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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中之城 ...

  •   “洛门被妖魔给屠了!”
      茶楼酒肆里,这个消息几乎是瞬间便传遍了所有人,顿时炸开了锅。
      “听说是洛挽君逃走,打碎了镇妖印。”
      “洛门缔结千年的镇妖印?”
      “我怎么听说,是洛门宗师渡劫飞升,天雷劈碎了镇妖印?”
      “洛门宗师也因此受了重伤,现在还昏睡不醒。”
      茶楼里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一人疑惑地举手发言。
      “洛门被屠,那些妖怪如今去向何处了?”
      大堂里安静了一瞬,茶小二送来瓜子果盘,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四脚朝天。
      茶小二还在地上捂腰哀嚎,茶楼骤然躁动起来,满楼茶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桌上瓜果,揣着袖子奔逃而出。
      外送回来的掌柜一只脚还没踏进门,就被汹涌的人潮冲到一边,还不忘虚弱地呼喊,“别走、别走,没结账呢!”
      眨眼间众人作鸟兽散,掌柜看着一片狼藉的茶楼,腿一软坐在门槛上拍腿直哭,“作孽哦!”
      如今北方旱情刚过,边关战事将歇,百姓才算喘过来一口气,望月城人气刚刚复苏,又传出洛门被屠的消息,惊得城中人心惶惶。
      玄门百家,为洛门最尊,赤水洲上三千灵巫,千年来擒妖无数,为天下祈风祷雨,早就成了各国君王最为尊崇的第一仙门,如今仙门被屠,人间更是大难临头。
      小道消息满天飞,玄门百家的驱魔符咒倒是格外畅销,城中大大小小的百姓家中贴满了鬼画符,大蒜和桃木剑齐齐上阵,家门口也洒上了鸡头血。
      桥头摆摊的方士一脸惊恐,“这是治脚气的符水!”
      “拿来吧你!”
      便是如此病急乱投医。
      深夜时分,城中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冷清的街巷上妖风吹过,旗幡上的铜铃狂乱作响。外面百妖夜行,门上贴满的符咒哗哗作响,男人拿着菜刀柴斧抵在门后,女人则躲在被窝里,安抚尚且年幼的孩子。
      屋外妖风肆虐,院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女人害怕到发抖,“是进来了吗?”
      “不怕,院子里养着狗呢,该是风声。”
      此时屋外咯吱咯吱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女人惊疑不定,“官人?”
      男人心里也没底,“这……是下雨了?”
      他正打算取下门闩出去看看,一边的木窗突然被拉起一条缝,女人差点尖叫出声,只见窗外出现一张漂亮的脸,蛾眉螓首,楚楚动人。
      男人壮着胆子大喝一声,“你是谁!”
      窗外美人泫然欲泣,“我是过路的旅人,天黑了,客栈都不肯开门,我一人在外面实在害怕。官人行行好,留我住一宿罢。”
      女主人急声劝阻,“官人别信她妖言!今日城门不开,她从何处而来?更何况外面百妖夜行,她一个女人家孤身在外实在可疑,一定是妖怪!”
      男人游移不定,“可门外贴着符,院子里狗也没叫,若真把她一个女人丢在外面,出了事我实在于心不忍。”
      男人执意取下门闩,打开了木门,只见门口漂浮着一张美人的脸,带着阴森诡异的笑容,瞬间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屋外三条狼狗齐齐整整地挂在树上,骨头全被拆出来扔在草地里,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邻居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疯狂凄厉的尖叫声,吓得抱紧孩子躲在灶炉里,第二天等外面天明后才跑去报了官。
      官兵赶到现场后,一家四口已悉数遇害,鲜血喷洒满屋,两个孩子的身体被掏空,只剩一副空皮,男主人四肢和头颅被齐齐斩断,再虚虚地拼接起来,而女主人的脸皮被扒下来扔在一边,尸身却不翼而飞。
      凶案现场惨无人道,邻居老人受不住惊吓当场晕了过去。女主人的尸身迟迟没找到,城中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道是邪祟抢夺了女主人的身体,怕是伪装成人,至今还潜伏在城中某处。
      一时间望月城人心惶惶,天色未黑街上便空无一人,即便如此,城中很快又出现两起命案,城主莫少言当即派出使者前往江都谢家求助,使者披星戴月快马加鞭,赴往云中城。
      云中城说来并非一座城,它始建于群玉山上,是江都谢氏宗门所在之地,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由于群玉山顶云层环绕如入云天,谢氏宗门亦有一千二百门生,是江左一带的玄门大族,所以也被当地父老乡亲戏称为“云中之城”。
      使者入了江都,远远便能看见黛青色的群玉山,他们到了山下小镇,镇上格外热闹繁华,民房依水而建沿河而居,高低瓦檐相连,水道四通八达,上百条乌篷船来来往往,游走在镇上大大小小的茶店酒坊之间,将整座江南水乡连接起来。
      “不愧是鱼米之乡,此地有谢氏宗门坐镇,哪怕在这危难关头,想必也不曾被妖魔所扰。”使者在茶坊与前来迎接的谢氏弟子碰头,连日的奔波惶急,腰一弯就鞠了下去,“请诸位速速带我去见平邪君,我有主公急信,万万耽误不得。”
      谢怀安赶紧将他扶起,安排好车马带他们上山,使者骑着江左特产的红马,暗中打量身边的少年们,来的谢氏弟子均身着统一的衣裳,听闻门内上下不论尊卑均是一样的服饰,只是法器和佩饰会有所不同。
      使者回头偷瞄了一眼众人,前来迎接的弟子大部分腰间佩着鱼铃,方才扶他的谢怀安则为龟骨。使者心神一定,想必这位是高门弟子,若非天赋惊人,想必也是身份不凡。
      谢怀安注意到他的眼色,坦然微笑着解释,“我乃谢真先生座下门生,确实是嫡系弟子,不过并非我有什么本事,只是家父当年与老师颇有渊源罢了。”
      使者含笑抱了抱拳,“在下唐突冒犯,小公子不要见怪呀。”心中却暗想:谢氏嫡门弟子,果真成熟稳重气度不凡,不失一方大族的风范。
      “袁先生此番行路几天?”另有一少年好奇问道。
      “在下领命出发之日,正是初十。”
      少年张大了嘴巴,“只三天的行程?”
      “我等日夜兼程,所幸不辱主公使命,在月圆之前赶到了江都。”
      山路越发崎岖,他们在半山腰便下了马,将马□□给小厮,此地有谢氏专门设立的马场,聘了专人常年负责看马和清洗喂养,谢氏弟子平时上下山采买办事,一般在这里凭信物领用马匹。
      外门弟子正在忙着清点交马,袁使者合袖等待,从供行人歇脚的亭栏望下去,山下云水镇尽在眼底,深林竹海簌簌摇晃,空气清新凛冽。
      谢怀安给他要来一杯解渴的清茶,袁使者连连弯腰道谢,与他寒暄起来。
      “听闻平邪君前些日子带回一位姑娘,可是好事将近?”
      谢怀安脸色肃穆了一瞬,然后客套笑笑,“袁先生消息灵通。但那姑娘尚且年少,又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平邪君暂时将她接回来教养,至于日后的缘分,谁说的清呢?”
      袁使者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立即打圆场跳过了这个话题。心里却始终疑惑,他们入了江都之后,一路都在听说平邪君带回的这个少女,听闻当日还是亲自护送其回到云中城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传得满城沸沸扬扬。可如今看来,谢氏门内似乎很忌讳这个事情,想必对这桩姻缘并不看好。
      平邪君虽年少盛名,也该到考虑婚事的年纪了,若少女当真家世清白温良敦厚,当是天造地设的姻缘。而如今看谢氏众人的态度,若非这少女来历有疑,便是她无才无德,配不上光风霁月的平邪君。
      袁使者作为城主家臣,自然懂得谢氏的难处。坊间大众津津乐道的谈资,即使千年来移风易俗,也逃不过男女官民那点事,一骂烈女失贞,二骂君子失德,说到底还是幸灾乐祸,既喜邻家起火,又盼世族没落。平邪君若当真娶了妖女,扰乱世族门风,怕是谢氏百年清誉都要毁于一旦。
      他们吃过茶后便徒步上山,林木郁郁葱葱,只一条幽僻小道通往山上,藏在杂草乱石之间,初来若无人带路,定要在这群玉山上转个七天七夜。
      “到了。”
      袁使者等人走得大汗淋漓,闻言急忙抬头,只见山顶景色壮丽,四周白云环绕,不负云中城之名。一排白石长阶通往谢氏宗门,青瓦飞檐,黑漆铜环,大门有些古旧,是亲历百年历史的见证。
      谢怀安为袁使者等人带路,前去正清堂拜会谢真老先生。袁使者一见老先生,立即带领随从跪倒在地,字字恳切声声泣血,阐明望月城如今的境况。
      谢真老先生赶紧让人扶袁使者上座,看过莫城主的亲笔信函,抬手召来谢怀安,只一句话,“去请平邪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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