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初雪》自趟人间水

13、第 13 章

　　转眼开学已经两周了，算算时间，下一周沈宥应该回来了。
　　放假这天，她和卿桧像往常一样走到校门口，然后再独自去坐公交。
　　她和卿桧分开后，背着书包低着头朝公交的方向走去。
　　她转身看着卿桧蹦蹦跳跳地朝着一个男生跑去，那个男生抱住卿桧，把她书包挂在自己身上，一手牵着她。
　　许苑看着这情形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和沈宥，她幻想着沈宥帮她提着书包，一手拉着自己，再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莞尔一笑。
　　想着就走了神，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哐当”一声就撞了上去。
　　她撞到了骨头，脑门疼得厉害。
　　她揉了揉头，心里暗想到：怎么又撞到人了，这个人也真是，也不知道让让，一动不动，害得我直接撞上来了。
　　“走路又不看路，这下长教训了吧。”
　　许苑揉着头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有听错吧，这是…沈宥的声音？
　　她惊讶的抬头看了眼，真的是沈宥。
　　她愣住了，有些说不出话，就好像想要见却见不到的人突然站到了自己面前。
　　沈宥把手放在许苑额头上，轻轻揉了揉：“撞疼没有？”
　　许苑把他的手从头顶离开，来来往往都是江海的学生，被看到了影响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一点到的，脚都没歇一下，就来找你了。”许苑整理下被他摸乱的头发：“找我干嘛？”
　　沈宥明知道她是一个人，还是假装四处张望：“看你有没有找新搭子。看来是没有找。”
　　“你这么听我的话？还是说你人缘差呀？”沈宥嬉皮笑脸的，瞬间缓和了刚才拘谨的氛围。
　　许苑翻了个白眼：“我怕我找了新搭子，你就得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坐车了，我可怜你，所以我委屈几日没关系的。”
　　“不用太感动，我知道我很伟大。”
　　许苑得意的笑了笑。
　　沈宥敲了敲她的头：“几天不见，还会和我这样说话了？”
　　“和你学的呗。”
　　沈宥笑道：“行，小徒弟学的不错，有三分像，还得加油啊。”
　　说完还拍了拍她的头。
　　许苑双手护着头，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了不要拍吗？拍了就长不高了。”
　　沈宥笑了笑，收回手：“走吧，坐出租回去。”走前还不忘再拍一下她的头。
　　“沈宥！你完了！”
　　两人规规矩矩坐在车里，许苑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现出租车行驶的方向不像是回家的路。
　　“我们去哪？”
　　“去玩。”
　　沈宥眯着眼，半睡半醒。
　　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沈宥第一眼就怪怪的，总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
　　感觉他有心事。
　　不过她也没多想。
　　就这样，许苑抱着书包，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风景，有时候还能在窗户上看见某人的影子。
　　沈宥说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不在商场，只是在一条街边。
　　许苑看着眼前这家店的装修，拉住往里走的沈宥：“这不是网吧吗？来这干嘛？”
　　“玩啊。”沈宥两手插兜，心事重重。
　　“沈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沈宥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回答，径直往里走去。
　　许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
　　沈宥开了个包间，里面有两台电脑。
　　沈宥进去后，就没说过话，自顾自的打开电脑玩游戏。
　　许苑也不吱声，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写作业。
　　她看着沈宥玩游戏的样子，激烈，猛进，像是在宣泄情绪。
　　过了好久，沈宥终于停了，转过身来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很凶？”
　　许苑摇摇头：“沈宥你怎么了？”
　　沈宥盯着她看了看了好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把她拉出了网吧。
　　“饿了没？”
　　许苑用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然后轻轻点头。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沈宥带她去吃了砂锅饭。
　　他很快就吃完了，许苑还在慢慢吃，这个实在是太烫了，得吹一吹才能下口。
　　许苑一脸佩服的看着沈宥。
　　沈宥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轻声问道：“看我干嘛？”
　　“不烫吗？”
　　沈宥手指玩弄着勺子：“不烫啊。”
　　许苑“哦”一声，慢慢吐出几个字：“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果然没错。”
　　沈宥听后敲了敲她的脑袋：“许苑，再说就把你卖了。”
　　许苑抱着头，瞅了他一眼，见他笑了下，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他们没直接回家，去了一次天台。
　　许苑知道沈宥今天心情很不好！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次还是像往常一样，许苑坐在摇椅上，沈宥就端个小凳子拿着吉他在那里弹。
　　后来沈宥弹累了，就去天台边上站了会儿。
　　许苑跟上去，站在他旁边，她抬头看了看他。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沈宥，你怎么了？”
　　沈宥没有任何动静，许苑又说道：“沈宥，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我说说吧。外婆曾经说有事不能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沈宥有了些反应，看着眼前圆眼睛的女孩，闭眼想了会儿，说道：“我哥哥回来了。”
　　“你哥哥？你哥哥回来了不好吗？”
　　沈宥摇摇头，把她拉回了摇椅旁，即使是三月初春，晚上的风还是凉的，人们依旧穿着厚重的羽绒服。
　　沈宥拿着凳子坐在她面前，两人离得很近。
　　他把头埋在胳膊下，过了一会儿，他深吐了一口气道：“我哥哥不喜欢我，我们是异父异母。”
　　“他以前老是欺负我，那时候我妈和他爸结婚了，我们刚搬进去，他比我大四岁。我每次干什么，他都会阻拦，他说我妈是个不要脸的小三，然后就是各种欺负，吃饭的时候他不准我夹他夹过的菜，会让班里的学生针对我。不过在他高二那年他出国了。现在他回来了。”
　　“那你哥哥现在还针对你吗？”许苑一脸心疼的看着他。
　　“忘了说了，上初中那时候我妈生了个妹妹，我和我哥的关系也没那么差了。但是那时候全家不是操心我妹，就是操心我哥的学业。我嘛，自然就没人管，我哥估计是因为长大了的原因，所以对我也没那么差了，偶尔会口是心非。”
　　“但是不知道是谁说我妈是小三，这些话在学校里传遍了，我以为是他，就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才知道错怪了，但我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他就出国了。他现在回国了，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许苑轻轻拍了他的头：“你呢有爸爸妈妈的爱，也有哥哥的爱，虽然哥哥的爱有些迟了，但是总：不会变的，我相信你哥应该也很在意当年的事情，你和他谈谈说不定就好了。”
　　许苑想起了自己，可笑，她竟然萌发了去找许哲他们谈一谈的想法。
　　像他们这样自私的人，怎么会听呢。
　　“可是我说了很伤心的话…”
　　“没关系的，道歉就好了，事情发生时谁都会生气，谁都会被事情搅乱了理智，所以才会说出伤人的话，你本就无心，诚心道歉会没事的。”
　　沈宥拿下头顶的手，摸了摸，有些凉，“走吧，手冰凉的。”
　　许苑被他这么一摸，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收回了手。
　　“走吧。”
　　夜晚，街灯昏黄，徜徉凛冽寒风，身影拉长，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耳边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和他的说话声。
　　两人在家门口道别。
　　沈宥进门口看见了卓鸣，他的哥哥。
　　“哥，你怎么来了。”
　　卓鸣没回答，转身进了书房，还回头叫他跟上来。
　　沈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跟上。
　　他关上门，“哥……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沈宥捏了捏手，手心的汗蹭蹭往外冒。
　　“我当时在气头上，所以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哥，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我刚来这个家的时候你老是针对我，不过后来小妹出生了，你对我也渐渐好了。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好的哥哥。”
　　卓鸣站在窗边，背对着沈宥，他看着窗外的倒映的少年的模样，他已经长大了，比他还要高一点点。
　　他朝着沈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怪你，我把你当我的弟弟。”
　　沈宥听后，高兴的抱住卓鸣，“哥。”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卓鸣。
　　“嗯，我在。”
　　“啧，多大点出息，还为这点小事哭。”
　　沈宥抹了把眼泪：“那你明天走？”
　　“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外婆年纪大了，就让她在平城好好待着吧。”
　　“你来照顾我？”
　　卓鸣点点头，一脸正经的模样。
　　“哦，是知道了，我去洗漱了。”说完沈宥就离开了书房。
　　沈宥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道：“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过他还是挺感谢许苑的。
　　转眼又是周一。
　　不得不说卓鸣真的说到做到。
　　早上五点就让沈宥起床锻炼身体，让他锻炼每天早上四十分钟，锻炼完后身上出了一身汗，沈宥简单洗了个澡就出门了。
　　许苑在公交一直盯着他。
　　沈宥憋不住了，戳了戳她的脑门：“看我干嘛？”
　　“你今天不困？”
　　“不困，早上五点半就被我哥叫起来锻炼了。”
　　“有哥哥真好。”许苑感慨道。
　　“我现在希望我没哥哥，我现在算是好日子到头了。”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回国了，报复！绝对是报复！”说着沈宥就激动起来。
　　许苑笑了笑，拍了拍他：“行了吧，有这样的哥哥你就偷着乐吧。”
　　“你吃早饭了吗？”许苑想着他早上起来运动该不会还没吃早饭吧？
　　“没吃。”
　　“那等会买两个饭团？”
　　沈宥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还真是说不得一点，一说就困了，到了叫我哈。”说完沈宥就眯上了眼。
　　许苑看着沈宥，轻轻拂去遮住眼睛的头发，笑了笑，心里暗想：我算不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应该算是吧。
　　许苑想着又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看风景。
　　窗外的雾很大，来来往往灰蒙蒙一片。
　　可是许苑却觉得这个天很亮，五彩斑斓的，好看得很。
　　这样我们又能靠近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