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后，我只想考科举》杜锦灯

20、吃醋

　　竹里还挣扎在入仕的门槛上，自然不会懂蕴钰的这些不容易。
　　况且他不是原主，对这个异世界的国度也没有那么深沉的热爱，这种高涨的爱国情结就更不会有了。
　　有时候，竹里也会想自己为何要这么拼命的做这一切，很久之后他才看透自己的内心，不过是因为“野心”二字。
　　他在小册子上算了半天，招兵要招五千人，要给他们发放军饷，管食宿，管军装，管兵器，管被褥，若在战场上不幸阵亡了，还要给阵亡将士的家属发上一笔慰抚款。
　　粗粗一算，少说也要上万两的银子。
　　“没钱打什么仗嘛。”竹里杵着脑袋，想想府库里面仅剩的那五千两银子，还要建造校场，修缮战船，他抑郁了。
　　话音刚落，慕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在算什么？”
　　竹里见来人是慕念，对他将自己刚才算的账又说了一遍。
　　慕念又怎会不知，现在的情况便是既要不花钱，又要将这场战打了，还要打赢！
　　所以太后一派主张禁海，不同意发动战争。
　　可李家独大，连年贪墨，国库再禁不住这群蛀虫的蚕食。
　　这场战争，慕念不得不发动！就是耗尽整个东南沿海所有的资源，也要打！不仅要打，还要打胜战！
　　与他而言，这场战争不单纯是赢了琉国，开了海禁；更是他夺回皇帝主动权的第一步。

　　竹里愁的不行，小嘴叭叭吐出一箩筐话，“这皇帝是穷光蛋本蛋吧。”竹某人说着翻了一记白眼。
　　他丝毫没注意到李将军在一旁极力想劝阻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去，比划了半天，捂嘴都没能拉住。
　　眼睁睁看着竹里说完这句话后，被说是“穷光蛋皇帝”的慕念，脸色一点点由晴转阴。
　　慕念问：“那你觉得这仗还能不能打？”
　　竹里转了转眸子：“可以。不过得先种一个作物。”
　　几人听完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竹里神秘一笑：“番茄。”
　　他将自己随手画在纸上的图示递给众人，“如有此物，我想我们战胜的几率至少可以增加百分之五十。”
　　“番茄？”李将军一脸疑惑，“俺从来木有听说过这玩意儿？”
　　蕴钰抚着下颌：“莫不是茄子的一种？”
　　慕念眉间微蹙：“可是生长在广东番禺地区的一种茄子？”
　　竹里：……对对对，数百年之后还有个网络小说app的名字也叫番茄！
　　他一记大白眼翻过。
　　这几人怎么脑洞这么大，有这脑洞去番茄投稿写小说一定分分钟在读破百万吧！

　　竹里忽然想起，若是放在正史中，番茄应当是在明朝才引入华夏。只是，天赤并不属于二十四史中任何一个朝代，这架空的时代中，是否有番茄这种作物，还很难说。
　　但他知道行海作战，往往在船上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时间长的还有月余。
　　天赤现在并没有专业的海师，临时组建的军队强度与琉国的强盛海师相抗衡本就已经承受着巨大压力，若是再得了坏血症，导致兵士减员，这场战争天赤就更没有胜算了。
　　竹里只希望，若是能找到番茄，有效预防了坏血症，也是为战争提高了胜率啊。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如果天赤没有番茄，很大概率留过也不会有，两国就一个海岸相隔，互相有些什么作物都是相通的。
　　若是琉国也没有番茄，那琉国兵士患坏血症的概率就和天赤的兵士一样高！

　　竹里杵着太阳穴冷静了半天：“你们只管照着这图把番茄找给我就好。”
　　蕴钰看了眼，将画卷起来收好：“那这事情就交给我吧，保证给你把这什么茄的玩意儿找回来。”
　　竹里：……大兄弟，听你这么说我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竹里一头黑线：“番茄。”
　　蕴钰嘿嘿一笑，“番茄，番茄。”他又暗下重复了几遍，将这名字记得更牢固。

　　几个人随后又商议了一份招兵通告出来，分别贴在城门的告示栏和衙门口。安排了衙役挨家挨户的上门宣传，把工作做到位。
　　蕴钰和李将军忙着贴告示。
　　竹里则是忙着给衙役培训应该怎么去宣传，把当年中介去他们学校忽悠大四学生去实习的那一套本领，归纳总结了一套完整的话术传授给衙役。
　　竹里甚至把全府衙的衙役划分了地区，让哪个村出来的衙役就回自己村子里面去宣传，让他们进到别人家先拉家常，把嗑唠得爽快了，再和人家说征兵的事情。
　　而且政策一定要讲透了，他们是“忙时种田，闲时演兵”，还能拿到官府发的军饷，每年都有补贴，最重要是当兵光荣啊。
　　竹里最后站在县衙二堂门口的台阶上，宣纸卷成的喇叭。
　　竹里道：“我们是——”
　　衙役答：“征兵入伍，人人光荣！为国征战，人人有责！”
　　竹里道：“我们要——”
　　衙役答：“闲时演兵，忙时种田！练兵种田两手抓，强身健体保国家！”
　　竹里道：“我们会——”
　　衙役答：“送流寇，回老家！开海禁，赚钱花！”
　　竹里监督着每个衙役都能背下来了，才放他们出去。

　　看着竹里这训话方式，饶是慕念这冰块脸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原本是打算陪着竹里训练结束，但无奈长安那侧又有书信传来，他不得已先回了初霁别院。
　　临别时，慕念交代蕴钰为竹里热了晚饭，他只怕他家这小徒弟忙起来，就忘了吃饭，饿坏肠胃。

　　竹里做完这一切，嗓子都要冒烟了，顾不得门口的大缸里面是井水还是雨水，用葫芦瓢舀了一瓢就往嘴巴里面灌。
　　蕴钰在旁边看得都累，看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忙把已经凉透的晚饭又热了热给他端过来。
　　“你这么拼命做什么？金陵城常驻人口才二十万，你就算把旁边的几个州县的人都算上，一万人你得招到什么时候去？”
　　竹里一边往嘴里扒拉一口饭，抬了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我只打算招三千人，我算过了，金陵府库只有五千两白银，征召再多人，我们军饷也吃不住。”
　　“三千人？三千人你就想打琉国十万海师？”
　　“蕴钰你可听过兵不再多，再于精；这就和下棋是一个道理，棋盘上是谁的子多谁就能赢吗？”
　　竹里老谋深算的嘿嘿一笑。
　　蕴钰敛了眸子，暗自思忖片刻，好像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你那番茄，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找了。我翻遍了《齐民要术》和《本草纲目》都没有找到，问身边一些游历了四海八荒的朋友，也没有谁听说过这东西。”
　　“思来想去，恐怕是西域来物，我已经托了几个与吐蕃、大月氏经商的朋友去问，看能否找到。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找不到的话……”
　　竹里点点头，如果实在找不到番茄，他还有另一个计划。
　　他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舒畅的打了一个嗝。土陶大碗就放在脚边，筷子随意担在上面。
　　竹里舒爽的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躺了下来。
　　漫天星辰璀璨，他顿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竹里想，这应该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过的最充实最舒服的一天。

　　“对了。”蕴钰道：“听说花一晌也要来做副参谋。”
　　竹里动作一顿，撤回刚才那个想法。
　　竹里一翻身又坐了起来，看着蕴钰，等他的后半句。
　　蕴钰说道：“好像是泽毅大人和慕先生同时保举的。”
　　——吾永远只会有你这一个徒弟。
　　竹里脑海中闪过慕念这句话。
　　果然！都是屁话！
　　一面哄骗着他，一面还在不停的给花一晌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还好他从未相信过那个狗男人！
　　“来就来呗。”竹里开口，“倒是一直有人欣赏他，捧着他，喜欢他，希望他来，那就来呗。”
　　“呵，呵呵！来嘛，不过是个正参谋，搞得跟谁稀罕似得。”竹里说着说着，咬牙切齿。
　　蕴钰左眼皮跳了两下。
　　他怎么在这话里面听出了一股子的酸味醋意。
　　竹里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走啦，回家睡觉。”
　　蕴钰：……真是睡觉，不是回家扎小人吗？

　　一夜无梦。
　　竹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但在他醒来之前，就被蕴钰抱着被子把他直接薅到了议事厅。
　　竹里一整个人就被丢在议事厅的长桌上，他迷迷糊糊间，就听着一直有人在他耳边嗡嗡说话，跟蚊子叫似得，听不清楚他们再说什么。
　　等他茫茫然睁开眼睛的时候。
　　——霍！好家伙！
　　他直呼好家伙！差点没给他吓出心脏病。
　　一群人长衣短衫铁盔甲，提刀拿剑握长戟的，站在他身边就聊了起来，完全没人管他，竹里扫了一圈，还都是熟人……大型社死现场啊！
　　“竹哥，你醒啦？”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就往桌子上看过来，竹里一身单衣，抱着被子盘腿坐在桌子上。
　　睡也不是，起也不是。

　　“哈……哈哈，大家早上好……”
　　场面一度尴尬。

　　李将军就是这个时候和慕念一前一后进了门。
　　“霍！你咋睡这儿了？也不怕着凉。”李将军风风火火就走到竹里边上，甚是贴心的替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一个个没眼力见的，去给竹参谋弄碗粥，打个咸鸭蛋，热两个包子呀！去呀！”
　　他粗犷的嗓门又是一声吼，立刻有人应声一路小跑着去了。
　　竹里尴尬咳嗽了两声，披着被子从桌子上爬下来，“可能睡迷糊了，半夜梦游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