一来是可以筹措到足够的瓦片，再一个所需花费的钱也会少一些，减少了府库的压力。”
　　竹里眼眸一转，又想到了什么：“或许我们还可以给商家做一个招标，让他们竞争入选。”
　　“哦？”司马来了兴趣，期待的看着竹里。
　　竹里简单的说明了其中的原理，让商家给出样品再给出竞价，官府可以择其优者合作。让主动权掌握在官府手中，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
　　竹里并没有说的如此复杂，只简单说明叫众人明白是怎么个运作的方式。
　　王、李两位将军，听到一半，已经是杵着头在打瞌睡了。倒是司马还听得井井有味。
　　想必，司马心中那把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竹里说出的每一句，他都在衡量利弊。
　　竹里：这就是体育生和金融生的差别……
　　他看了两位将军一眼就默默转开眼睛，只对司马说。
　　司马捋着胡须，边听边问，“竹里小友过会儿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再仔细深入交流交流？”
　　他期许的望向竹里，等他一个答案。
　　竹里连连笑着摆手：“好说好说。司马大人不嫌弃区区聒噪就好。”
　　边说着，余光却正好瞥到那侧坐着的慕念正在看他。
　　竹里一秒钟收了笑脸，脸色严肃的仿若一个老学究，恭恭敬敬对慕念作揖。
　　“先生，您觉得我刚才说的可有道理？”他低声说着，冲慕念眨了眨眼睛。
　　小徒弟坐等夸奖，这姿势像极了乖巧的小狗。
　　慕念不吝啬夸奖，拍了拍竹里的脑袋，算是无声的鼓励。
　　竹里开心的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这可是慕念第一次对他和颜悦色，他认可了自己的说法。
　　陆明暗中也对竹里竖了竖大拇指。
　　竹里凑到陆明身边：“老大人，区区没有给你丢脸吧？”
　　“小友给老夫长脸了。”陆明呷了口茶，捻着胡须，一双熠熠生辉的狐狸眼睛光华闪过，“小友更是给自己长脸呐。老夫早有说过，小友并非池中物，他日荣登风鸾台，莫要忘了老夫呐。”
　　竹里只笑着应答：“若有区区的来日，定少不了老大人今天的抬举。”
　　竹里觉得，虽然陆明和慕念是师生关系，但陆明这老师当得可比慕念这学生精明百倍。
　　慕念也精明，但在陆明面前那也是小巫见了大巫。竹里摸着下巴啧啧赞叹道。
　　日后，他如果想起今日自己这番言论，一定会哭着求上天借他一双慧眼……怎么能蠢到把狐狸和狼给认错呢！
　　说话间，那个李将军已经睡醒了一觉，打着哈欠吞了口茶水，开口道：“那个竹小友，恁刚才说的那啥，闲时务农，闲时演兵是啥嘛？”
　　竹里：……
　　“错啦。”他道：“是忙时务农，闲时演兵。”
　　竹里解释道：“二位将军不是说金陵人口占比中青壮年数量不足，招兵招不够人数嘛。我想若是能将兵士招进营中，按出勤日子发放军饷，农忙时节，便放上一旬假期，许他们回家忙农活。待到农活结束，返回军营点卯报道。”
　　“一来免掉了百姓在农闲时候整日坐在家中无所事事，二来若是都参了军，练兵能拿军饷，战时能上战场，两位将军也不用忧心招兵不够的问题了。”
　　“俺看中。”那李将军操了一口汉中土话，长相也是五大三粗，一把络腮胡，不修边幅的粗犷样。
　　竹里莫名想起从前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一些搞笑片段，代入到李将军的身上简直不要太契合。
　　可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的时候，他现在直接笑出声来是不是过于不地道了……
　　竹里都快憋出内伤了。
　　王将军却扭扭捏捏“可是”了半天，就是“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咦，俺说恁咋这些个可是啊！”李将军对着王将军就是一顿不满，“若不然，恁来出个主意？”
　　王将军：……
　　他憋的脸红脖子粗，瞬间逼出一段话来：
　　“农人顽化，他们心中只有那一亩三分田地，你能管得住要他们练兵就练兵？今日他要回去给农田浇水，明日他要去插秧，后日谁又有个什么事，你这军营中岂不日日不能到齐，日日不能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