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你想做什么》钻戒女

11、继承人

　　本以为选定对戒款式后，未婚夫能借着跟工匠沟通两句的理由自然而然离开这房间，一直到到达他的星球再来带人下船。利尤拉斯的思考有理有据:反正对面不会想过多与她交流，有个台阶体面分开应该再好不过，残暴长辈的小任务只会让人起逆反心理，这她既明白又带点感同身受。

　　在异星有个外族同仇敌忾好友比有个看她不顺眼的联姻对象可要好太多了，看菲德-罗萨的样也能猜出他不是为了苦中作乐试图和人培养感情的性格，被男爵那种货色(这是在从自己父亲那听过男爵事迹后利尤拉斯给他的称呼。)养大还能如此通人性，能沟通这个优点在利尤拉斯看来已经够了。

　　勉强他与她共处一室、进行交流会不会过了?利尤拉斯自知到现在没因为强制婚约反感对方的原因是结婚后能得到的东西，可男爵并不是能用奖励引导下属的角色，威慑与强制才是哈克南人的万金油，菲德-罗萨恐怕是毫无收获地顶着威胁被迫陪她。诚然，他的眼神好像没敌意，但她认为这不能说明什么。也许菲德-罗萨的眼型就长得比较纯良，掩盖了他不耐的真实情绪。

　　想到这她看了眼他。按她想法应该迫不及待拎着“找工匠”这个理由走出房间避开与她社交这事的菲德-罗萨还安安稳稳坐在那，只是刚通过联络器安排了飞船上的侍者去搞定找人提具体要求一事。

　　她想看的那双眼睛照旧在她看过去时与她对上了——他到底在看什么?利尤拉斯移开视线。

　　原来是一双灰眼睛，她还以为会是黑色。上一次这么看人时大约太专注于睫毛，完全没注意到这抹眉骨阴影下也清晰可见的透亮眼珠。

　　利尤拉斯不信邪地再看一眼，还是对视上了。

　　再看一眼——对视，菲德-罗萨很无辜地冲她眨眨眼——或者说她觉得那张没表情的脸刚投射出的是无辜。

　　她还没说话，对方竟然慢悠悠开口:“厄崔迪，怎么了?”

　　利尤拉斯立即想到厚颜无耻这个词，这与过去所构思出的这位哈克南的形象可不太贴合。

　　她要回答时，舱门被敲响。没看身边人反应利尤拉斯就起身走去开门，还算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保罗。飞船上的其他人都无暇或懂得不打扰今天订婚的两位，除了想把两人拉得距离远些的保罗，还能有谁来敲响这扇门?

　　“母亲有事找你。”他说，眼睛还看向座椅上的菲德-罗萨(他正眯起眼睛，看着他与利尤拉斯。)，“来吧。”

　　菲德-罗萨于是眼睁睁看着利尤拉斯话没说一句，投一个歉意眼神就跟上人离开这地方。

　　他盯着两人背影，表情只凝固片刻就变得不大好看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蹦出来就收获了个瞬间失去客人的内室。

　　她还没回答我的问句。他这么想着，慢慢偏过头，看向门外不远处的站立着的侍者，手自然而然摸上大腿边的那把匕首:它是为了美观才被佩戴在大腿外侧，一把好刀，他甚至观赏过锻造它的过程。

　　侍者低着头，身形有些颤抖。

　　*

　　保罗所说的有事纯属胡编乱造，他的妹妹当然在他说这话时就看出来了。但利尤拉斯乐于跟他到另一个独立的舰室，让自己躺在软铺上舒缓一下、和旁边人讲两句话然后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嘿。”大约过了个快一个标准时，她快躺到睡着时又听见保罗发声，他一直板正坐在沙发上，能看见舷窗外的样子:“要落地了。”

　　没开灯却光亮起来的室内足以代替他这句话，就着刺在眼皮上的光线和他掰扯了两句这么长时间睡不着该怪谁之后，利尤拉斯就悻悻离开这。在陌生环境下难以补觉这事实在让人有点不爽。

　　她走回之前和菲德-罗萨一起待着的那个房间。飞船面积大，她穿过走廊和几个立于有人在的空间室门前等待被呼唤的侍者才走到那房间门口。

　　想着原本坐在里面的人在刚才过去的时间里也许已经换了个地方待，她没敲门，而是让身后一直站在那处的侍者去开启舱门。但菲德-罗萨仍旧第一时间进入她的视线，他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现在正微微仰头看着她。没有任何变化，这人也没拿本书或什么东西看看。

　　“我想，现在到你家了。”她边走过去边说，“哦，我以为你不在，所以直接开了门。这——”最后一个词被拖长音，她看着他，等待他接话茬。

　　“没事。”他说，“但我想知道你的兄弟带你离开所为何事。”

　　利尤拉斯对他的探求有些讶异。

　　“我们家的一些事情。”她回答。

　　他啊了一声，没再问。

　　看全景窗就能够知道，飞船已经稳当地落地。菲德-罗萨站起身，先走向门边，把进入时脱下的外袍重新穿上，再去走近利尤拉斯，牵上她的手。

　　他做解释说:“我们要这样走出去。”

　　利尤拉斯对此没有异议，她只是动动手指来调整这个与人牵手的动作。菲德-罗萨的手掌实际上很凉，指甲修剪得短，指尖被她无意触碰到时会带动手指稍微有个蜷缩的动作。人是干练的劲瘦，她摸到的掌心却有点肉，和指关节的茧相比很软，像养得好的动物的肉垫。

　　冰凉的触感使她无意识摩挲两下人的手背，菲德-罗萨觉得自己似乎是凝滞了一瞬才动身和她一起走出这地方。